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经理的脸上闪过几丝的尴尬,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冷淡的跟过来,也看清了刚才那朝她看一眼的意思。
吉米还想说什么,那边的埃里克朝他微不可觉的摇头,他才停下了自己开口的动作。
辛然拿了自己和教授的午餐就往下面走了出去,连声再见也不想浪费在总会纠缠不休的人身上。
只是她太小看了埃里克。
教授吃过了午餐会在休息室里眯上一会儿,那时候辛然正坐在椅里将那个伊恩打开的盒子拿在手里把玩,打开的话里面会不会其实并没有什么能让她解开更深真相的东西?
伊教授为什么可以和蔺大叔和平共处,那天冷静下来想想,辛然就知道:他们之前是认识的。
且有着几分的交情。
真是个复杂的三角关系,眼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轻嘲,辛然还是决定先打开看看,还有什么真相是让她比之前看到宁真儿发给她的东西时会更让她承受不起的?
手指才按下那个精致的开关,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轻轻的敲了两下。
因为担心会吵到里面卡尔教授的午休,辛然抽开抽屉把那个盒子又塞进了进去,然后起身往那边走了过去,玻璃条上映出来的人影是她中午才躲开的男人。
埃里克王子,有些阴魂不散。
“王子殿下,中国有个词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叫阴魂不散?”
竟然会找到了他们的办公室里来。
所以辛然对他压根没有什么客气可言了,连最起码的表面的微笑都懒得再牵一丝起来,就那么冷冷地环着手臂将办公室的门一关,站在走廊里看着他。
埃里克是真的没有遇到过这样对他身份和相貌都不为所动的女人,要说真的没有一丝动心是假的,但就像辛然所想的那样:他做更多的事都是为了自己的妹妹。
辛然的出现太过意外,周晋珩多年前曾说过有一个女孩儿很特别,他从没有放在心上过。
直到凯茜第一次看到周晋珩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最近又在家里闹得非他不嫁,父母已经年迈,经不起宝贝女儿这么磨。
便侧面委婉地问了他一次:“周,他的妻子不可能离开他吗?”
他们的意思很明白,他们可以接受一个离婚的男人再娶自己的宝贝公主,却不能看着她日夜就因为爱上一个男人而变得再不复从前的可爱活泼。
“我来是想郑重的说声谢谢,中午的时候南希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就只能找到这边来了。”埃里克扬着脸上那万分迷人的笑容,优雅尊贵的气质里都透出了真诚来。
辛然拢了拢眉,仍是冷冷地看着他,就想听他还能编出来怎样的借口。
不想,还真的有个借口让她在心里大吃一惊。
“蔺徽而,不……”他微微不自在的笑了一笑,清了清嗓子才温润地再开口:“他的法文名字叫:Anne-Claire(安克莱尔),他是我的叔叔。”虽然蔺徽而的身份并不被皇室认可,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的身上流着同埃里克父亲一样的血。
辛然掩下了心头的那抹惊讶,淡淡地说:“好的,我收到王子殿下谢意了,没有什么事的话,请王子殿下离开吧。”
埃里克凝着她的脸往后退了一步,在离她两步远的位置时,将手放在了左胸口处,又是那样郑重其事的一礼。
“南希,你的救过了我们两位对国家很重要的皇室成员,我希望有机会可以邀请你参加我们下周的慈善晚宴。”说着话的时候,他自己的眉皱了皱,在辛然开口拒绝之前才纠正了自己的话。
“不,算上凯茜的那次,是三位。”敛去了脸上的优雅迷人的笑容,他英俊非凡的脸上显着几分让人拒绝不出口的诚挚来。
辛然还是不喜欢他,尤其是明知他抱着某种目的的同时,她看着面前这样一位并不高傲的王子殿下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索性就什么也没有说,转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往里面走了进去。
重新坐在椅子里的时候,就没有了心思拉开抽屉打开看那个盒子里究竟放着些什么了。
如果蔺大叔是埃里克的叔叔,那么琳达。莱昂女男爵呢?毫不疑问就是和埃里克还有凯茜同一个国家的贵族了。
辛然不知道走廊外的王子殿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卡尔教授午休出来的时候就要喝咖啡,她去茶水间的时候走廊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却见那位很快吉米站在那儿,看到她出来的时候,走到了她的面前前。
恭敬至极的双手捧了一张请柬在她的眼前,“南希小姐,这是我们王子殿下让一定要交到您手里的。”
辛然淡漠至极的扫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过那张精美华贵又印着宫廷繁复国花的请柬,只当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话,也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但等她从茶水间里返回来的时候,吉米还站在原地,竟然连一分的都没有挪动过。
又像刚才那样,双手捧着请柬到她的面前:“南希小姐,请您务必收下这份邀请,这是我们王子殿下亲自写好的。”
走廊里几位医生和护士长正从另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抬头就看到了他们,辛然被堵实了去路。
心里冷笑不已,逼着被人送邀请涵还真的是长这么大第一次。
卡尔教授正好接了个电话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见他们那样僵持着的气氛,就拿眼神询问着辛然出了什么事。辛然唇角轻牵,扬起了异样完美的笑容来,伸手从吉米的手里接过了那张邀请涵。
接不接不在她,去不去还能别人说了算?
