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然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抬手拿指尖点了下眼角,淡淡的语气间却有着几分不容人置若罔闻的强势:“怎么,周先生不让你说,就算我问起来也不能告诉我?”
顾悠然丝毫没有怀疑的听懂了那语气里的意思,如果他不告诉她的话,一准儿没自己好!
好吧,不能怪他没有骨气,实在是在辛然的身上吃了太多的亏。
于是把在海岛上去找到周先生时的那些事都原盘托出,并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对她说:“太太啊,求放过,这件事你能不能看看怎么说周先生不会迁怒我啊……”
辛然敛了神色,淡淡地在他的哀求里抬头往他看了一眼异常冷酷地说:“迁怒你与我有什么关系?”在她来看,他们这些人也足够的菜了,他们失踪这么久,一个被注射着了麻醉药一个月的时候,而她就在这里还被埃里克公布在外说是他的未婚妻。
闹成这么大的事,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里找到他——————一想到刚才近距离之下周先生身上的那股对她来说熟悉到了骨子里的酒精味和药味,就抵制不住的想要做些什么。
可是,顾悠然发觉自己解释有些无能了。
等周先生下来的时候,车里正安静着。
周晋珩出门的时候还在系着自己黑色西装的扣子,袖口处那金质的纽扣在太阳光下闪了闪,他风姿卓卓地打开了门自己弯腰坐了进来,手臂一动就将辛然搂进了怀里。
顾悠然内心深处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中将隔音系统升起,车子往易情刚才发到车里系统上的位置驶去,而后面,反正他知道周先生就算再心急也不会做些什么。
他试图不让辛然得知自己那一身的伤势。
想到了在那个山洞里找到浑身是血,靠在壁上正闭目养神的男人时,顾悠然脸上的笑眯眯的笑容变成了阴冷。
那时候如果不是周晋珩自己开口说:“是那只熊的血。”并不是他的,顾悠然觉得柯敏就会自杀谢罪了。
他们这些与他前后离开部队的人,曾经发过的誓言言犹在耳,可是还是在埃里克兄妹的手里翻了船,如果周晋珩有个什么意外……顾悠然摇头专注地开车的同时警惕地扭头看了看后视镜外跟着他们的车子。
周晋珩一行人的出现,是所有人意外之外的。
毕竟,将他囚在那个无名小岛并不是琳达·莱昂一人之力,也非她想出来的办法。
所以他们在米德尔顿港一出现的时候,心情最复杂的不是别人,而是第一时间里收到了手下助理电话的莱昂伯爵。
“他竟然真的逃离了那个地方,呵呵……”拿着电话的莱昂伯爵将电话线在手里绕了几绕后,声音连一丝的起伏都没有,气质高贵优雅中淡淡地吩咐道:“既然来了,就让他们再也无法离开吧。”
电话另一边的人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重重地应道:“是,伯爵!”
而同一时间接到了凯茜的电话往这里赶出来的琳达·莱昂在飞机上盯着外面的云海翻腾,面无表情的模样让她身边离她最近的,一直认为自己是最了解她的亚瑟此时有些不确定起来。
这个,真的还是自己认为最了解的那个女人吗?
“男爵?”亚瑟觉得她沉默得过分,小心翼翼地把一份文件递了过来,“是报过来的霍勒工程的尾款,要现在签给他们吗?”
