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两房,薛礡云这一辈除了他嫡亲的哥哥薛清云(字明瑞),还有两个堂哥,一个是薛二老爷的嫡子薛照云,另一个是薛三老爷的嫡子薛常云,二老爷跟三老爷与嫡妻相得,对嫡子都溺爱非常。
因为礡云三岁不会开口说话,照云常云小时候没少欺负礡云。
现在礡云却先他们一步有了差事,而且还是天子脚下的肥差。
从前薛家的铺子都要按期孝敬的,就是今年,自从薛礡云在兵马司当值后,那铺子的掌柜的随口提了一句,结果兵马司过来收钱的吏目便不收了。
薛二老爷外放,薛三老爷管着整个薛家二房的庶务,这事很快就传到他的耳朵里头。
薛李氏早就眼热娘家铺子靠着刑部尚书李参而财源滚滚了,可惜李参并非她祖母肚子里出来的,从前都是冷言冷语,现在也不好拿热脸贴过去。直到现在,夫妻俩总算是明白过来,“还是京官好啊,二伯做了这么些年的官,咱们可沾了什么便宜?倒不如这个隔房的侄子,都不用露面就省了这部分开销。”
时间一长,两口子便琢磨着也给儿子弄个官当,“礡云也没考什么秀才,还不是得了这差事,咱们常云也不差什么。”他们也知道薛夫人绝对不会兜揽,便直接找了薛端敬,“有那五品六品的官,咱们也不嫌弃。只是常云是哥哥,也该说亲了,这官位实在不能低过礡云才行。”
薛端敬不知道该说这两口子胆子大还是异想天开,就是皇家,也没有这样的,不看看他在五品的官位上呆了多少年,才熬成现在的四品。
进士授官,还要从七品做起呢。
听了这两口子一番话,薛端敬本着作为兄长的责任,好生的教训了一番,然后将他们轰走了。
薛李氏气不过,回了娘家,加油添醋的念叨了一番薛端敬不爱护子侄的话,又缠着自己的父亲李溢想办法。
靖江侯也姓李,却跟李家并不是同宗同族,前两日靖江侯世子李继重刚死了嫡妻,李溢正到处活动着,想将自己的亲孙女嫁给靖江侯世子做继室。
拖了人委婉的提了一次,被靖江侯以同姓为由拒绝了,这次看到闺女,一下子想起自己的外孙女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且家事也不算差了,大伯二伯可都是四品。
薛李氏到底心痛儿子多些,李溢便道,“你们府上现在只是个伯,且还轮不到你头上,若是丽云能跟侯府结亲,到时候你就是侯爷的岳母,常云作为侯爷的大舅哥,不说六品,就是五品官服,穿到常云身上,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靖江侯可是世袭的爵位!”
薛李氏想到女儿的花容月貌,若是宫里的太女是个太子的话,自己的女儿做太子妃也绰绰有余了,现在却给人做继室,咬牙说道,“若是他们有诚意,先给常云安排了差事再说。”
靖江侯李承是个善于投资的人,他看到李参并不待见李溢,便知道这一对隔母兄弟并不同心,因此对李溢的提议委婉的拒绝了,而薛家,虽然分了家,薛端敬中正敦厚,外放回京,眼看着陛下要大用,要不是薛礡云年纪小了些,他都想将自己的闺女嫁给他了。现在让儿子娶了薛端敬的亲侄女也不是不行,亲戚情分都是走动出来的。
事实上盯上薛礡云的不止靖江侯,韩冬由于觉得是自己辜负了薛礡云,再加上这几日薛礡云跟周轩走的有点近,且别人不知道,他有冯渊这层亲戚关系,所以知道当初就是周轩将薛礡云弄进兵马司,然后韩冬就脑补出一出,周轩喜欢薛礡云,薛礡云喜欢他,而他残忍的拒绝了,所以薛礡云才转而投到周轩的怀抱……这样一想,韩冬觉得自己做了孽,良心不安啊。
他想了好几个方案,带薛礡云去花楼首先被否定了,薛礡云那模样,去了花楼,谁嫖谁还说不准呢。
韩冬正儿八经的考虑起薛礡云的终身大事起来。先将自己家的妹子过滤了一遍,然后开始了普遍撒网,带着薛礡云抽空参加了无数中老年妇女举办的茶话会,这些贵妇人跟前都少不了伺候的美少女。
只是薛礡云在如意面前能贫,在其他人面前,那就是个冷人。
韩冬指着其中一位正在点茶的小姐道,“看,她是不是很优雅很漂亮?”
