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问一答间,她反而心思轻松了许多,如果还是因为这个罚她,她是再怎么也不会替自己辩解半句的,总归孟家姐弟为他们所做的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这种垃圾,世界上少一个是一个,就算她平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这种事牵扯到了她,她就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这件事先记着,明天去席家,你舅妈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衣服,回去睡吧,明天早些过去帮忙。”老头儿毕竟也上了岁数,尤其高血压不能生气,军区医院里医生都一再提醒他能不动怒就不动怒,要注重养生之道。
可是,摊上了这样不省心的晚辈,他又怎么能心平气和?
四叔抬手给他按摩着头部,辛然冲他弯了弯腰,乖巧地说了声:“爷爷晚安,我先回去了。”退出了大屋,一直到出了前院,辛克寒的身影也从银杏树下踱了出来。
“才二十分钟。”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他那只江诗丹顿的腕表有些冷情地说。
辛然弯了弯腰,揉了下疼得麻木的膝盖,有些不甘示弱地说:“真应该罚你去跪个小二十分钟。”
换来辛克寒一声冷哧,视线若有若无间从她那左手无名指的淡淡地痕迹扫了一眼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做那么多蠢事儿!”说完也不等辛然再和他抬杠,转身就往自己的院子里回去了。
辛然不知道他对自己的事儿知道多少,或者是很清楚也说不定,只是知道自己永远看不透这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哥哥。
……
第二天早早吃过简单的早餐就往相距大半个省城的席家过去,一路上四叔开着车,爷爷闭目养神,三哥辛克寒早上不知道什么已经就离开了祖宅。
辛然右手手指摩挲着有些不习惯空无一物的左手无名指,其实时间并不长,只是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那颗鸽子蛋的存在,这两天为免这事儿又让老头儿罚她关小黑屋而取了下来。
她都可以想象着周先生要看到时会是什么样的受伤和失落地表情了。
唇角不由自主间就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原本闭目养神的老爷子蓦地睁开了精光湛湛的眼睛,目光如电般的投在了她还来不及转换的笑容,“小然,听说你和那个姓苏的分手了?”
辛然心里咯噔了一下,缓缓地垂着脸点头说:“是的。”
老爷子目光不放过她,语气有些严刻地追问:“一直让你分不分,现在为什么又分了?”索性他也没想过再把辛家的女儿嫁给一个连家底背景都没有的男人,自己分了倒好。
辛然没有抬头,继续掩着眼睑,生怕被他察觉出自己的异样来:“性格不合适就分了。”说多了的谎言,连她自己都淡然地好像那一场五年的恋情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负面情绪。
老爷子又重新闭上了眼眸,脸上严厉的神色渐渐缓和了许多。
还算聪明,就看她晚上会不会也聪明下去吧。
辛然从辛克寒的话里已经得知了舅妈肯定是安排了一场相亲在等着他们兄妹,尤其见老爷子这不愿意再多提一下苏子凡的神态,就更加证实了辛克寒所言非虚。
心里倒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是相亲,她还从没有被谁强迫过什么,何况是现在————————周先生那张俊逸深邃的脸浮现在脑海里,让她有一霎那间的恍然。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就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车子停在了席家的别墅外的时候,一道声音响了起来,“爷爷!”那样熟悉又明快的嗓音,除了席宝宝还能是谁?
先是给老爷子打开了车门,将他孝顺地扶了下来,趁机转头朝辛然就瞪了瞪眼睛,无声的问她:“没事吧?”
辛然心底有些失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就是罚小黑屋一整天,又将家里座机都给没收,让她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见她失声而笑,席承乐才迅速地转回了脸,继续乖巧又讨好地扶着老爷子往门廊下走了进去。
整个花园里花香四溢,井井有条的佣人们穿梭在花园里悄无声息地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与辛家老宅不同的是,席家是欧式建筑风格的四层别墅,花园里开着音乐喷泉,只他们祖孙是来得最早的客人。
进去之后先一一喊过人,沙发里头发已经彻底银白的席老爷子笑眯眯地冲辛然招手让她过去,等她乖巧地坐下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亲切地握了她手笑容可掬地拍了几拍说:“小然也回来了啊,长大了,这个年纪也该嫁人啦!”
