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遇的父亲今年才走，按照规，我们倒是不必走什么亲戚的。”许家华说道。
叶飞鱼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梁遇的父亲似乎也是今年走的，还有自己的母亲也是今年去世的，可是她一向都不懂得这些规矩禁忌，叶之宜和廖家辉都不曾跟她说过这些。
她一瞬间就安静下来，然后向许家华道歉：“抱歉妈妈，是我考虑不周。”
许家华腾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慈爱地笑了笑。
现在其实也没用那么多讲究，只是一个人了，懒得动罢了。
叶飞鱼有些讪讪的，车里还有一部分东西，也没好意思吩咐梁遇去拿上来。
搬完东西，叶飞鱼累得靠在担任沙发上一动不动，梁遇端了水来喂她，被许家华瞪了一眼。
叶飞鱼惶恐了一下，以为婆婆是不满意梁遇这样服侍她，赶紧地抢过杯子自己咕噜咕噜喝起来。
梁遇一笑，凑近她耳边，“我妈瞪的是我。”
“为什么？”叶飞鱼用眼神询问他。
“因为我没帮你拿东西。”梁遇回答。
叶飞鱼脸上讪讪的，想到自己做的蠢事，她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听说公公婆婆的感情很好，她好像揭人伤疤了。
“小鱼过来。”叶飞鱼正懊恼，坐在旁边长沙发上的人立刻招手叫自己：“过来让我看看。”
叶飞鱼这才看见许家华手里的东西，原来她正在织毛衣，还是给自己织。
“给我的吗？”叶飞鱼站起来，走了两步站到许家华面前，惊讶的问。
她都没穿过这种由亲人手织出来的东西，以前叶之宜就知道开会开会开会，策划策划策划，出差出差出差，对旁的真是一窍不通，特别是这种动手的。大约是遗传了母亲叶之宜，叶飞鱼在家务方面也不太在行。
许家华拿快完成的袖子在叶飞鱼的手臂上比了比长度，又算了算大概还要值多少才能够她穿的。
“给你买的白色的，阿遇说你喜欢穿白色，我已我选了白色的，喜欢吗？”许家华问。
“喜欢，谢谢妈妈。”叶飞鱼点了点头，感动地说道。还有梁遇，她都不知道他居然还知道她喜欢穿白色的。
“这个是袖子吗？”叶飞鱼惊奇的问。
许家华点了点头，“其他的部分已经好了，两条袖子也快好了，说不定今年过年你就可以穿新衣了。你等一下。”
叶飞鱼点了头。很想知道其他地方织出来会是怎么样的。
许家华进了卧室，出来手里就拿了一件米白色针织背心，果真是没袖子呢。
叶飞鱼拿着放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颜色不错，是她喜欢的。许家华选的羊毛很软摸起来也很舒服。
“去里面穿好，出来给我们看看。”许家华说道。
叶飞鱼点了点头，抱着衣服就进去了。
再出来的时候，连梁遇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从小到大也穿了不少许家华的作品，但是都是简单款的，没有多余的花哨的东西，再说他是男孩子也不需要这些。叶飞鱼的衣服，许家华在胸前织了一个粉色的小狗，偏长款，整个是一个A字形。
许家华是做过调查的，她观察过学校里一些年轻老师的穿着打扮，冬天一般都是打底衫配羽绒服，她留意了几次叶飞鱼，也大致是这个样子的。不过外面卖的都比较薄，不够保暖，所以她才想要亲手给她织一件。
“妈妈，我好喜欢。”叶飞鱼笑着向自家婆婆道谢，又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暖暖的，是妈妈的味道。
年夜饭是叶飞鱼和许家华一起完成的，叶飞鱼努力了这么久，也只能把土豆丝切得再细一点，其他方面还是需要继续努力。
三个人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开始吃团圆饭。
许家华喝了口红酒，略有些感概，丈夫去世之后，她都未曾想过还会有这样的时光，三个人坐在一章桌子上吃团圆饭，可是这场景就这么真实地发生了。虽然换了一个人，可是多了这抹风景，总比两个人在同一张桌子上怀念同一个人感怀他们的失去要好过点。
饭后，没有动手做饭的梁先生主动收拾东西，许家华将叶飞鱼叫道自己房间。她从自己的梳妆盒里拿出一个镶着粉色钻石的胸针递给叶飞鱼。
叶飞鱼也算是好货用得多的人了，还是被眼前的胸针震惊了，粉色的钻石在屋子里的灯光下更下闪烁。
