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业这儿的骨头还酥着呢,易冬的反应可比他直截了当多了,人一猫腰就想跑出去。然而好歹也没有跑成了,她被靳承业一勾手就捞了回去。
“易易……易冬……你抬头让我看看,”靳承业半搂着小姑娘,两人贴的近说话的时候热气吹到易冬的耳边,让她更加的不好意思起来。跑不成了,她就干脆鸵鸟的将脑袋给埋进了靳承业的怀里。
“出去,出去,我不要呆在这儿了,”易冬半张脸都压在靳承业的胸口,说起话来闷声闷气的。
靳承业得了刚才的便宜,又因为此时小姑娘毫无顾忌的亲近而更觉得甜蜜,因而面对易冬的吩咐自然是没有二话的。就着抱起小姑娘的姿势,他转身往进门时候的主路上走。
鬼屋里的人不多,但路上多多少少的还是遇见几个,瞧见被靳承业抱在怀里的易冬也没多少奇怪的,只等人走的远了之后切切的耳语几句。
“现在的小孩儿胆子小还要来鬼屋里玩儿,也不怕扫了大人的兴致,刚才看见一个蹲在地上哭的,这会儿就有一个让人抱着走的,”
“准保是哥哥带着妹妹出来玩儿呢,你不知道,现在有些人啊,就爱惯着小孩儿,这哥哥带妹妹就是最娇惯的!”
易冬心里就和被放在棉花糖上重重抛了一下似的,虽然有经历高空的刺激感,可是因为底下垫着软软甜甜的棉花糖最后感到温暖又安全。
当然这样的感受是要撇开自己的年纪来算的。易冬也知道要是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和靳承业搅合到一起到底有多离谱。但是这样三五不时冒出来的理智从来都是不堪一击,经不起多次思索的。
此刻易冬埋首在靳承业的胸口,不仅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还能感受到他闷笑时候胸腔的震动。
真是,讨厌极了。每当他做出这样默默得意的姿态,不免就让易冬泛上点恼怒又害羞的情绪。
“你不许笑了!”易冬忽地竖起自己的脑袋,又拍了拍靳承业的手臂,“快放我下来。”
出口就在眼前,光线也越来越亮,甚至于游人也更多起来。
出口的地方还有一个响亮的哭声,光是用易冬听过的次数她都不能对这个声音陌生了去。
哭的人是易夏,就凭这音量来判断,门口指不定已经聚集了多少围观的人群。
靳承业压根就听不到外头多少的声音,他的脑袋在这个时候只集中接收一个波段的声音和画面,那都是有关于自己面前这个小姑娘的。感情中的迷恋无疑在初时最盛,又因为不确定的每一个小动作而更觉出另一番明暗恋交杂的体味来。
先前要是靳承业还能为易冬对他的感情找出点其他的不确定因素来,那么刚才他亲到人嘴上了小姑娘也没见吭声炸毛的,这可就给靳大少的自信心增加了点钢筋铁骨的内在了。
易冬一恢复了自由,立马就打头走在了前面,靳承业紧紧跟着,眼睛黏在她的后背挪不下来。
园区出口处在哭的果然是易夏,她的身边围着一圈工作人员,就差把鼻涕泡给哭出来了。
易冬无奈的抿了下嘴角,顿了顿才扬声道,“易夏,”
易夏循声转过头来,恨不得当场跨越了她们中间隔着的重重栏杆飞过去。工作人员一见易冬,才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哪儿有这十二三岁了跟个四五岁小孩儿似的在这门口哭的,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们园区的设施有问题呢。
“你们哪儿去了啊!”易夏随便把自己的眼泪给抹了,可是说话时还是忍不住的抽抽,她那点小气性在见了易冬以后全都发了出来,“你是不是故意把我一个人扔在里头的?你可太坏了吧,你,你个小畜生!”
