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深,花临曦还是埋头在藏书阁里面到处挑拣,脸上表情半点没有显露出挑到了想要的书的神色。
兰烬落不得不轻笑着摇摇头,出声提醒她:“夜深了,还没挑到满意的吗?”
花临曦似是徒然被惊醒了一般,她将手中正在翻看的这本塞放回原位,鼓着嘴,娇憨地摇摇头。
“这么多书,怎么看得过来嘛,我刚看得这些的确很不错,可是我还未入门,这些对我来说都太深奥了,有些术语压根就不懂什么意思。”
兰烬落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不由得吐出了两个字:“术语?”
花临曦一愣,知道自己不小心用错词了,她打了个哈哈,含含糊糊地道:“就是指医术上面的词语啦,啊哈哈……”
兰烬落虽觉得疑惑,但性格所致,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花临曦这才反应过来,在自己找书的这么长时间里,他居然就一直在附近等着自己。
便揉着腿从地上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挺晚的了吧,我还是先回去吧。”
虽然两人在这方面都挺随性,骨子里都有着不愿意受古板的世俗拘束的叛逆因子,但毕竟花临曦还只是个小姑娘。
兰烬落的确也有点担心将个还未及笄的的女孩带着放府中,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默不作声地将花临曦送回了相府。
路程不算短,但是比起相处的时间来,这时间简直就像是如飞梭般飞速流失了。
兰烬落直接将她送到了相府围墙下,看着她进去,脸上略微有些失落和不舍。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
他反应过来,轻笑着摇摇头,似是嘲弄地勾了勾唇,然后转身离去。
第二日,同样是夜色刚近的时候,又有一道娇小的身影从相府溜出来了。
那身影,由正常人一眼便能望出不同寻常来,不过她却离开得神色坦然。
仿似完全不将自己的偷溜出府当一回事,又仿似是觉得,即使被人抓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人正是经常翻围墙出入丞相府的花临曦。
她轻车熟路地从相府不起眼的一处围墙上飞跃下来,身体轻盈不似常人,倒好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当然,这次出门她又是事出有因的。昨夜从兰烬落府中空手出来,终究是让她有些不甘心了起来。
想她花临曦活了两辈子,却依旧难以忍受自己空手而归。
不就是一藏书阁的书嘛,她就不信自己还真寻找不到一本能够令自己心满意足的书了。
这样的念头一出来,就好似被用了极好的肥料的小苗一般。
在她时不时抓心挠肺想要去找书的欲望的浇灌下茁壮成长,不一会儿就长成一株势头颇好的参天大树。
催得花临曦再也耐不住性子,还没等天色变黑,就又一次溜出了相府。
她轻车熟路地抄了小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兰烬落府中。
这回没人领路,她没办法像上次那样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去,不得不玩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绕道到后面,寻了个偏僻无人的墙,足尖微微一用力,身子腾空便飞跃过了高大闻言的围墙,接着便轻松松松地飞进了府中。
但常有话说,看走夜路,难免遇鬼,这不,花临曦总算也栽了一次。
她双足刚一着地,身子还未站稳,就敏锐地感觉到后侧突然传来极具杀意的气息。
而且一道凌厉的攻击已经直直地朝她袭来。
花临曦心里一惊,她来不及多想,只凭着第六感迅速侧身,离开了原地。
身子不过离开原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听得一声破空的声音响起。
花临曦顺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看到一道泛着银光的飞镖从自己刚刚待过的地方的穿了过去。
花临曦神色一凛,知道自己大意了。
她以前能够在丞相府轻松自如地进出,不过是因为自己住在丞相府,对丞相府的看守安排,看守时间都了如指掌。
而兰烬落府中她并不常来,这里的看守防御是否严格,哪里严格哪里不严格,什么时候严格什么时候不严格,她都不清楚。
这么贸贸然进来,不是大意了是什么?
恐怕她是被那人当作刺客了,花临曦心里有苦说不出,却又不想同那人解释自己的身份。
毕竟大家闺秀擅自闯入别人府中的确不能广而告之。
想到这里,花临曦不由地垂眼向下看了一眼。幸好她出门前为了以防万一,特意戴了面纱。
否则一个不慎被别人认出来,她可就真的有一百张嘴也没办法给自己说个明白了。
那偷袭花临曦的人是个妙龄姑娘,她一身轻巧的衣袍,虽然看起来没有过多繁杂雍贵的修饰,但质地却明显是不差的。
花临曦是个异时空的人,对这里的服饰的好坏没什么标准,所以她没看出来面前这姑娘其实不是普通的守卫。
她皮肤白净,面容姣好,气质清贵,分明也是个教养不差的大家闺秀!
花临曦虽然没见过她,但她一定认识花临曦,若此刻花临曦将面纱摘下来,她一定会咬牙切齿地说出花临曦的名字。
而且,还会拼尽全力,要置花临曦于死地。
因为她就是心心念念想要嫁给兰烬落,而半途被花临曦截了胡的司徒巧。
然而可惜的是,花临曦的面纱戴得很牢,司徒巧并没有成功将她认出来。
司徒巧只以为这个大胆包天飞进府中的人是个普通飞贼罢了。
但即使是普通飞贼,司徒巧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她凝眉,对面前的这人躲开自己的飞镖的举动既感到愤怒又感到不可思议,不由得娇斥一声:“大胆飞贼,竟敢来此放肆!”