薛礡云皱眉,“手指甲伸进茶水里头了。”好脏。
韩冬不死心,又指着一位正在嗅花的小姐,“看,那位也十分美丽动人。”
薛礡云瞟了一眼,“可惜嗅觉不好。”
韩冬不解,“木棉花香味挺甜啊。”
“她脚下一大片岑草。”岑草的味道很重,一点都不好闻,这位小姐站在这个位置,做出这样的一个嗅花的姿势,就如同搔首弄姿吸引异性的孔雀一样。
可惜,孔雀开屏的同时也会露出屁股。
韩冬自诩见多识广,对此种行径当然不会看不穿那小姐的实际目的。可是目前他的责任是让薛礡云喜欢上女人,所以虽然了然于胸,他还是硬生生的拽着薛礡云转身,解释道,“说不定真的是嗅觉不好,只能闻近处的,你没看见她的鼻子都凑到花上了吗?”
这种解释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薛礡云就更不会放到心上了。
不过两人这么出没在各家的赏花会点茶会上,还是有些效果的,没几日就有人上门提亲了。
周轩见了薛礡云一脸的“你好自为之吧。”
如意正在翻书,几乎将自己埋进书堆的那种。这还是冯琳等人先过了一遍,按她的要求找出来的。
薛礡云来之前,还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心情面对她,是惭愧内疚还是清者自清?等看见如意忙得连饭都顾不上了,他之前的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下子消散了。
问清楚了她要找的内容,也帮着翻起了书。看了足足两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暗,李软在外头询问要不要点灯,如意才回神,叫人进来掌灯。
净了手,在晚膳送来之前,先吃了几口点心垫垫,说是点心,其实也是咸的,她一向不太爱吃甜东西。
虽然如意没有明说,但是李软就是知道,在太女跟薛公子独处的事不能让太多的人知晓,所以他亲自送了几份小菜过来,有卤鸡爪和咸水花生,还有片的极薄的酱牛肉和香味十足的松花蛋。
等真正的晚膳送上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将小菜吃了大半。
如意放下筷子捏眉间,薛礡云心中小小的叹息了一下,坐到她身旁帮她揉了揉僵硬的肩膀。
“没事,我忙起来就想一次弄完,平日里是不会耽搁到这么晚的。”她重新盘腿坐好。
薛礡云见她在看治水的书,便问道,“这些书你挑出来,难道是要送给高证?”
“嗯,”这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如意点了点头,“有一点想法,不过现在仅仅是想一下,反正书中多是前人的经验,高证在济水那边,让他看一看也没坏处。”
说完,转而问起他的事情,“听说你……”
“是韩冬误会了,我才没有喜欢他,”薛礡云没等她说出口就急急忙忙的打断了。
如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是说韩冬误会你喜欢他?然后呢?他又干了些什么?”
薛礡云见她根本不清楚,张嘴结舌,“你,不知道啊?”
如意收了表情,“我应该知道吗?你以为我叫你过来是问你这个的?”
薛礡云:好想死。
“那你刚才要说什么?”他连忙转移话题。
如意吐了一口气,决定待会再跟他算账,“我听周轩说你的武艺进步不小,想问你要不要再拜一个师傅,父皇的禁卫军里头有个教头家里祖传的剑法极其精妙,我想问问你的意思,若是你同意了,就请周轩介绍你们认识。”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现在轮到我问话了,你还不从实招来?上次揍了你,一点记性都没涨是不是?”
她胃口都没有了,幸亏刚才吃了一点。
薛礡云低声陪小心,“我也不知道韩冬怎么就误会了,不过我早就跟他说清楚了,我有喜欢的人……”说着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如意,见她离得他老远,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只得继续说道,“他不死心,我只好说了实话。”
然后,就更不死心了,还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如意“哼”了两声。
薛礡云一点也没有了在外头的高冷,像小狗似得蹭到她面前,晃了晃她的手,“咱们再吃一点,我都没吃饱。”
如意白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上榻不脱鞋!”
薛礡云只要靠着她就极其开心了,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在如意的嫌弃“你不能喝自己的啊”的声音中喝了一碗粥。
薛礡云唠叨,“你下巴都累尖了,怎么不好好吃饭。”想说你这样会个子长不高的,可是打量了她的身高一番,决定还是不说了,她个头再高些就要超过他了。
“你还没有跟我说到底要不要去拜师?!”她扒拉了眼前的一盘炒三鲜,将虾仁挑出来迟了。
薛礡云从她左边凑上来张嘴求投喂,“我也要。”
如意特意挑了个小的给他,看他一脸委屈得意非凡的笑了。
薛礡云觉得她喂的虾仁特别好吃,就是小了些,哼,他都看见了,她将好几个虾仁比量了一下,选了个最小的给他。
小剧场:
赵哲殷抓了薛礡云,向如意求爱未果,失恋的痛苦缠绕着他,令他痛苦不堪。
薛礡云:“或许说出来你会好过些。”
赵哲殷:“呸,我才不需要你的怜悯!”
薛礡云:“抱歉,你需要什么我都给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