可是脸向着舱外的女人却连姿势也没有换一下,仍是那么沉默地盯着外面的云海。
直到飞机降在了塞尔维亚皇室机场的时候,琳达在亚瑟轻唤了她第三次的时候,才恍恍惚惚地回头了头来,向来都是精明强干的女人,幽蓝的眼底却有着几分如孩子般的迷茫。
“亚瑟,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这种话并不像是出自她这样的人的口,所以亚瑟这个自认为很了解她的男人,怔了怔,等他打算说几句安慰她的话时,她已经自己起身往飞机走了下去。
那背影笔直如线。
他看着她的背影,还是很快地追了上去,在她的背后坚定而郑重地回答了她那个问题:“琳达,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眼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琳达的背一僵,没有回头,已经有来接他们的司机打开了那辆黑色加长版的林肯的车门。
而她一弯腰坐了进去。
亚瑟神情也已经镇定下来,跟在她的身后自己打开了车门拎着公文包坐到了前面的副座里。
心里只肯定着一件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他跟在她的身边多年,谁也不知道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商业女强人图的是什么,长得漂亮能力非凡,却一生未嫁。只有他知道,她等的是什么。
……
周先生自知伤势怎么也瞒不住辛然,在进了酒店里柯敏和易情提前安排好的套房后,拉着她的手往床前坐了下去,示意她自己看。
辛然也是真的半点不客气,双手齐动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都剥了个精光。
连半点儿的羞怯啊什么都没有一丝。
很奇怪,没有记忆却是再熟悉不过的画面,这样熟练的动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周先生身上练出来的还是————————手指尖落在那处浸出了鲜血的伤口纱布上,开始轻柔地解开。
平静的眼底在那道深可见骨的一看就是明显的利爪下的伤痕时,霍然间有什么东西翻涌起来,不过,在他微微艰难地扭对往她的脸上看过来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冷静淡然。
剩下的几处包扎的地方她也一一解开自己看过,床边有不知是谁未卜先知准备好的药物和消毒之类的东西。
“然然,和我说说你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周先生的声音里抵制不住的带着几分愤然和嫉妒,一想到刚才一拳砸下去时埃里克连手也没有还,甚至阻止了他的侍者和指挥官的动作,他就越发怒火中烧得恨不得去掐死刚才手下留情的人。
竟然骗所有人,包括他的老婆,说是他的未婚妻!
辛然往他的脸上看了两眼,见他脸色平静之下克制着的愤怒,轻声一笑说:“你呢?和什么变异动物拼命了?”同时心里在猜测联想着他所经历的,这种利爪,无论怎么看都是变异类。
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的未知动物和植物了,被世界遗忘了名字或者类别,却在很多无知的人接近的时候给人最致命的一击。
周先生见自己的话题又被抛了回来,手臂一动,连她还在换药都顾不上,就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柔软的大床里,那双眼眸因此深邃得让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双臂,将他的脖子缠了起来。
一个吻由她主动凑了上去,到情到深处两人都忘记了一切。
当她的手往下移下去摸了一手的黏稠的时候,才猛地惊醒,将他的胸口没有受伤的部位用力推住,瞪大了眼睛低低的咒骂了句:“Stop!”
“……然然。”可是撑着手臂深深地凝望着她的周先生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着幽黑的光芒涌动着,喉间隐约如野兽般的嘶鸣从他的唇间溢了出来。
但辛然是个很难沉迷与某些人与事的人,瞬间还是在他那样的委屈和怨念中恢复了冷静,推着他让他坐了起来:“你身上的伤需要处理。”心中却是暗自懊恼不已,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这样的女人?
或者,以前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吗?
反正短时间里她是得不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了。
娴熟地将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处理好的时候,正好房门外响起了两轻一重的敲门声来,是顾悠然。
辛然要过去开门,看到了仰头还在怨念重重地盯着自己的周先生,想了想转身去开门前勾着他的下巴吻了一记,这才看到他眼底有几分流光飞舞去了门口。
顾悠然见过来开门的是她,赶紧恭敬至极地朝她笑着点头:“太太!”
里面的周先生已经在他们打招呼的功夫就穿好了衬衫,顺手将没有任何伤痕的腿上的裤子也有些哭笑不得地提了起来。
某个小女人,真的是让他又爱又恨又无奈极了。
辛然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可是她连半点儿要回避的意思都没有就往周先生身边的沙发里坐了下去。
顾悠然往她看了一眼又一眼,又往妻奴的某先生看了一眼,心底直叹气,好吧!
他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好,这些事是人家夫妻间的事,连周先生都不说什么,也没有支开辛然的意思,他是怕什么呢?
可是顾悠然聪明反被聪明误,周先生那么信任他,是知道他很聪明,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蠢得不可救药的时候。
“袭击太太的人是莱昂伯爵的人,和六年前的某个人有着非常方式在联系着,琳达女男爵在半小时前已经赶了回来。所以,先生,我们要在今晚动手吗?”
辛然是失忆又不是丢失了大脑,顾悠然这短短的几句话里信息含量不要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