李嬷嬷确实是已经到了,她正坐在那里,微微闭目不知道在干着什么。
“五小姐来了。”小紫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坐在那里的李嬷嬷站起身来,对着花临曦行了个礼。
“奴婢参见五小姐。”李嬷嬷淡淡的口气,却带着点异样的味道。
花临曦知道,肯定是今儿个赖床给了她一点不好的印象。
于是她也是回了个礼,话语之中带着些踌躇的意味:“都怪临曦不懂事,还望李嬷嬷责罚。”
“五小姐言重了,责罚什么的,奴婢可真是不敢。不过奴婢想告诫五小姐一声。赖床并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丞相就不会喜欢。”
花临曦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然后悻悻的皱眉。她微微垂眸,故作乖巧的说着:“临曦知道了。”
“既然五小姐心中已经知晓轻重,那就和奴婢一起学习礼仪吧。”
“是。”
这一学习那可就是个没完没了的活,就连最普通的站在那里头上顶着一碗水,都要好好的练习。
“此番可以训练女子的端庄,静如松,且在遇事时不会太过匆忙而杂乱无章。”
花临曦的耳边听着她这一番解释,自己的脖子已然是酸的不像话。现在还只是在这里坐着,要是一会站着,那还真是有些不堪设想了。
“腰板挺直。”李嬷嬷围着她走了两圈,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羸弱的后背。
花临曦轻轻吐了口气,现在她的呼吸都不敢太过大口气,不然头顶那满满的水肯定得洒出来,要是这碗掉了,可还得重新计算时间。
“还有半柱香的时间,五小姐请坚持住。”李嬷嬷云淡风轻的说着。
花临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哦。”
半柱香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长,罗儿有些不忍的看着花临曦那痛苦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担忧。花临曦应该是受着尊荣的,可是现在的这个样子,看着让人有些心疼。
“李嬷嬷,还没有好啊?”罗儿走上前来问着。
李嬷嬷看了眼还没有烧尽的那一炷香,然后微微摇头说道:“没有,你看那柱香烧完的时候,那就是五小姐可以把头上的碗拿下来了。”
“好吧。”罗儿看着那柱香,就差是没用嘴去吹了。
花临曦坐在那里,几乎是要冷汗直流了。没有想到这大冬天腰板挺直,然后脖子僵硬的实在是难受。
“五小姐,可以拿下来了。”
得到李嬷嬷这话,花临曦是得了赦令一般赶紧是把碗拿了下来。可谁知道她刚爬到榻上还没有休息之时,李嬷嬷的一番话却是犹如雷劈一般,顿时把她劈的是外焦里嫩。
“休息一炷香的时间,然后便是开始练习站姿了。”
花临曦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才是正式开始第一天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要是把所有的礼仪全部学一遍的时候,那得多少个月啊。岂不是成天的,腰酸背痛腿抽筋了。
罗儿收到花临曦的眼神示意,然后有些委屈的说着:“李嬷嬷,这……可否让五小姐多休息休息,五小姐可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这样是否会太过劳累了呢?”
李嬷嬷却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众小姐和少爷们都是这样的,奴婢也只是按照规矩而已。”
花临曦把头垂了下去,她简直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这还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花临曦觉得自己才刚刚休息,李嬷嬷便是发了话。“五小姐,您赶紧着,开始吧。这还不能耽搁啊,其中缘由您是有分寸的。”李嬷嬷打心底里觉着花临曦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更不会在这种时刻跟花丞相公然作对。
花临曦眯了眯眸子,然后看了她一眼,起身把碗递给了罗儿。“开始吧。”
罗儿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碗,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已经站起身的来的花临曦的头顶。
花临曦的心中哀怨着,自己一定要赶紧逃出这丞相府,不然岂不是成了刀俎鱼肉,任人宰割了吗?!
新燃起了一炷香,李嬷嬷看着花临曦那坚定的小模样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一炷香时间,今日的站姿和坐姿就算是修习过了。但是学过并不打算忘记,所以五小姐,在平日里的坐和站之时,都要保持着此时的状况。”
花临曦在心中不屑的切了一声,面上却还是那副乖巧模样:“多谢李嬷嬷教诲,临曦知道了。”
这站姿坐姿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炼成的,她已经是生活了二十多年,懒散了二十多年。眼下让她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如此,怎么可能啊!
显然李嬷嬷也是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因为她忽然又幽幽的说着:“为了能够让五小姐更加深刻的记住,以后每天来修习礼仪之前,都要开始像今天这样的两柱香。”
“什么?!”
花临曦不受控制的惊讶叫出声来,每天?!
有没有搞错啊!
