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然自己从吧台那里找出了蓝山来煮,微微地笑着说:“你可以回去了,我在老师家里吃过才回来的,周先生回来我会告诉他你……”她往那边的大摆钟看了一眼,“我会告诉他你是九点半离开的。”
佣人见她轻易地就把自己心里想的事说了出来,脸上闪过抹尴尬和卑微,朝她躬着身子又说了遍周先生的交待,这才在她专注地煮咖啡的时候转身离开。
门口处关门声轻微地响了响,辛然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很久没有自己动手煮咖啡了,想不到竟然有些生疏起来,在医院和研究所里每天都在忙碌不停。很多时候拿速溶的咖啡来冲上一杯又觉得那个味道有点怪,而各式花茶吗,她并不喜欢。
哪怕有那么个妇幼保健医生常叮嘱她多喝花茶对她的腹痛会起到一些缓解和改善的作用,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
周先生带着淡不可觉的红酒的味道进门,辛然正盘着腿窝在沙发里,腿上放着的是她的笔记本,旁边的桌上咖啡香气馥郁,他才进门就闻到了一室的香味。
“我回来了。”他边走边将自己的银色西装脱下来,往那边的洗衣间里进去,目光却胶着在缓缓地抬起脸看着他的小女人。
“真晚。”辛然顺手拿起了咖啡杯来,又享受地嗅着好久没有尝过的味道,半眯着眼眸露出如猫般的惬意神情来。
那边的周先生已经扯掉了脖子里勒了他一整天的领带,有着严重强迫症的某人并没有随手将领带扔在什么地方,而是顺手折起来往沙发那边的桌上放下。
这代表他明天不会用,却要在自己心情不错的时候一会儿上楼时会拿到楼上去洗。
辛然眼睛还在扫着网页上的内容,手臂撑在沙发靠上,另一只手里举着咖啡杯,挑了挑下巴示意他:“还有剩,你要喝吗?”
她是半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的。
周先生脸上轻轻的泛起温柔的笑意来,慢吞吞地说了句:“嗯。”人没有往那边的吧台过去,反而起身走到了她身边来,手臂一伸就将她手里的杯夺了过去,位置不偏不倚的正好抿到了她留在杯沿的唇印上。
就着啜了几口,也眯了眯眼眸,脸上笑意已经惊艳得辛然努力告诫自己他在使美男计,要小心哦!
那深邃英俊的五官在她的眼前缓缓地放大,水晶灯光下,他的脸真的是完美到让她心悸不已。
她在他的吻落在她的耳根下时伸手将他脸推开,躲着他喷洒在她肌肤上让她觉得有些发痒的呼吸,一语揭穿他的用心:“周先生,使美男计也不管用,我不喜欢去的地方除非我自己改变主意,不然你今晚表现再好……哈哈!周晋珩!”
一双大手在把咖啡杯放下的时候,齐动,挠向了她身体最敏感怕痒的地方。
辛然哈哈笑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晕眩的感觉里还是心思清明,这就要感谢卡尔教授的医生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最冷静的头脑论了。
周先生温柔得差点儿就让辛然在失去最后理智的沉沦里投降了。
如果不是那个半夜忽然响起来惊得她心脏都停滞下来的电话的话,没准儿,那晚辛然还真的要答应了,然后再变卦。
哈里的电话等她一接起来就焦灼地喊:“南希,她吐完就晕过后了!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你来一趟我家吧!我妈妈被她吓得不轻!”
涉及到长辈的时候,哪怕是让辛然敬重不起来的人,她也没有丝毫犹豫就说:“你先给她吃些醒酒药,我马上过去!”
可怜想以美男攻略让她答应自己的周先生,在她推开他起身下床的时候,他的一张俊脸别提多么的郁卒难看了。
辛然匆匆吻了他一下,“哈里的电话,我得去一趟他家,快点穿衣服。陪我一起去。”
从衣厨里给他取了一套灰色休闲装扔在床上,而她自己已经转身去了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出来。穿衣服动作可以用作慢镜头的周先生,看着她那生龙活虎精力充沛的火速穿好了衣服出来时,别提心里多么的阴郁了。
原来她一直保存着体力……以应付像这样的临时电话和状况的吗?
