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芊芊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薛礡云去了济水,也嚷嚷着要去,有老成国公在,当然不可能。
高芊芊是国公府的嫡女,将来就算嫁人,也要经父母之意媒妁之言,岂是她这样追追闹闹的儿戏,再者,人家薛礡云对她又没什么意思。
高素可不喜欢自家孙女倒贴。
高素是个聪明的老头,他发现一提薛礡云,君统领的脸就会黑。
呵呵。
太女家的事,他这当臣子的就不要搀和了。
太女对薛家小子的亲切可不是假的,他又不是嫌命长了……嗯,殿下今年也有十五了,薛家小子十二,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
要说没想过庆禾帝要给太女选一个什么样的男人,那是假的。不过庆禾帝眼高于顶,也是真的。
像他,偶尔觉得孙子高谦不错,可若是将太女跟高谦摆在一处,高谦明显就是落了下风,镇不住场子啊。
总之,太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那是陛下的事,他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搀和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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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李参等人终于到了,不过他们不能在甘州停留太久,只是路上行的紧张了些,可以在甘州歇两夜一日罢了。
如意已经准备了好些时候,没想到李参来了,发现了许多不周之处,只好又做了些调整。
她想了想,将自己的主意对李参说了,末了还是将父皇给她的两封信都给了李参,“孤并不能亲临,李大人届时根据情况自己选择,万事先以使团人身安全为要任,切勿冲动行事。
姜国几位皇子,父皇与我皆对四皇子神交已久,李大人见了此人,需得小心再小心,别失了礼数。另外,若是知道你去了,相信他会有所动作,李大人不可不防,若是他威逼利诱,你只管说自己做不了主需要请示就是,切不可直接开罪了他。”
李参点头应了,又问了许多问题,如意知无不言,又将自己备下的软甲、厨子、衣物、药材一一的让高管家转交了使团的主事。
第二日一大早,如意带着人亲自送李参到了边境,拿过十五备好的酒,亲自斟了两杯,举杯道,“以此酒祝李大人早日归来。”
李参走了,如意进了马车,刚才的酒喝得急,她又是一杯倒,这会儿头晕乎乎的,颇有点儿不知今夕何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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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如夜今日并没有跟过来,昨日萧嘉命人传了话来,说有处山脉极陡极显,借一个轻功好的侍卫先带着绳子纵身越过,他们的人才好借住绳子过去,如意便请君如夜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君如夜虽然依旧冷着一张俊脸,倒是答应了。
马车到了院子里头,如意还没有睡醒,十五小声叫了两声,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决定自己将公子抱回去。
十五刚将如意抱出马车,身后突然过来一个人,是许久没出现的薛礡云,他抿着唇,低低的说了句,“我来。”
十五看了他一眼,见他不似客气,便不客气的往他怀里递,太女可沉着呢。
如意朦胧中觉得自己被人倒手,睁开眼看了一眼,见是薛礡云,此时她早将那日的尴尬忘记了,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又睡了过去。
薛礡云闻到她口中淡淡的酒味,眉头一皱,却将问话压了下去。
今日天气甚好,如意额上很快出了一层薄汗,他本是匆匆回来的,想着沐浴之后接着再回去的,见状,只好找了把扇子,帮她打起扇子,见枕头旁有一摞干净的帕子,便拿了一块给她擦了擦汗。
十六却在悄悄问十五,“公子怎么一大早睡着了?”
十五小声道,“许是夜里起的早,为了送李大人费神了。”
十五接着问,“这样留他们二人在屋里好么?”
十六斜了她一眼,十五意外发觉自己竟然看懂了他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就是,“薛公子才十二岁!”
太女当然不能老牛吃嫩草。
如意这一睡直到巳时中刻才醒,睁眼就看见多日不见的人,正拿着扇子有一下无一下的扇着,眼睛却是闭着的,不由一笑。
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许多年前亦是这样,一个人困了,另一个人本来不困也跟着困了。
薛礡云的警觉性这么多年长进不少,觉得面前之人的呼吸变了,随着就睁开眼,一下子就看见如意嘴角噙着笑意的看着他。
他觉得自己的心又扑通扑通乱跳了起来,怎么按也按不住,像是落在水面上的葫芦,按下去,它又自动浮起来,且晃晃悠悠的不老实。
见他清醒了,如意也不继续赖床,否则两人一坐一卧一高一低,她这“长辈”平躺在床威严何在?当然经过那日,也确实没剩下多少威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早上喝酒了?”
