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见他跟块石头一样,一腔怒火无处释放,正好看见兰生那小王八蛋在偷笑,“你笑什么,还有,刚才的话你是不是听懂了!?还不快说!”气得直拍桌子。
“将军,小的说了,您可别生气。小的就是觉得千户的意思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您不应该扣下这封信,小的当初就劝过您的!”
“窝草尼玛,我不敢打他,我先打你一顿!”韩将军恼羞成怒,脱下脚上的靴子就扔了出去。
兰生虽然生病,可身体对危险的感知那是超一流啊!立即弯腰、下胯、劈叉,动作行云流水,千钧一发。
十六跟十四在外头安排好了带来的人手,两人说笑着往里走。刚推开门,一只硕大的暗器迎面袭来……
“刺客一事,表面上看是姜国商人不忿善福商号争抢货物所致,可那些刺客个个身手不俗,其中还有几个江湖上的顶尖高手,要是能出手请得动他们,那主人家肯定不会在意区区几个小钱,何况货物易主,实在是因为价高者得,善福商号并没有施诡计,而薛……二爷……”
“慢着!”韩冬伸手打断了十四的话,“什么叫二爷?大爷是谁?”
十四伸手对着燕都的方向行礼,然后言之凿凿,铿锵有声,“大爷是陛下。”
韩冬一脸牙疼的瞅着薛礡云,腮帮子抖了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十六在一旁添油加醋,对韩冬挤眉弄眼,“临出门的时候大爷吩咐了,以后不许称薛将军的军职,在外一律称二爷!我等侍卫俱都惟二爷马首是瞻。”说完对十四使了个眼色,“你接着说。”
十四点头接过话头,“二爷的安危十分重要,可家里的大爷也说了,不能因为怕死就不敢出门了!二爷要是做了缩头乌龟,大爷面上也无光,因此……若是此事没有个干净明白的了断,大爷……十分欣赏尧州徐知府的建议……”
韩冬努力的从一万匹迎面而来草泥马中拼杀出一条血路,刚定了定神,仔细的回想徐知府到底出了什么建议——徐浩当时说要建一座小倌馆……
一万匹草泥马齐齐的转身,冲着韩将军又迎面奔了过来……
“兰生,有句话,叫君啊臣啊,什么的,你知道那句怎么说吗?”
“回将军的话,小的不知道,但小的知道几个成语,譬如不谋而合、不约而同、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同声同气、同气连枝,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救命啊!……”
韩冬第一万一千一百零八次吼道,“我要将你卖了!”
兰生皱了皱鼻子,将军一天说十遍要卖了他的话,这都卖了多少年了,他敢打赌,将军要是真将他卖了,过不了一个时辰就得将他再赎回来!
韩冬内牛,作为一个学渣,他有时候也会骄傲自己买了个学霸给自己做小厮,可这个好学霸他实在不是个好小厮呀!
郑大官这几日都十分开怀,自从陛下怀孕,这小脾气,哟!见涨!
旁人家不乐意自己孩子脾气大,可太上皇那是旁人吗?!听见皇帝那边传话想吃什么喝什么,太上皇可比谁都焦急,都恨不能亲自去御膳房那火炉子下头扇风了。
尧州游击将军府里,十四要去趟姜国,十六不同意,“你看看你这体格,明显的就是个燕人……”
十四还没说话,韩冬皱眉抱胸,“你什么意思?”
十六忙道,“我是说他身体比较单薄,没其他意思。”
这下连薛礡云也看了过来,身体比较单薄,所以就明显是个燕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想到如意常嫌弃自己的腰细,他的亲王服她穿的话唯一不用改动的地方便是腰封。
十六越解释越混乱,挥了挥手,“我的意思是姜国那边的人那都身强马壮的,十四去了,不行。”
“只要查出这个姜国商人到底是谁的人,那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放冷箭,试想,陛下那时跟礡云才大婚几日啊,礡云出京也是极其迅速的,就这到了尧州的当日就有人安排了刺杀,虽然没成功还都被你们捉住了,可这份心机,我总觉得深不可测啊!”
韩冬在一旁闲闲的说道,“错了。”中间拉了常音让人觉得格外的不爽。
十四,“哪里错了?”
