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商呆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在想若是古安妮知道自己把她妹妹赶走了,一定会不高兴。
“晚点的时候我会再打电话给她。”叶飞鱼看出他的为难,开口说。
靳商点了点头,叶飞鱼放下还握在手里的水杯,跟靳商告辞,然后离开。
大约从前古安妮总是把自己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有事找她总能第一时间听到她的事情,得到她的回复,现在突然地她有男人管了,她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初夏的早晨,叶飞鱼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边的林荫道上,脑子里一直在想今后的事情。在这座城市她有太多的依赖和可以依赖,可是,过去的五年里,她大部分的时间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自己独立做到的,所以,即便是如今回到了这里,她觉得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
随后,她打车回家,路过一处别墅区的时候忽然喊了师傅停车。司机师傅不明所以,可是还是按照顾客的话将车停了下来。
“小姐,您是要在这里下了吗?”他问叶飞鱼,这边跟叶飞鱼之前报的地址不一样,而且很难等车,所以,如果她只是随便看一看,他可以等她。
叶飞鱼点了点头,从皮包里掏出钱付了车费,道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向前面白色的栅栏走去。
脑子里许许多多的碎片闪过,这里母亲曾带自己来过,虽然时隔多年,可是叶飞鱼仍然记得,这是她预备送给她将来的结婚礼物。脑海中似乎还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修长的身形冷漠的面孔,夕阳下他牵着她的手穿过院子进了主屋,然后是电闪雷鸣的雨夜,他驾车毫不迟疑地离去。
……
视线里忽然多了双黑色的皮鞋,随后一双大手落在她的头上,她慢慢地抬起头,那双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清楚地看见那张脸由惊喜变成惊讶最后是满满地心疼,然后那人的手从她的发顶下滑,最后又落在她的脸颊上,一下一下地。叶飞鱼这才察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蹲在地上泪流满面了。
他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往里走。
叶飞鱼的表情一直很呆,愣愣地看着人,忘记了反抗,也忘记了问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他领她进屋,将她安置在沙发上,“你先等我一下。”
叶飞鱼没有回应,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梁遇进了卫生间,不多时便出来了,手里多了盆水,水还冒着热气,他拧了毛巾给她擦脸,一下一下地动作异常轻柔。
擦完了之后,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将毛巾扔进水盆里,但是并没有离开,水盆也扔在一边懒得管了。
他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细腻嫩滑的手感让他心里一阵满足,这双手他想念了多久,这样握着她是他做梦都能笑醒的事情。那些年,他一直远远地看着她,无数次吃想要冲上前牵起她的手带她回来。如今,他终于能再次握住这双手了。
“小鱼。”她的顺从让他开心,可是她久久不语,又让他开始担心。
他昨天凌晨回来的,早上去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现在回来补觉的,正打算养好精神再去找她们母女,可是却没想到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她蹲在那里,他一度以为是自己没有休息好,又思念过度这才产生了幻觉,他放慢脚步一点点地靠近,终于确认那就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女人。他紧张地伸出手去,却在她抬头的时候受到了惊吓,她居然在哭。
叶飞鱼不说话,也没有看她,只是低着头,瞧着正被他握在手里的双手,他的手真的很大,完全将她的包在了里面。
“跟我说说话好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哭?”他开口,声音轻容缓慢,像是怕吓到她一样。
她的手挣扎了一下,算是她给他的反应。然而梁遇却像是没有意识到一样仍是紧紧握着。
“你放手,我要回去了。”她说,声音清冷,语气坚决。
“小鱼,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问她,她的反应太过反常。
叶飞鱼摇了摇头,“梁总,我真的该回去了。”
她的回答并不让他满意,他轻笑一声,“回哪儿去?”
这里才该是她的家,而她却一直想要挣脱自己的桎梏,口口声声叫着要回家。五年了,诚然他对她的耐心越来越好了,可是却无法容忍她像现在这样一点回应都不给自己。如果这一次,注定要他更主动一点,那他多做一些不说一点又有什么。
“我回陆家。”
“小鱼,你想起来了对不对,这里才是你的家,我们的家。”梁遇忍不住开口。
叶飞鱼还是摇头,“我没有,我也不喜欢这里。”
这是实话,她不喜欢面对这个男人,不喜欢他碰自己,他碰自己的时候,她的心口总有种莫名心酸的感觉。
“你撒谎。”他盯着她的眼睛,“如果一点都想不起来,那你刚才为什么会在门口哭?”