“五小姐的意见好像很大。”李嬷嬷淡淡的说着。
花临曦顿时讪笑了两声,她轻轻摆了摆手,然后扶了扶自己头顶上的碗。方才这样的一个情绪波动,险些是掉了。
“那您就专心的学习吧。”
相比于花临曦的悲愤,早已经是把礼仪全部学习完的花心柔正烦躁的半仰在榻上。她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心。
紫绿团花朱色长裙的裙摆斜斜的落在了地上,头上的玉兰点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摆动。凭着这身装束,就足以看出她在这丞相府中的地位。
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已经是一件不为过的事情了。
“大小姐,最近大夫人可是有些不高兴呢。”粉云从屋外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壶刚刚沏好的茶。
花心柔听闻这话,缓缓起身,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带着淡淡的贵族气息,着实是和花临曦那般爽朗的样子差了许多。
“母亲大人生气也是对的,我这心里啊也不舒服。你说这本来属于我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呢?”花心柔叹着气,面上闪过一丝狠戾,她徐徐的说着。
她的面上有些忧伤,只是在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给一个没娘的贱丫头时,她便是一肚子怒火。
不甘心充斥着她的心脏,渐渐侵蚀她的理智,就连情绪也愈发变得狠辣了起来。
粉云见了也着实是下了一跳,瞅见花心柔那阴狠的表情时,饶是她见多了此刻未免也是有些心颤。
不过很快这种情绪就消失在心底,她低下头,缓缓走近,“大小姐,属于自己的东西若是被抢了,那应该是把它抢回来,而不是坐在这里唉声叹气。”
粉云的言外之意花心柔自是能听懂,而心中的嫉恨也因为这句话开始泛滥。
她冷哼一声,说道:“那自然是了,我花心柔想要的东西别人就妄想要得到!”
粉云没有先前的惊慌,镇定自若的扶着花心柔下了榻,“大小姐说的是,论才华,论相貌,论品德,大小姐哪一点不是众家千金小姐眼中的佼佼者,至于有些人是万万比不得的。”
说着,粉云微垂的眼眸里夹杂起了一些厌恶,那明显可见的鄙夷也是快要溢于言表了。
若是此刻花临曦见了,一定不会犹豫就将此评判为真是臭味相投,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下人,也当真是绝配。
粉云的阿谀奉承似乎是说进了花心柔的心坎里,那自豪感和虚荣感也因此被填得满满当当。
花心柔轻笑出声,声音娇俏无比,这与先前的她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对比。
她看着粉云的目光也是愈发的赞赏起来,“粉云,我最近可是发现你的嘴是越来越巧了,而且也聪慧了许多。”
闻言,粉云的脸上也出现了喜色,她赶紧答道:“大小姐这不是取笑奴婢嘛,奴婢说得可是实话,跟在大小姐您的身边,奴婢就算不想聪明也很难。”
对于这话,花心柔显然也是听腻了,罢了罢手,道:“好了,镜台上有一枚玉簪,拿去吧。”
粉云一听便是欣喜若狂,她可是记得那玉簪的玉可是上好的翡翠玉,没有犹豫,粉云便是立刻弯腰行礼,“多谢大小姐赏赐。”
粉云的激动花心柔看在眼里,但是却没有过多的表示,她撇开脸,看向花临曦所在方向,目光里掩藏了深意,“粉云,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花心柔的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是粉云却听懂了,她低敛的眉目里有些嘲讽,随即很快便开口了,“大小姐,有句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对于那些阻碍自己步伐的人咱们应该在它还未成长之前先除之而后快。”
粉云的言外之意便是在说趁现在还可以任意拿捏花临曦时,先讲她除去,不然在她露出锋芒时,咱们要想对付她可就难了。
花心柔听后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脑海里回忆的是那天她与花临曦交手的场景,越是仔细回想,她便越能发觉到花临曦的不简单。
暗暗点了点头,花心柔立即道,“粉云,去准备一下,我要去见大夫人。”
花心柔话里有些急切,粉云听了没有过多的犹豫,应了一声便匆匆退了下去,“是。”
又磨蹭了一盏茶后,花心柔这才赶去了杨碧萱所在的蕙兰苑。
光是从苑名就可以看出丞相对杨氏的喜爱,只是杨氏是否真的是蕙质兰心恐怕也只有她自己可知。
院子很大,红墙绿瓦,阁楼林立,楼台水榭,即便是还没有进院,就能从外表看出里面的恢宏大气,倒也是一个好地方。
这样的美景若是换了普通百姓定会看花眼,但是花心柔见了却没有一点面色的变动,神色淡然得仿若任何事物都比不过自己。
进了里屋,杨碧萱正品着茶茗,茶香四溢,满室的茶香味儿让人心旷神怡。
花心柔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移着莲步上前行礼,乖巧的叫道:“见过母亲大人。”
听见声音,杨碧萱品茶的手微微一顿顿,随即便抬起眼眸,只是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对于花心柔的话,杨碧萱仿若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喝着茶没有应答。
一时间屋里很静,静到都能听见外面的麻雀啼叫,花心柔没有起身,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好像过了好久,久到花心柔觉得双脚都有些酸胀,而这个时候茶水也见了底,杨碧萱这才缓缓开启了红唇,“起来吧,上茶。”
这句话就好比让花心柔得到了解脱,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后便坐在了椅子上。
踏实的感觉让花心柔有些松懈,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正襟危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