所以,一直以来让他引以为傲的某方面体力,令他在自己智商面前显得更有些————————-阴郁。
辛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是个男人被人大半夜打断某种运动都会不开心的吧,一个搞不好从此萎了无法硬起来的话——————-当然这种突发状况她知道不会出现在周先生的身上就是了。
伸手过去碰了碰他的手臂,托着下巴装好奇地问:“周先生,你不想陪我过去啊?想睡觉?”边问边眨着眼睛,纯良的模样让凝眸看着她的周先生一时有些不想说话。
一路上他也确实没有和她说一句话,连轻哼应付都没有。
嘿!一直听说男人在被人打断某事的时候心情会郁结到想杀人,看周先生现在这个状态,也真的差了不多少啊!
辛然决定暂时先不惹不妙,可她这时候要去看一个自己最讨厌的人,和自己非常讨厌的人,不说说话她和他一样郁闷呀!
“周先生你今晚去哪里应酬了?有遇到比我更漂亮的美女吗?身材一定非常火辣吧?有被搭讪吗?你有没有给人家面子,就算不能春风一度,也要回给别人一个微笑嘛!”
任她胡说八道,周先生都黑着一张俊脸淡定不动,最后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辛然有些讪讪,却在接近那个别墅区的时候更停不下话来,“哎!周晋珩你今晚表现不怎么如意,是不是因为在外面……咳!”周先生阴森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时,她适时的闭口,却在他认真将视线投在前面的路上时,又挑战着他的底限。
“周先生你的第一次真的是和我吗?可是我现在想想,觉得你功夫很好哎,总觉得那不是第一次……次。”
周先生一脚踩下刹车,在车子险险地停在了路边的时候,他解了安全带手臂一动就将她大力的抵在了车座上,眼眸深邃地盯着她,直把她盯得彻底安静下来。在他重新发动了车子要打转向的时候,她才往他的手臂贴过去,轻声地说:“别回去,哈里一定会等着的。”
周先生沉默地垂眸看着她,无声的叹息,什么也没有多说多劝。
在她下床时,她的决定就很显然了。
柴芸她不会给手术,可是今晚她却不会不理会哈里这个朋友的求救电话,将他的求救置之不理不是辛然的风格。
车子终于停在了别墅门口处,哈里的母亲————————让辛然最讨厌的女人裹着披肩伫立在门廊的台阶上,见他们车子一停就冲了过来,“南希,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如果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害死了她!”
周先生一路的沉默打破,他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响起来,透着几分寒冬般的寒意森森,“杜邦太太,如果你不懂如何尊重人,我可以浪费时间来教你一下。”
辛然抬手阻止了他往那已经吓得倒退两步脸色的女人走过去的动作,心里有种酸酸甜甜的感觉,回头对他一笑:“我不介意,我们先进去吧!”
如果不是看在哈里的面子上,这一趟她压根就不会过来。
哈里在二楼原先柴芸的房间里,门开着,辛然和周先生前后脚走了进去,那位胆小怕事的杜邦太太连跟上来的勇气都没有。
周先生查过她的很多事,自然也知道辛然和这位杜邦太太之间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恶劣关系。
辛然取过了哈里递给她的手电,手指撑着昏迷中的人瞳孔看了好久,她的脸色有几分说不出的阴郁。
柴芸的这个病情,固执地不住院不尽快请假休息不恶化才奇怪。
但让她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费尽心机的嫁进给了伊教授,现在又出现在了杜邦家,这个她一直以来都在竭力逃开的家,辛然冷酷地想:脑中肿瘤还真的让她傻到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地步。
哈里往他们的身后看了看,大概想到了什么,也不追问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将柴芸这些天里的反应都说了一遍。
详细到把她的那些由医院里保密的记录都告诉了她。
辛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晌才双手环在胸前淡淡地说:“她现在最好尽快安排手术。”门外有动静一响,然后就有披着披肩的女人走了进来。
那样好像抢了她女儿的老公一样的仇视地瞪着辛然,恶声恶气的说:“你就是巴不得我女儿快点死!你为什么不给她手术……”
哈里头疼地往她看过去,无奈的说:“妈妈,你先出去,我和南希还有话要说。如果你为了柴芸好,就不要进来捣乱。”
起身哄了半天才把一脸怨恨愤然的杜邦太太哄了出去。
周先生的手握了握她的手,轻声地说:“然然,如果是你不想做的事,没人可以勉强你。”他也讨厌那些让她受委屈的人和事。
这个杜邦太太……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