“我只是想起了我妈妈而已,这是她送给我的。”叶飞鱼说。
“是,这里是岳母送给我们的婚房。”梁遇强调。事实上这套房子的产权是属于叶飞鱼的。
“就算是吧,可是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叶飞鱼看着他,“所以,抱歉,我该回家了。”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说要回家。
梁遇看她始终如此坚持,心里着急又难过,这个女人固执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他终于妥协,“我送你吧。”
“我自己打车。”
梁遇盯着她,抿唇不语。
“那好吧。”
梁遇将人送回家,他下车跟她一起进屋。陈怡对这个两人一起回来有些疑惑,然而叶飞鱼只是匆匆跟她打了招呼就上楼去了,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陈怡有些担忧。
梁遇站在客厅,抬头看正快步上楼梯的女人,抿唇不语。
陈怡看着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个人接下来要干什么。
“梁遇,你们怎么了?”陈怡终于忍不住问他。
梁遇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觉得叶飞鱼对他们的家是有记忆的,可是她却矢口否认了他的猜测。
“阿姨,我先回去了,小鱼就拜托您了。”梁遇叹了口气出声道。
陈怡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着他的话讲,她问梁遇,“你出差回来了,孩子怎么办?”
“我晚点回去幼儿园接回家,这两天麻烦您了。”梁遇低声说道。
这是要将孩子带回家的意思,不过也对,这么些年,孩子一直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不可能孩子一见了妈妈,就让他放弃孩子吧。
陈怡点了点头,“我会告诉小鱼的。”
梁遇回到家洗了个澡,又睡了一觉,他这两天连着忙碌许久,所以这一觉直睡到太阳西沉。他爬起来,看了看时间,顾不上吃东西,便开了车往的幼儿园去。
到了那儿,时间刚刚好,他停好车,坐在里面拧开水瓶喝了点水,随后便看到大群的小朋友往外走,他下了车,走了过去,背着小书包刚好跟着老师一起出来。
梁遇人长得高大,一张脸也很扎眼,穿着白色的T恤和白色的休闲裤,双手闲闲地插在兜里,站在一群来接孩子的家长中间显得很是鹤立鸡群卓越不凡。的幼儿园老师一抬头便瞧见那个出色的男人,她拍了拍的手,“叶珵珵,你爸爸来接你了。”
抬眼往前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爸爸,她叫了一声“爸爸”,随后蹦蹦跳跳地跑到梁遇跟前。
“爸爸,你回来了。”看到自己的爸爸,她自然是开心的。
梁遇蹲下身子,亲了亲她的脸蛋,“嗯,爸爸来接你回家。”
开心地叫起来:“好啊。”
梁遇一笑,“跟老师说再见。”
回头,对正走过来的老师说了再见,然互眼睛在梁遇身后张望。
“怎么了?”梁遇问她。
“爸爸,妈妈怎么没来?”小丫头问道,妈妈早上还答应要来接她的。
梁遇沉默了一下,跟她讲:“今天跟爸爸回家住好不好?”
小丫头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梁遇的话完全没有提到叶飞鱼,看来今天她是见不到妈妈了。
梁遇注意到她的情绪,干脆将她抱起来,走了几步放进车里。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许家华那里,去之前,他已经打过电话晚上带去吃饭。没有工作,在家的时候,每个周末,他都会带过去吃顿饭。然而一路上,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梁遇察觉到了,可是并没有说什么话来开解她。他从前也奇怪居然不会闹着找妈妈,如今她终于有了妈妈这个概念,开始知道想念妈妈了,甚至叶飞鱼此刻已经占据了她的整个心,连自己的到来都不能让她开心起来。他觉得欣慰,又有一点小小的吃味。
许家华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她们过去之后,她便带去洗手准备吃饭。
只是开始的时候乖巧地叫了声奶奶,后面便没有再主动开口说话,这顿晚餐吃得异常的安静。饭后,许家华给倒了杯橙汁放在茶几上,留她一个人在客厅玩,她则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