韩冬没好气的看了眼薛礡云,“要喊二爷,不能喊人家名字……”话说的那叫一个酸……
“我们年纪都差不多,彼此称呼姓名就可以了,韩将军觉得呢?”薛礡云有些清冷的面容毫无表情的说道,“不是有句话叫将在外么?”
韩冬掐腰,“将在外又怎么啦?”
兰生直接笑尿了,他觉得他的将军大概是真没有听懂薛二爷的话。
薛礡云懒得解释,“反正叫名字就行,我昨晚已经同他们都说过了,至于你,爱叫不叫,不叫拉倒。十四,你接着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姜国好了?”
十四摇了摇头,“不用,我自有安排。”
十六在一旁见他打定了主意要去,也不能拦着啊,“那你多穿点以上,身高没有办法,那就看上去显得胖一点,免得姜国风大再将你吹跑了。”
十四是个严谨的人,十六的话对他没有影响,他行礼告退,“我先下去准备准备。”说完就走了。
韩冬喃喃道,“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十六摇头,“不会,你想多了。”
韩冬,“你确定?”
十六,“不确定。”
薛礡云站在尧州的布防图前不吭声,他冷静的想,“我其实也是个严谨的人,可怎么会喜欢跟十六跟韩冬这样不着调的人来往呢?!”
过了两日,十四刚走,薛礡云便收到燕都来信。
他刚接过来,韩冬便发出啧啧的讨厌的声音,只好又将信塞回衣襟里头,他可以确定的是,只要韩冬在一旁,绝对会影响他看信的心情。
果然韩冬抗了一下他的肩膀,往前走着却又像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子在这尧州卖了一年苦力了,也没人给老子写封信!有的人这才来了两日,这家信就跟着来了……”
薛礡云进了房间,关上门,确认韩冬没躲在自己屋里,才启开了如意的信,信中只有一句话,话里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偏就给他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他像是有些懂,又像是有些不懂……
(难怪太上皇不屑与之为伍,不能透过本质预见到现象,薛礡云这样的正经的人确实也没多大意思。空长了一副好容貌。)
不过好在第一句他看懂了,多赚钱养家么,他本来这次来尧州,也是为了善福商号的事情来得。
商号要发展,一个是货物来源,一个账上银钱,再就是货物销路,三者缺一不可,当然还要有能干事的人。
这些事单独拿出任何一件事来,都是他所办不到的,但是他能找到办得到的人,这样就算不打着皇帝的名号,也能将事情做好了。京中的王太常家,钱太傅家,还有冯家,韩家,这些人家甚至不需要主子出面,只一个管家的身份,就能让他省去不少麻烦,而且什么人会办什么事,有时候不用他多想,人家已经将事情办好了。
问这些他薛礡云是怎么知道的?嘿,他抓了个尧州城里生意做得最好的掌柜的,叫人逼问的。
唉!生意也是门大学问啊!对师傅不恭敬,那是因为他实在是求知若渴!师傅当日就说了绝对不怪他,并且还要好生的指点他如何走门路,如何走捷径……师傅真是太无私了……
“帮我备份厚礼,我要去拜见徐知府。”礡云对着李重说道。李重也是原来东宫的太监,可他擅长骑射,如意觉得人尽其才的好,让李重照顾薛礡云,其实就是在外给他当个小厮。
韩冬懒洋洋的对兰生说道,“兰生啊,帮我备份厚礼,我要去拜见徐知府。”
薛礡云不理会这个人工复读机,他现在身份不同往日,上门作客穿便装极为失礼,于是去换了一身衣裳,头上重新束发,戴了一顶别致些的金冠,在不俗的容貌之上又添了许多贵气,腰间用金线编成的络子缀着一枚大大的金钱,在外人是俗不可耐,偏用到他身上便也像是跟着染了清贵之气一般。
韩冬见了醋意横流,回头去屋里难受,对兰生说道,“唉,从前,我觉得陛下一直挺喜欢我的来着……”
兰生,“爷,您从哪一点看出来陛下喜欢您呀?小的就没发现。人贵有自知之明,像我,就一直知道您不喜欢我,我也从来不做那些个您其实是喜欢我的美梦。”
“滚!”韩冬气的咬牙切齿!
兰生将双手抄到袖子里头,站直了身子,一副不与某人同流合污的架势,“这年月,这府里,说句实话竟然这么不受待见。”
韩冬胸腔血如泉涌,“你给我死出去!你以为你屈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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