辛然抿着唇嫣然一笑,温和柔顺的说:“多谢席爷爷关心,我还小。”才二十五岁,和三十岁才结婚的舅妈相比起来,这年龄确实不大。
这话逗得席老爷子哈哈一笑,拍在自己的大腿说:“小?小什么小啊?你席奶奶生你舅妈的时候,也就十八岁!你们这些小年轻人啊……”巴啦巴啦了一堆。
好不容易被舅妈解救,说让她去楼上帮忙把晚上的客人们再去打电话确定一下,席老爷子才放了她离开。
然后沙发里两个老爷子自己去下象棋了。
说是去帮忙,其实也没有她什么事儿,原本舅妈就不怎么看得上她,何况这种时候席家难得数十年有一次这样的晚宴,她绝对是要事必躬亲的。
不过,喊了她上楼的时候自然也是有话要说。
一边将身边的管家打发去忙,一边往她的房间走的时候,在安静地走廊里对辛然说:“晚上会有几家不错的世交过来,到时候你别像以前一样,今天好歹是老爷子九十大寿,你不要给两家丢人。”
辛然垂着头柔顺地应了,“好的,我明白。”
所谓的以前,不过是他们众人看不上苏子凡那样的家底私下里又给她安排的相亲,宴会里装了什么偶遇被她毫不客气地连委婉都懒得就干脆地当场说:“不好意思,我未婚夫要过来接我。”连个电话也没有留给别人就以此直接拒绝了所有想与她联系的世家公子哥儿。
看来今晚是躲不过了,只是不知这相亲是一个还是……几个。
席承乐从楼下瞅了个没人的机会上来,一把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去了,一进门就将她全身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圈下来,“老爷子没上家法吧?”
辛然就笑,踮起脚尖拍了下他的头:“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啊,你就要让上家法?”
席承乐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往自己的大床上倒了下去,侧着脸看着她说:“你是不知道,辛克寒告诉我你回来的时候,没把我吓死……你是没干十恶不赦的坏事,可是你把官场给搅得一片混乱了。老爷子能轻饶你才让我奇怪好吧?”
孟敏华的案子,其实涉及的官员毕竟太多,就算不是什么位高权重者,但一次性这么多人大洗牌——————说是一场混乱还真的不为过。
辛然忽然就对今晚席老爷子九十刚大寿有些感激了,看来是看在了这个的面子上,可是转念就想到了另一件事……
“姐,总之你今晚要小心些了,我妈联系了很多她的闺蜜,我看她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在年后把她嫁进名门了。”席承乐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一个劲儿的直躲,不敢直视辛然朝他投过来的目光了。
那目光平静又淡定得让他感觉有些怕。
果然呐,这才是老爷子不重罚的原因。
看来舅妈是真的要让席承乐从A城回来省城发展了,她往他床角坐了下来,淡淡地看了他以手背遮住的半张脸,问:“你休假这么久,是有什么新打算吗?”
席承乐手臂一僵,半晌才闷闷地说:“两个老爷子动用了不少关系,已经确定下来进军区医院了。”他显得很不开心,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出国的时候当年是他答应了家人,只要回国就再也不离开他们身边。
要不是辛然五年前遇到那样的事,而他又被她隐瞒得深,直到一年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她所遇到的事的时候心里愧疚难安,这几年陪她待在A城,否则的话他一回来就应该回省城的。
“姐,周晋珩其实,也不错……”席承乐声音仍是闷闷地。
辛然浅浅地笑了一下,语气里竟然透出几分骄傲地说:“当然,我长了眼睛的。”关键是一旦有些人闯入你心里,就怎么看都觉得是好,就连经常不能正常沟通都觉得是一种乐趣。
换来了席承乐鄙视地冷哼了哼。
“手机给我用一下。”辛然戳了戳躺在床上的弟弟,就见他的面部表情高难度的抽搐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机扔给了她。
电话却是关机状态,周先生关机的时候,只能说明是一个结果:出差了,飞机上。
但辛然也没有放在心上,总是要回去见面的。
午餐吃得中规中矩的中餐,舅舅又抽出了时间回来,席家只有舅妈一个女儿,到了席承乐这一代又是只他一根独苗,所以从他随了席姓一事就可以看出长辈们对他的期许和宝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