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发出声音,熟悉兰烬落的花临曦还是知道他说了什么,两个字:实话。
花临曦心中暗暗啐了一口。憋屈。
花丞相闻言虽然心中恼怒,也不敢发作,只道:“是老臣教女无方。心柔傍晚就会回来,长公主不如在此品茶歇息等候一番。”
“不必了,你们花家的东西,我哪敢再用?”东月婉凤讽刺道。
“长公主这是何意?”
东月婉凤又是一番冷笑,朝晚香和紫儿挥挥手:“你们两个,取下面纱绷带给花丞相看看。”
晚香和紫儿也是扭捏了一阵,才听令取下了脸上的面纱。
花丞相一看,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
“我的丫鬟晚香,本来过两月就给她指户人家,如今脸却毁了,乡下老夫都嫌弃!还有那个紫儿,想必你是见过的,如今也成了这副模样,都是拜花大小姐所赐!”东月婉凤没好气地说道。
那晚香更是立马眼睛红了,就要哭出来,连忙将面纱戴上了。紫儿也不甘落后,瞬时就泪眼盈盈地低下头去。花临曦暗自叫好。
“据说是你从焉支山带来的脂粉,过了花心柔的手,就成了这般?”
花丞相立马道:“老臣带回的脂粉绝无问题,这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公主明查。”
“所以是那花心柔搞得鬼!”东月婉凤怒道,这事想起来就来气,再加上昨晚的事,她对花心柔的印象更是大打折扣,“昨夜,花心柔还偷跑到将军府,偷窥我儿子夫妻二人的睡房!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吗?!”
“什么!她……”花丞相也是一惊。
“被我院里的小厮碰巧撞见了,还慌忙逃走,把这个落下了!”东月婉凤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晚香,晚香立即用手帕拿出昨夜在地上捡到的耳坠,花丞相一眼认出来那是自己掌上明珠平日里最喜戴的首饰,顿时哑口无言。
“我给你三日时间,若是给不出我一个好的说法,我可就不客气了!”东月婉凤丢下最后一句话,怒气冲冲地起身走了。
“花丞相不必动怒,等花大小姐回来再细细过问不迟,也许当中真有什么误会。”兰烬落也起身,安慰了花丞相一句。
“多谢将军包涵。”花丞相自知无颜面对兰烬落,抱拳赔罪。
“另外,娘说的话还请花丞相不必放在心上。花大小姐在下虽不熟悉,但府上的五小姐着实深得在下之心,是丞相教出的好姑娘。”
兰烬落一席话不仅让花丞相一怔,花临曦也觉得心内暖暖的。该靠谱的时候,兰烬落还是很靠谱的。
况且如今功高震主的兰烬落,说的话当然不是人微言轻,此话被花丞相收进耳中,自觉亏待了花临曦,有些惭愧。但也没有表露,只道:“将军谬赞。如今府上也不便再强留二位,二位请自便吧。”
语罢,匆匆离去。
此番,花丞相颜面尽失。还要管好下人嘴舌,否则,整个相府又得弄得乌烟瘴气。
花临曦来后也未与花丞相说一句话,知他很难改观,但她并不在意,如今便很好。
她调皮地朝兰烬落吐吐舌头:“果真是如意郎君!”
且说这日傍晚花心柔回到相府后,花丞相对着就是一耳光。花心柔虽然有武功,却不敢忤逆父亲,只得受了。听闻父亲所说,知道自己两次咬人不成反被陷害,回屋后气得直跺脚。将那日跟去的两个丫鬟狠狠责罚了一顿。谁叫她们没有注意到去调包的紫儿?
花心柔自己还要想法子挽回相府的名誉,如今没别的什么办法,只有先厚着脸皮去找东月婉凤当面说清楚,让她明白自己的立场,再联手对付花临曦。花心柔刚想到这,父亲那边却传来自被禁足半月的消息。看来花丞相是想自己摆平此事,却不知他能用什么方法。
想到这,她突然想到被她引诱前去将军府的人还没回来,她若是能小心些,定不会被东月婉凤的人发现!但现在刚出了这些事,二人也不好再见面,只得先放着。
第二日,花丞相竟同兰烬落一起上朝回来,花临曦知道花丞相是来找兰烬落求情的,本来不打算旁听,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竟跑到侧厅门口偷听起来。
“心柔对将军的心思将军和公主都是知道的,她又怎可能与别的男人厮混,至于脂粉和偷窥二事,老臣倒是觉得有人从中作梗。”花丞相搬出了花临曦最不喜欢的理由。
“不知丞相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兰烬落语气很是客气,一开始就不打算领花丞相的情,“若不是贵府大小姐搬起了那石头,她又如何会走到这步田地。”
“这么说,将军承认这是有人从中作梗,陷害心柔了?”
