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个他发给周晋珩现场直播的时候,他就已经扔下了重要会议离开了会议室,要不是他回来及时,一众高管们还云里雾里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只可惜了,顾悠然觉得自己肯定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事实上,顾悠然是完全想多了,周晋珩扔下会议不过是觉得最重要部分已经进行完了,剩下的可由其他人代替。
比如:“有心人”顾悠然?
辛然已经从抓狂的情绪中平静了下来,只是看着周晋珩明显比刚才要温柔请多的车速,深呼吸了两次后:“你带我去哪儿?”
周晋珩微微的侧了侧脸,“你不知道吗?”他一副如此理所当然辛然应该知道他心思的反问,让辛然再次安静下来。
已经上了高速,她不想自己的生命有任何的危险。
只是等从高速驶往S城的时候,辛然的脸色变幻了几次,猛地转过头看着一副专注于开车看路况的男人:“你也查过我?”
这话问得语气冰冷极了。
周晋珩对她这样的质问留了心,在心里琢磨了会儿就琢磨出了什么来,他眸光一冷目不斜视地仍是盯着前方的路况,“我和姓唐的不一样。”
辛然冷笑起来,冷声道:“停车!如果你不停,我就跳下去。”她伸手按下开关,只是啪地一声响,车门就由旁边的人全部锁上了。
“不管什么时候,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周晋珩说这话的时候,让坐在离他不远处的辛然感觉到了一股怒火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是讲理就能讲通的,辛然索性偏开了脸不再多说。
心里,每接近那个方向一些,却有些难过起来。
“小然,答应妈妈,将来要幸福。”
出事的时候,那信号不佳的电话里,母亲留给她的只有那样一句话,然后是新闻上所有人尸骨无存的残酷真相。
下了S城后就从城北一路穿过街道,往城南驶去,然后在南山公墓附近停下来。
周晋珩去选的花,是母亲最喜欢的桔梗花。
花语:忠诚不变的爱,英文ABellflower,桔梗花。
那家以她最爱的花英文命名的店是母亲半生的心血,所以辛然才会那么恨自己的父亲,会在母亲事故后一个月便又结婚,而且对象是——————柴芸。
所以更加愤怒会将她所有一切不愿在人前提及的身世查出来的人,自以为是的唐渊还有此时强势又更加过分的周晋珩。
但她实在低估了他对自己的了解。
周晋珩捧着花被花店的年轻女孩儿目送着走到车前,然后微微弯腰打开车门,将花送进了辛然的手里,慢慢悠悠地伸手将她从车里拉了出来,“去看看她。”
辛然无法在离母亲这么近的地方再失态,垂着头隐去眼里的酸意,然后双手捧着大捧的桔梗往台阶上一步一步走。
每一步踩下去,就是关于母亲教条自己的一句话,那几乎是刻骨铭心的变成了她这么多年来的原则的话,如今历历在目让她记忆犹新。
“小然,淑女不能在人前失态,不管多么难过都要保持最完美的微笑。”
“小然,不喜欢外公也要给他晚辈的尊敬。”
“小然,如果不喜欢芭蕾,那就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小然,不要骄傲,做为伊教授的女儿你要更努力,不要给爸爸丢脸。”
……
最后就是那句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要幸福。
周晋珩一直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将花放在公墓碑下,伸手抚摩上那笑得温柔的女人的脸,轻轻地将脸贴了上去,然后垂下脸,长发散了一肩,他也看不清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她默默在那儿贴了多久,他就在她的身后无声无息地陪了她多久。
日落西山,不远处山下灯火阑珊霓虹闪烁,他也没有开口催她,直到她自己抹了抹阳光留在碑上的温度,错觉间好像是母亲抬手抚上她的脸,温声细语的喊她:“小然,要幸福,答应妈妈一定要幸福。”
辛然霍然间回头,眼睛被泪洗得十分清澈又明亮地盯着自己身后的男人,问:“你要娶我?”
周晋珩的所有情绪都被她这一句话问得在胸腔里翻腾了起来,他在昏暗中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声音清晰而坚定的说:“我很认真。”
然后往她面前迈了两步,他紧紧锁着她那比夜空里的星子更明亮的眼眸,在离她半米的地方,单膝跪了下来,伸手动作无限缓慢地捉住她那只套上去就取不下来的戒指的手,指间轻轻颤了颤,仰起脸盯住她的眼睛又问:“辛然,你现在可以嫁给我吗?”
