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别说旁人动你,就是我稍微动一下你就能醒,你看看,我现在起来,你不知道吧?我让曹御医给你把脉你不知道吧?”
薛礡云被她连着两个反问弄得汗颜,他是睡熟了,也是太累了,几乎弄了一夜,连她睡着也没放过她……
如意掌握了主动权,“语重心长”的劝到,“你现在年纪小,拼命要强,等老了如何健康的陪着我?”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薛礡云只好问道,“那曹御医说了没有我应该怎么办?”
“你别担心……”她揉着他的肚子,拖长了音,“就是修养,多修养一阵也就好了,我都替你打算好了,你呢,回京后还没回薛府吧,带着来喜回去住两日,由他伺候你,你可不许用什么小丫头,知道吗?”
薛礡云心里暗爽,嘴上还反驳,“我什么时候用过丫头?”
如意拧了下他的耳朵,肚子肉硬拧不下来,“小时候就用过,我见过来着!”有人证!
薛礡云好笑,重新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示意她再揉,“那么小你就喜欢我了啊?”
如意“啐”了一口,“美得你。你好好地听我说完!”
“乾元殿的地龙好些年了,当时地下用的铜管,我问了神机营的人,这铜管也不是百烧不坏的,我打算将父皇跟翎朝迁出去住一阵子,我呢趁机让人重新铺设一遍,后宫里头阴气重,我是不大想让他们住的,行宫又有些远,思来想去要不住到你的皇庄上,里头有护卫,地方也大,只是需要你时刻看着他们,免得叫坏人有机可乘……”
薛礡云觉得重修乾元殿是正经事,虽然心里十分不情愿,还是点头应了,“那我陪着。”
又问,“什么时候开始修?修多长时间?”
两三天就能修完,但是她会告诉他吗?
当然不会。
“你先回薛府住着,也让母亲父亲好生的亲近亲近,给他们讲讲战场上的事,等我这边找好了工匠,丈量好了,就让父皇跟翎朝搬了出去。”
如意对着他的时候喊薛端敬薛夫人父亲母亲一点压力也没有,但是真正见了面,皇帝的架子不自觉的就端了起来,他们之间毕竟真正交流的少了。
薛礡云想起上次她让他喊杜苏氏“娘”的事来,心里道,“只敢在我面前喊喊,见了面又不说了。”但是这时候提杜苏氏,他还真怕她再哭。
伤心的哭跟在床上被他弄哭那是两回事。
他就是不乐意她伤心。
想了想,他笑着商量,“我白天回薛府,晚上还回来住好不好?”
如意打的主意正是不让他晚上回来住呢!
整治的重点能被他抓住?
“不过住个一二天,你来回的折腾什么劲呢?到时候父亲母亲看了不得伤心?”
薛礡云一方面觉得如意说的有道理,另一方面又觉得万分的别扭,他歪过头,仰着脸,漂亮的眼睛带着一点疑惑一点不舍,看上去有点呆的说道,“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吴妈,我想和你困觉……
如意看着他,想起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那都是为了替她保家卫国,又想起他背上那么多的伤口,那都是因为他不带护卫,觉得自己的心一会儿软一会儿硬,便松了一步道,“那你看着办吧,要是家里住的不好了,就回来。到时候正好接着父皇跟翎朝一起走。”
薛礡云答应了,如意噢耶一声,连忙转移话题,“上次你匆匆回来,也忘记了第二日是你的生辰,还有翎朝的生辰。”
薛礡云心里还有点不舍得离开她,听了这话道,“我一个大老爷们过什么生辰啊!以后也不过,等七老八十了你再给我过。”
“翎朝太小,以后也不给他办这些东西,父母亲都不办,他也不许大办。”
如意笑着搂紧了他,“那我们以后一家三口偷偷的过生辰,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得了。”
两个人之间温情脉脉,过了好一会儿如意问道,“好一些没有?”
薛礡云嗯了一声,手却抓着她不许她的手离开。
如意心里有种奇异的满足感,她扯了扯他的耳垂,笑着说道,“翎朝小时候吃多了奶,桂嬷嬷说拽拽他的耳垂就会好很多。”
薛礡云哼了哼,像是吃饱了的小猪一样。
“你弄那么多好吃的,我都想吃。”
“又不是以后吃不到。”
“吃的时候不觉得。你别说我了,我难受。”
“没故意说你,是心疼你才说你嘛!”