“便是本将军作的梗,丞相,你此番找人求情,是找错人了。请回吧。”兰烬落不想在与他多费口舌,起身欲出。
花丞相显然没想到兰烬落会如此耿直,更没想到兰烬落会插手,怔了一下,道:“莫不是临曦让您……”
“本将军像是任凭别人指使的人吗,丞相大人?”兰烬落打断了花丞相的话,一推门,却见花临曦一脸崇敬地看着他。
花丞相失语,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见临曦站在门外,心中又想到了什么,道:“临曦,我知此前你在将军府过得不好,可好歹花心柔是你的大姐,你去找公……”
花临曦并不客气,也是打断他道:“是我大姐?我是她的五妹,她还想让我毁容,还想让我死,你们丞相府的人如何正眼看过我了?再有,东月婉凤早看我不惯,您是昏了头又找错人了!”
“你!”花丞相听了此番话顿时怒极,可是考虑的此次前来是为求情,也不好发作,当即告辞甩袖而去。
花丞相前脚刚走不久,就又有相府的人来请兰烬落。原是花心柔的丫鬟念蓝,如今花心柔被禁足,想见见兰烬落,只能靠请了。
花临曦当然不愿意,花心柔被禁了足,到时候和兰烬落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家媳妇愿意自己男人去淌这浑水?
兰烬落也不想废话,只道:“告诉你家小姐,若是她真的对我有一番心意,就不会企图让黑衣人来用毒香毒死我夫妻二人了。”
念蓝此时脸颊有些微肿,如今又被回绝,知道会回家挨罚,却也不敢违背兰烬落的话,只得屈膝告辞。
“慢着。”正在这时,东月婉凤却出现了,想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寻了过来。
“儿,你刚说毒香?花心柔还想用毒香毒死你吗?这是怎么回事?”东月婉凤本来不怎么关心兰烬落,但如今兰烬落成了大事,她倒有些怕他有什么闪失。
兰烬落和花临曦微微点头行礼,花临曦是不想回东月婉凤的话,兰烬落也不想再多说,只说了两个字:“无妨。”便带着花临曦走了。
二人没走两步,念蓝也告辞,东月婉凤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便在后门处将念蓝扣了下来。东月婉凤想找念蓝的麻烦了。
“你是那日花心柔身边的丫鬟?你可知道你端来的脂粉毁了两个丫鬟的容貌?!”
此时念蓝被五花大绑地带进东月婉凤的卧房,东月婉凤居高临下,坐在金椅上,晚香则在一旁替她扇风。
念蓝顿时扑通一声跪下,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也没手撑着地,连磕了好几个头,鲜血也溢了出来:“这奴婢实在是不知情,都是大小姐一人准备的,还嘱咐奴婢不能弄错了盘子。”
东月婉凤闻言霎时一怔,重复道:“不能弄错了盘子?”
“是的,大小姐确实嘱咐过奴婢。”
东月婉凤眼眸微眯,思索了一阵,如果那天是被调了包,自己误会了花心柔,那深夜的那件事,又是怎么回事?
“公主殿下。”此时,一穿着夜行服,不知是男是女的人走了进来。
东月婉凤见了来人,便挥手让下人都退了下去。
“怎么回事?”东月婉凤沉声道。
“这几日我都在花心柔处。昨夜的人,是我。”那人解释道。
东月婉凤恍然大悟,得知自己被花临曦耍的团团转,一时大怒。
而这边兰烬落和花临曦的院子里,二人正坐在石桌旁赏花,春日和煦,花临曦懒洋洋道:“若真是她,那东月婉凤今儿就会知道真相了。”
“嗯。”兰烬落并不在意,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念蓝回到相府将发生的事说给了花心柔听,花心柔登时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把兰烬落请来,误会解除了也倒好。
“不过……”念蓝欲言又止。
“说!”花心柔见不得她扭捏。
念蓝身子一颤,埋首道:“长公主还知道了毒香的事情,想是还会有所误会。”
花心柔闻言,这才知道派去燃毒香的人已经败露,亏她还差点信了他的鬼话,差点亲自前去,如果是那样,事情就更加复杂了。如今也只能恨自己用人不当。
“你记住了,这只是无中生有的事情。那个人不是我派去的。”花心柔心中已经有了计策。
“兰将军还说了什么吗?”花心柔继续追问。
念蓝这才想起兰烬落要她带的话,怕花心柔生气,自己就跪下了:“兰将军说,若是您对他真有一番心意,就不会用毒香毒死他们夫妻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