“喜欢吗？”许家华语气颇为骄傲，跟平时慈祥庄重的形象有些不搭边。
叶飞鱼点点头。
“这是当初阿遇的父亲送给我的，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礼物。”许家华讲诉他的来历，“他陪朋友去云南玩，他的朋友在赌石中得到了这块粉色的钻石，他看着喜欢就想买下来作为礼物送个我。”
“爸爸对您真好。”叶飞鱼感叹。
她也见过廖家辉给自己的母亲叶之宜送各种小礼物，准备各种惊喜，可是现在廖家辉还是变了心。然而已经去世不再的公公却成了婆婆心中的永恒。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许家华说。 公司出现危机的时候，她曾想过卖掉它多少能够支持一下，可是却被梁遇的父亲拒绝了，他还开玩笑地对她说，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今后遇到满意的儿媳可以把胸针送给她，怎么都比卖掉来得好。
叶飞鱼连忙摆手，这是公公对婆婆的情谊，也是如今婆婆少有的寄托。
“小鱼，你嫁给梁遇的时候妈妈什么都没给你，也不是很赞同你们的婚事，可是这么久了，妈妈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我希望你能接受它。”许家华说道。
“可是……”叶飞鱼有点犹豫，一方面觉得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一方面又被它所象征的身份吸引。
“你就收下吧，放在我这里也难得见天日，倒是你年轻，更适合一些。”许家华试图说服她接受。
“谢谢妈妈。”叶飞鱼说道。
许家华这才满意地笑了。
叶飞鱼收好东西出去，梁遇已经很有效率地处理好了所有的碗碟，桌子灶台都擦得干干净净。
“正好，你带小鱼出去转转吧。”许家华交代梁遇。
“妈妈，您陪我们一起吧？”叶飞鱼提议。
许家华摆摆手，“你们自己去玩吧。”
她一直喜近，儿子梁遇的性子倒是有些随她，并且更甚，有些冷漠疏淡。
叶飞鱼的性格她看着倒是好相处的，和自己儿子倒是挺合适。
梁遇带叶飞鱼下楼转了转，小区里还是挺热闹的，大家聚在小区的广场放烟花。小小的一根，我在手里几秒钟就燃尽的那种。看着热闹，又没有什么杀伤力。
出了小区，梁遇带着叶飞鱼往外走，在附近散步。虽然是除夕，但是外面依旧热闹，人来人往的。
也很黑，天很黑，没有月亮和星星，有的只是明亮的灯光，穿梭的人群。两人一路沉默着往前走，穿了街，过了桥，又转了弯。
叶飞鱼在桥头一个小姑娘那里买了发箍，带着会闪灯的兔耳朵的那种，一路走来，她看到很多女孩子头上都有。
这种体验对叶飞鱼来说是很新奇的，她很少在除夕夜出来，就是出门也会找一个固定的地方呆着，譬如和古安妮在空荡荡的酒吧里唱歌聊天。
眼前的人越聚越多。
“他们为什么不回家？”叶飞鱼不解的问。
“很多人是外地来的，在这里没有家，也因为各种原因回不去自己的老家，倒不如出来一起狂欢了。”梁遇解释道，“你以为现在还有人老实呆在家里看春晚？”
“嗯，我也不看的。”叶飞说。
又走了一会儿，叶飞鱼问：“我们去哪儿？”
梁遇说，“你看看别人都往哪里走？”
叶飞鱼想了一下，他们走过来的这一路上，身边都是人，好像他们是一个方向的。难道梁遇是跟着别人走的？这倒不像他的性格，可是除夕，他允许自己有些不同有些妥协也是可以原谅的。
他们转眼来到一个公园面前，叶飞鱼“咦”了一声。
“上面是座山，半山腰有座庙，每年除夕夜都有很多人过来上香许愿。”梁遇淡淡地解释。叶飞鱼抬头看了看，黑暗中依稀可以看见山里飘出的烟雾，大约是焚香所致。
“要上去吗？”梁遇问。
带她出来时，并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为了母亲的那句话而已。走着走着就想到附近又这么一个公园，他平时很少出来玩，也没有想到其他好出去。就顺着人群走到了这里。
叶飞鱼点了点头。
梁遇看了一下门口的电子屏和周围的保安，“要等会儿。”
为了安全起见，入园有人数限制，只有等一部分出来，后面的人才能进去。
等待的空隙，叶飞鱼在外面的小摊上买了一把香。
等到终于可以进去的时候，叶飞鱼和梁遇随着人流往里走，还好山不是很大，路也不陡，人有些多，但是大家朝圣的心都差不多。叶飞鱼则另带了一丝好奇，梁遇的态度无所谓虔诚不虔诚，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