两个人如同世间最寻常的夫妻一样,你来我往的说着话儿,不觉得岁月忽已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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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礡云到了申时初终于依依不舍的被打包送回了薛府。
如意不许他骑马,“既然是休养,就别乱动弹了,等你休息过来再骑。再说这时候路上人多,你骑马大家都看你呢。”
薛礡云还想垂死挣扎,“那我过两日就回来。”
如意顾左右而言他,“来喜呢?李净年纪大了,这次我特意挑了个小的给你,这样他就可以跟着你进出内宅了。你回薛府住……”
薛礡云笑道,“知道,让他伺候。”
来喜笑嘻嘻的站在一旁,如意看了他一眼道,“照顾好你们二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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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礡云要回薛府的消息是提前送过去的。
他现在是正经的亲王,薛府除了薛端敬薛夫人,其余的人按照规矩应该全都出来迎接。
如意为了不让他难做人,宣布旨意的太监只说了在东路正院见家礼即可。
薛礡云的两个副将带着人马开路,到了府外便换成了他们的人马站岗,原来门房上的王福等人只好退居二线。
来喜从后头的马车上下来,被扑面而来的兵气吓了一跳,这些人可都是上过战场的。
薛礡云走到垂花门才想起他来,转身喊,“来喜,过来。”
来喜这才解冻,颠颠的一路小跑,薛礡云见他年纪也就九岁十岁的样子,便道,“你跟紧了我。”可别弄丢了。
来喜一个劲的点头,他来的时候可是得了李公公嘱咐,要好好地照顾二爷的。
薛明瑞这半年总算是长舒一口气,再也听不到那些笑话薛礡云的话了,其实大多数的人谈论,也并没有说薛礡云吃软饭如何如何,只是因为薛明瑞先入为主,所以他一听到就以为人家在嘲笑薛礡云,顺带嘲笑他。
今日他也得了消息知道薛礡云要回府,他端着兄长的架子去了翰林院,等天色渐渐晚了,有同僚邀请他吃酒,他本不想去,只是原因憋在心里又实在说不出口。
其实要不是礡云跟皇帝成了亲,换做其他人,外出征战半年的兄弟回家,当大哥的也没必要说不出口。
但薛明瑞就是这么别扭,从这一点上总算是看出两人是兄弟来了,虽然别扭的对象不同,可都是别扭。
礼部尚书当时被如意驳了选秀的折子,但是礼部的人想到陛下选秀的并非他一个。
今日薛明瑞吃酒的这酒楼里恰好也有那么一个,且高谈阔论毫不避讳人言,“陛下并非世间一般的女子,乃是天子,天子富有四海,怎么能够只有一个男子服侍,就算薛亲王战功赫赫人品显达,立为中宫也就是了,可陛下还应该选秀充盈后宫……”
薛明瑞正喝着酒,他是个斯文人,听了这话着实的生气但也做不出上前理论的事。
薛明瑞这种人就是俗称的窝里横啊!
吃了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恼火啊,连他的同僚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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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皇帝说了只行家礼,所以薛礡云老老实实的请安,又对大嫂行了礼,等两个侄子侄女上前见礼,来喜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只荷包。
荷包里头是两只惟妙惟肖的金鱼,其实不算这金鱼,光荷包本身也十分精致,一个绣着金榜题名,一个绣着花开富贵。
薛礡云将花开富贵的荷包送给了大侄女,将金榜题名的荷包送给了侄子,道,“好生念书。”
如果忽略薛明瑞的话,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薛夫人已经使了好几拨人悄悄出去找了,现在则恨不得见了薛明瑞就上去先踩两脚。
薛夫人踩不了薛明瑞,只好示意薛大奶奶说话,薛大奶奶有点高兴也有点不高兴,没话找话,“天色暗了,外头那些侍卫们……的膳食可……要先预备下?”
来喜见薛礡云听得一愣,来上前小声跟他说了一句。
薛礡云便对薛大奶奶说,“嫂嫂不用管他们,他们换班后会自去吃饭。”
薛大奶奶听了不用准备饭食也没多高兴,因为旁人家的护卫都是全天候的,而小叔子这护卫却多的需要两班倒……
来喜要是知道了,肯定反驳,他也是听说,好像两个副将为了让护卫们都能尽职尽责,特意安排了三班倒,四个时辰换一回。
就这样三千卫也不过才安排了一百来人。
薛夫人觉得薛大奶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好亲自上阵,问了战场上的许多事,又问他有没有受伤。
薛礡云道,“只是些皮肉伤,早就好了。”
薛夫人一听就心疼,“跟我进来,我看看。”
礡云一听突然顿住,是了,他想不明白的地方现在终于想通了,如意竟然没有问他有没有受伤,也不对,她不是请了曹御医给他把脉?
他想起自己先前睡醒了之后怀里揉成一团的中衣,他先前只以为是自己睡梦中热自己脱下来的,可一直没有跟这有关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