“小然,答应妈妈,将来要幸福。”
母亲的话和她的温柔笑脸仿佛就在身旁,正温柔笑着看着自己和面前这个让她觉得琢磨不透,又交流一再障碍的男人,或许……辛然忽然想,会不会,他就是母亲希望的幸福?
一个能清楚知道母亲最喜欢的花的男人,不管他查到过她些什么,都能在这里默默地陪着自己好几个小时,或许,他就是那个能给自己幸福的人呢?
……
手机落在了店里,辛然却没有回去取,今天也说不清是累还是什么,但总归不是轻松。
回家随手习惯性的开了笔记本扔在沙发上,又给医院里的护工打了个电话,确定颜嘉和今天下午和晚上的情况很好后,才去泡个一个小时的澡,又出来的时候就听见QQ上消息的声音。
司徒徐徐还把那链接发给了辛然,后面跟着发了一堆的幸灾乐祸的话:“阿辛,看吧看吧,路上扶的老人可能不是碰瓷儿的,但却是桃花呀!恭喜呀,你最近桃花朵朵开~”
辛然有然困,闭着眼睛裹着毛毯窝在沙发里,没有理会她发来的东西。
手指上那硕大的戒指咯得别扭,其实刚才泡澡的时候可以轻易脱下来,但她还是又套了上去,唇角轻轻弯起一抹弧度睡了过去。
晚上只梦见一个人,是母亲,永远温柔的笑容抱了她一下,然后走开冲她挥手,只是温暖的笑,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对她讲。
醒来的时候眼角有些湿,但心里是无比的轻松。
……
颜嘉和的手术安排已经确定了时间,司徒徐徐收到医院的电话后,先给辛然家里打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以为电话要一会儿才会被接,没想到的是只响了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司徒徐徐说。
辛然抱着座机又窝上了沙发里,脸上是轻轻浅浅的笑意,一身灰色短裙家居服,“小和的手术确定日期了?”
昨天离开的匆忙,就落下了手机和包在店里。
晚上回来后一直很担心,还给护工打了电话,但手术的日期是根据国外的那些专家们行程定的。
“你怎么知道?”司徒徐徐显得有些诧异,这件事她确定自己是拿着辛然手机才在第一时间里接到医院电话的。
辛然只淡淡的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心情不错的开了个半真半假的玩笑:“你和顾悠然又闹别扭了?这么早。”墙上挂钟才显示七点,一般这个时候的司徒徐徐都在和鲜肉翻滚呢。
她幻想着司徒徐徐一脸抽搐的模样,这才问:“坏消息呢?”
并不想破坏她难道开玩笑的好心情,司徒徐徐默了默,声音里有些惆怅:“阿辛,颜梦佳是被人报复奸杀的,杀手是那天来店里被你出手的那个,现在已经落网了。”
辛然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的笑意褪去,拿着电话的手指紧了紧:“混三儿?”她的记忆要比一般人强一些,那天自己对哪个动手了,又听见别人喊他什么,就记住了。
“是。”司徒徐徐问:“要我去家里陪你吗?”
辛然干脆利落道:“不用,我去店里。”
这件事哪有那么简单,也不知道是谁把那个混三儿推出来顶罪的。
港城回A城时机场里与黑子匆匆一别,他虽不告诉她这些天在做什么,但她看得出他那天做的事与颜梦佳的事有关。行色匆匆的就入了安检,像在追什么人一样。
辛然正要换衣服去店里的时候,门外的铃响了起来。
她过去猫眼里一瞄,顺手打开了门。
“周先生,早。”辛然扬起了抹似笑非笑来抬眼看着捧着目测过百朵的黑玫瑰说。
“早。”周晋珩的耳根处莫名的泛起了一抹热意,眼角眸光瞥过那还在她无名指上的钻石,心中大定。
辛然将他让进来,他自己熟门熟路的去卧室的桌上找了她从英国带回来的从来没有用过的花瓶,然后进厨房打了水将大束的黑玫瑰都装进了瓶子里。
辛然就斜斜的倚在装饰架上看着他,忽然间瞟到他的耳根处那可疑的红晕,心不知怎么就被牵动了一下。
多年没有过的恶作剧心理,瞬间占据了所有思想。
她朝她走过去,然后伸出双手从他身后勾着他脖子绕到了他的面前,唔……身高的差距,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她踮起脚尖笑盈盈地看着他耳根处的红晕越来越大,直蔓延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