事后辛然才知道自己把那场慈善晚宴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那个法国的小女孩儿据说是就在那天父母求辛然无果后办理了出院手术,辛然听到其他医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想法,任性的孩子她见过几个,但任性成这样不在最适当的时机里手术,拖到了现在的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直觉里,那个家庭都充满了古怪,但毕竟人离开了,她也没有继续去找人追问这些。
下午的时候哈里大概是见过了柴芸,进来办公室里的时候往辛然看了一眼,长长的叹着气,辛然将医院里近期卡尔教授的病患和记录都整理起来,没有问他在叹什么气。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哈里就从自己的桌子站在了辛然的身后,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辛然手头的工作就在收尾,这回给足了他面子,头也没有回的问:“叹什么?”
哈里见她终于和自己开了尊口,立马就爬在了她旁边的格子墙上忧心忡忡地又带着几分的乞求般的语气问:“南希,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给她手术吗?”
辛然想也不想的回答:“不能。”
一个个的看她最近是不是太好欺负了呢?埃里克来,哈里是她最好的朋友,也玩这套?
柴芸的手术,她做不到平心静气和冷静。
小腹处的冰冷在提醒着她曾经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辛然左手按在冰冷的小腹上,微微从电脑前抬起了头来,看着旁边的哈里问:“为什么她就一定要指定我来手术?教授那边不是给你松了口,如果日期挤一挤,他可以来主刀。”
卡尔教授毕竟很喜欢哈里,哈里也是跟了他这么长时间的学生和助理,这些年里从什么也不懂到走上现在的凡事都能处理妥善的正轨,并不容易,家人的支持也是占一部分。
所以那天辛然的意思告诉了教授后,午餐的时候教授才会对哈里说:“你去问问你姐姐,如果时间上可以另行安排的话,我来替她手术。”
卡尔教授现在的手术都排到了明年这时候,但听他的意思,是这样的:只要柴芸住院的时间合理一些,他可以抽时间和医院方面打一声招呼。
“可是,她说她只相信你啊!你以为这些话我没有对她说过吗?我从昨天到刚才出门前就一直在试图让她明白这一点,教授毕竟还是我们的导师呢!可是柴芸说她只相信你,别人无论在外人的眼里多好,多厉害,她也不相信啊!”哈里气红了眼睛,声音扬起来吼道。
辛然把手头的报告和记录都整理完毕,分别保存在了盘里的邮箱里,然后又发了一份给卡尔教授,这才凝了脸色又看着正气得不轻的哈里。
“我不会给她手术的,就算她再和医院方面要求也不可能。哈里,你也可以想想,这一行哪有医生自己都明知不可能保持最佳状态就冒然去手术的?我是恨她趁人之危在提也不提的时候嫁给我爸爸的事,但我现在是冷静的。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这个手术就算她自己放弃生命,我也不可能改变主意!”
“南希……”
哈里瞪着眼睛,有些茫茫然的看着她整理好了桌上的东西,然后起身往教授的办公室门口走了过去,敲开门,头也不回的走到了里面去。
讷讷地,在这时候面对如此果断到连思考也不愿意的辛然,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