花临曦心里一阵郁闷,不由得皱巴着脸,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起来。
我又不是傻,都蒙了面纱了,怎么还可能会傻到自报家门,你能问点有意义的问题呗?
心里说了这一会儿,司徒巧就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她见花临曦不答话,以为自己被对方无视了,她深觉自己的尊严被侮辱了。
司徒巧气的一跺脚,接着纤手便轻轻一挥。
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就有几道飞镖破空朝花临曦射来。
花临曦不太敢使用内力,但她觉得面前这个守卫年龄不大,就不打算同她动手,只打算借着灵敏的身体躲过对方的攻击。
但她分明是小瞧了面前的司徒巧,虽说是个姑娘家,可司徒巧的武力并非是拿不出手的。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使完了飞镖,见未能中枪花临曦,怒火终于又如同火苗一般腾腾上涨了几尺。
司徒巧冷下脸,一张俏脸上布满了寒冰。就是比起兰烬落都不遑多让,果然是一家人……
她从腰侧抽出自己的佩剑,娇喝一声,剑尖对准花临曦就刺了过来。
花临曦只是打算来寻书的而已,没想到竟惹了这么个难言的麻烦。
她心里一阵叫苦,还是没打算回击对方,只机灵地躲着对方的攻击。
司徒巧又不是傻的,她当然看出了对方没有打算好好回应自己的攻击,这举动直接而有力地刺激到了她。
这飞贼分明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司徒巧怒极了,大喝一声:“大胆!”
她自小到大还从未受过这么大的侮辱,这飞贼竟连同她的过招都未放在心里!让她怎么受得住!
最让司徒巧觉得刺激的是,偏偏即使飞贼这么久不回一次攻击,一直默不作声地不攻只守,她也没有伤到对方哪怕一根汗毛!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司徒巧又羞又怒!她收住了攻势,不再玩花哨的漂亮攻击,而是快准狠地举剑直接刺向了对方的要害之处。
这一击用尽了她十成十的功力,仿似压抑在心中的怒意与不满全都打算借着这一剑宣泄出去一般。
但这下子可就捅了蜂子窝了。
花临曦猛地明白对方的用意,回过神来只堪堪险险地躲过了这一击,随即也是被打出了火气!
好吧给脸不要脸是吧,那就怪不得她了!
只见花临曦回身站定,眸光不再躲闪,当下快速转身快速冲上前去,直直逼近司徒巧面前。
而司徒巧心中大惊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突然上前,刹那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随即连忙抬手将剑向花临曦挥去,想要打出一个花临曦意料之外的攻击。
而花临曦却不急反笑,果然是闺阁里的小姐。
武功招式看起来倒是还能唬住人,可一交上手就知道都是些花哨的招式,其实没有多少实战经验。
花临曦在司徒巧挥剑的一瞬间,准确地抓住时机,随即一个侧身便躲开。
左手一抬抓住司徒巧握剑的手,右手顺势便是一个手刀向司徒巧右肩劈去。
转眼间,司徒巧只觉肩上一麻便被夺去了手中的佩剑。
当下,司徒巧被逼向后退了几步,一手捂住右肩,狠狠地盯着随意拿着剑的花临曦,心中更是愤懑。
教她练武的师傅都不曾这样羞辱过自己,现在竟被一个飞贼夺去兵器,更是奇耻大辱。
又想起,自己被花临曦那个贱人夺去了司徒夫人的位置,当下更是将所有怒气全都发泄到这个“飞贼”身上。
而正被人怨恨的花临曦却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夺下司徒巧的剑,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并不想伤了她,毕竟是自己擅闯进来的。
想着,花临曦便打算飞身离开,也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这样对自己绝对没有好处,反而会引起守卫的注意,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刚刚转身迈出一步,却没想到,被夺下剑的司徒巧却突然从花临曦背后出手。
一掌袭带出一道凌厉的掌风,显然是动了杀心的。
花临曦感觉到身后的杀气,立即转身,飞身向后退开了几步,险险躲开。
之前自己擅闯将军府算是自己理亏在先,可现在,花临曦只觉心中怒火一下子便燃了起来,果真是给脸不要脸。
当下,脚尖向下一点,稳住身行随即便是一个直刺刺的剑招。
正好让她来练练自己刚刚练成的葬生剑法第二层,打定主意便直直向司徒乔刺去。
两人都是火气上头的,接连过了几招下来,花临曦的剑法看起来每一招都平淡无奇,却又玄妙莫测。
司徒巧本来心中还有些看不起这种简单的招式,可没想到自己却被看起来普通的剑法压制得不可脱身。
这让她心中大为惊诧,俏丽的小姐露出一抹惊愕之色,怎么可能!
正是心中大惊之时,手中招式更是慌乱起来,一个不留神便只见花临曦的剑朝自己快速刺了过来。
本来就是近身对打,这样的距离,司徒巧根本就躲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快速向自己逼近。
而花临曦虽占上风,却并没有真心想过要伤人。
当下便收住攻势,腰上一用力,旋转起身子便将剑往上一挑。剑险险从司徒巧头边划过,只是削落了司徒巧一缕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