易冬的神色一凛,顺带着连脚步都停了,原本往易夏那边去的步子,立刻就往另外一条道上折了过去,摆明了不想搭理易夏的态度。
“刚才来前我和你说过什么来着?”靳承业站在易夏面前两步远,一边说话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拨通了个电话,再简单的抱了自己所处的地址之后,他再挂了电话。这回甚至连眼神里的讨厌都没掩饰,“口无遮拦要有口无遮拦的底气,不然嘴碎就要有嘴碎的下场,”
“哎,这是你们家孩子吧?”一旁的女工作人员忍不住插了一句,“先生你还是把她带回去吧,在这儿也怪碍事儿的……”
“她哭是哭,胆子和能耐可不小,”靳承业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易夏,“打小被娇惯大的,不懂人情世故也是应该,不过哪儿能一直这么下去呢,总得有个长成的时候。”
易夏彻底给靳承业吓呆了,他说的话她都能大概听懂,也知道里头是个维护易冬的意思。这里没有李秋绾,没有家里人,她一下连一个依靠都找不到了。
易冬站在公交车里头看着远远追过来的易夏,心知她一定赶不上和自己同一辆的车子。
靳承业见她把目光放在易夏的身上以为她是心软了,连忙拉过她让她脸朝着自己站,同时在她耳边道,“别理她,娇惯是病,得治。”
有人娇惯就能成个无法无天的样子啊?靳承业别提有多烦易夏。他心道,那自己和朔扬这些年也没少娇惯易冬,人怎么就能成了个漂亮又稳重的小姑娘呢,做事儿什么的别提多有分寸,让人多舒服了。明明这边才是个娇宝贝,偏生在家里的父母面前总还比不上易夏。要靳承业看,就易正华和李秋绾的毛病也是不少。娇惯这件事儿,当然也不是不行,可一旦打算娇惯着一个人了,那可不是简单的事儿。首先你得有能娇惯一个人的底气和准备不是,不然你满心满念的宝贝到了外头还是让人欺负,这就不能算是真娇惯了。
就自己怀里这小姑娘,靳承业想,不往大了说,以后就得让她在A市横着走都没人敢拦。他这想法要是让易冬知道了指不定还要拍他一掌呢,不过靳承业不在意,在他看来这才叫娇惯,不然光是养出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摆到外头去那不就是可劲儿的作死么。
“她在家里也敢这么骂你啊?”靳承业忽然又想到一点,赶紧一起问了。
“没有,”易冬实事求是的摇摇头,“她就是气急了爱犯傻,这些年我都懒得理她了。”
瞧瞧!瞧瞧,这自己的小媳妇儿就是不一样嘿,说起话来都是云淡风轻的。
靳承业又是一阵满意。
汽车走走停停,最后在夜市区停了下来,易冬跟着靳承业像是一阵风似的从车上飞快的跑下去。
“我要吃好多好多的东西!”易冬豪气万丈的转身对靳承业道。
“不是只说是烧烤和绿豆粥么,多了我的钱可不一定够啊,”靳承业故意逗她。
“不够我有呀,”易冬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不以为意,“我有好多的,”易正华给她去游乐园用的钱她可半点没动呢。
“那干脆你请我吃吧?”靳承业腆着脸凑过去,没一点儿不好意思的地方。
易冬抬了抬下巴,“我得想想。”
天色还没有很晚,大部分烧烤摊也才是刚摆出来了。不过他们两人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在这儿撞见了熟人。
“哎哎,易易!”王朔扬远远的看见易冬和靳承业从公交车站台那儿走过来,人火烧屁股似的就给从凳子上蹿起来了。
靳承业和易冬一齐转过头来,先是看见了一个挥手的大胖子,然后就是另外两个相对沉稳的坐着的瘦子。
王朔扬,徐恒和阮启明。
现在到底还是这四个关系铁着呢。
“敢情给你发短信你不出来是赶着看易易去了啊,”王朔扬的面前已经摆了一些串子和一些吃剩下的竹签子,他嘴角还挂着点油星呢,说话时带着不太满意的态度,“我说,要么你就提前告诉了我呗,自己一个人从学校溜出去原来是为了这个,也不捎带上我去……”
“捎带上你那能一样么,”徐恒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人是见谁去啊,你说要见谁去啊,那里面的性质能一样?”
他的话里挪揄的成分居多,话音才落一桌子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阮启明跟着点点头,“就是,朔扬,这就是你不懂事儿了吧?要早早的认清形势,搞清楚自己的地位知道吗,”
王朔扬跟着嗤嗤笑了两声,眼见着易冬的脸有些红起来,连忙给止住了笑声,把自己手上的烤串给递到易冬面前,“易易,吃这个,辣子少,”
“得了吧,”靳承业伸手帮易冬给挡了回去,“你都吃了一半了也好意思递出来?”他说着拉出一边的一把塑料椅子,先让易冬坐了上去,然后抬头对桌上的人道,“我和你们说,事情呢,心知肚明就行了,别老放在嘴上胡说八道,人给说跑了,你们谁赔得起?”
他说话的时候把手放在易冬椅子的后背上,虽然没碰着小姑娘的半块肉,可是那保护性的姿态明显。
“哎呦喂,这话说的可严重了啊,”徐恒夸张的往后仰了仰,“那我可是惹不起,”
尽管有些心理准备,可易冬还是不免被说了个大红脸,她往自己的椅子里头缩了缩,干脆把脑袋扭到了一边。
“要吃什么?老板,”靳承业一边招呼老板过来,一边碰了碰小姑娘的肩膀。
易冬躲过他的触碰,有点为他们刚才的玩笑话不高兴的意思,自己把菜单接到了手里,乱七八糟的画了一通,然后把手里的本子递还给老板,“多放辣,”
阮启明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然后笑道,“看来今天晚上的饭钱有着落了啊,”
“边去,”靳承业伸腿在他的凳子上踹了一脚,“跟谁这儿蹭饭呢?”
“你们喝酒的给我离远点啊,酒气熏天的,”靳承业推开面前的几个空酒瓶子,目光慢慢的又放到易冬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