两人一同出声,又戛然而止。
如意心道,我比你大,理应你先回答我的问话。
薛礡云心想,你是女孩子,我让着你,便我先回答好了。
于是便开口道,“你回来的时候,我刚回来。”
如意见他果然乖巧的先答了话,不由满意的笑了笑,也解释道,“我今儿早上送出使姜国的李大人,喝了一杯。”
两人说完又没话了。
如意坐起来,低头穿鞋,抬头问道,“你在外头这几日累不累?”潜台词就是快回去歇着吧!
薛礡云立即说道,“别人能干的了,我也能。”他是这里所有人之中最小的,平日里最为在意的便是人家拿他年纪说事,幸亏他长得高挑,这要是长得矮挫挫的,还不知道被嗤笑多少回呢。
她浑不在意,笑着点头,“那很好,只是还要注意休息,你还在长个子呢,不要太累。”
她这是又将自己当做了小孩子!
薛礡云想发怒,勉强压了压火气,“我走了。”
如意看着他的背景,微微叹了口气,中二期的小少年,真的好难对付啊!
薛礡云回了自己的房间才开始回味。
如意的骨架看着不大,不过也不给人单薄瘦弱的感觉,相反还带着点儿婴儿肥,只是嘴唇俏丽,总让他心中莫名的渴望。
待回过味来想到自己竟然想这个,不由对自己更厌恶了一层,于是将脑袋往墙上磕了磕,一点也没保留力气很快就将自己额头磕青了。
十六跟他同屋,两人隔着一架十六扇的大屏风,到底是太女的院子,连侍卫们的住处也格外奢华大气,反正花的是陛下的钱……
听到薛礡云那边咚咚声,连忙过来一看,见他捧着自己的脑子在磕墙,这是脑子进水还是脑子有病?出于人道主义关怀,问了句,“你,没事吧?”
薛礡云终于止住磕了,不过没有回头,而是对着墙壁呐呐的说道,“我没事。”
十六一边说着没事就好,一边退了回去,在济水那边吃的不好,睡的也不好,他好怀念自己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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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都城,尚书省左仆射严竟琛因为受自己在宫中的侄女严贤妃牵累,很是消沉了几年,可惜严贤妃当年犯的事太大。
涉及到皇子的生死,严仆射现在对上庆禾帝也不敢大喘气,朝堂上再也不复之前的落地有声,而是变得唯唯诺诺,也是他的识时务才保住了自己的官位。
可是品尝过权利滋味的人,一旦失去了权利,那就是生不如死,严仆射现在能活着,还是健康的活着,自然是希望有一天能够翻盘。
本来他还指望严贤妃,庆禾帝总是没有赐死她不是么,可惜庆禾帝也没再想起她,严贤妃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就算复宠也不一定能生出孩子来了。
“贤妃娘娘那里,唉,指望不上了。”严仆射惆怅的说道。偶尔,他都恨不能直接掐死了她才好,严贤妃就是严仆射被套牢的一只股票啊!
幕僚方先生说道,“严公,咱们也该将眼光转出来了。陛下立了太女,对后宫宠幸的就少了,听说一个月也就一两回罢了,宫中这么多年未曾进过新人。
唯二的两个还是当年蒲源平在礼部的时候献上的,现在也是一死一半残,听说活着的李美人整日里药不离口,是不肯出宫门半步的,她生的四公主又被太女教养着……”
严竟琛点了点头,烦躁的说道,“我早看出来了,陛下那里,没有新人,都是些老白菜梆子,换了谁也提不起兴致来不是?只是这人好找,怎样不落痕迹的送到陛下面前,又不能得罪了太女才行。”
方先生见主公这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道,
“相公说的是,只是陛下那边近新人是其一,另外您也别忘了,太女殿下今年可是十五岁了,民间十五岁及笄之后就可嫁人生子了……您想一下,若是太女嫁人,早日诞下皇孙,陛下心情好了,将来将皇位传给皇孙也未可知啊……”
严竟琛两眼放光,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先生高才,是我后知后觉了!”
两人遂开始认真给庆禾帝以及太女找对象……
庆禾帝自从将太女撵回东宫,便觉得行宫的天也高了,地也宽敞了,干脆将小朝会大朝会都弄到行宫里头了,太女要闭门读书,就不上朝了,没看见钱太傅的脸在朝会上越来越黑么?
大家纷纷在八卦,钱太傅再过几日大概就可以夜里吓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