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惨叫声却被闷在喉间,女人猛的睁开眼,想动,却浑身疼痛,像是骨头都碎掉了一般。
“别动,你浑身都是伤。”
元惊鸿一愣,目光微微移动,朦胧转向清晰间,看见一女人端着碗慢慢向自己走来,最后坐在了床边。
她戴着面纱,瞧不清她真实面目。
喉头疼的厉害,元惊鸿眨眨眼,纤细眉头一皱,显然伤的不轻。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死也是你命大。”
那女人复又将碗端上,舀了一勺,细心的在碗口刮平了汤药,又放在唇间吹了一会儿。
这才放在元惊鸿唇边,可元惊鸿身子动一下都疼,只好张着嘴做好了被呛到的准备,那女人却是缓慢的将勺子轻斜,褐色药汁一点一点的缓缓滴流在元惊鸿唇上,她稍稍抿嘴,便将药汁吞入了腹中。
这一碗药喝的时间不短,可喂药的女人却很有耐心,面上表情也并未见不耐烦。
终于她将药碗放下,站起身,对元惊鸿淡淡说着:“好好休息,晚上我再给你端药来。”
“谢谢。”
元惊鸿吃力的道了谢。
“咳咳……咳……”随后,便是一阵仓促的咳嗽,夹杂着微喘。
本已转身的女人听到这声谢,转过头来,却是目光淡漠的扫了一眼元惊鸿,最终仍是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元惊鸿动了动手指,心思着这和自己刚来这异世界时情况似有大同小异,不过,上一次可没这次这么严重。
不仅没有像话本中那些高处坠崖或是死里逃生的人一般丧失了记忆,元惊鸿清醒后,反而对往事记的特别清楚,正因为清楚,才不由的陷入了一阵担忧中。
也不知自己在这昏睡了多久,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北越情况如何?连冀和阿叶还好吗?
还有……
南宫朱雀……
元惊鸿心间一窒,闭了闭眼,缓缓的呼了口气。
一阵阳光透过木制的窗栏扫在她面上,她顺势转眼望去,却猛然想起那女人似乎……有些熟悉。
可却又说不出来熟悉在哪儿,莫非,自己重伤有幻觉了?
那女人说到做到,晚上准时又送来了熬好的药。
此时夜已落幕,窗外繁星点点,明日应是艳阳天。女人放下药碗在桌上,然后上前来扶起元惊鸿,一边说道:“试试看能不能靠着床边坐稳。”
她一边说,一边腾出一只手拿了软枕垫在元惊鸿腰间。
实际情况比元惊鸿想的要好很多,她靠在床边,点点头,诚恳道谢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不知如何称呼恩人?”
执着勺子的手轻轻在碗壁上敲,女子目光淡漠如水,垂下的睫毛扫在面上,元惊鸿这才看清她额前有处浅浅的伤口,似被利刃割伤恢复的。
“我姓韩。”
她答了一句,将勺子递到了元惊鸿嘴边。
元惊鸿喝下药,又问:“那请问韩姑娘,我昏睡多久了?姑娘又是如何救下我的?”
“不是我救的,是我丈夫去那望天涯下的半山砍柴采药时看见你的,便将你救了回来。”
韩姑娘一边喂药,一边说道:“两个月了,每日就靠药水吊着,我也总担心你会不会醒不过来了,是我丈夫,坚持说你还有救,所以,你若要谢,不必谢我。”
似乎知道元惊鸿下一句要问什么。
韩姑娘主动说道:“他现时不在,又去后山找药材了,他是个江湖郎中,这十里八村的就他一个大夫,时常会去上门给人看诊。”
“原来如此,韩姑娘,你们夫妻二人心善,仁心仁德,会有好报的。”
元惊鸿浅浅一笑。
好报?
韩姑娘似是泄出了一丝冷笑,站起身来,“姑娘好好歇息,我丈夫回来后再来为你瞧瞧,若无碍,你也可以早些离开这穷乡僻壤之地。”
闻言,元惊鸿只觉有些尴尬,脸色微红,声音还有些涩,忙忙说道:“说的是,叨扰许久,真是麻烦了……”
“而且……”
元惊鸿欲言又止,似有些窘迫。
“怎么?”韩姑娘问道。
“我……我身上也没白银,这多日的诊费……”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不必了。”
元惊鸿一愣,韩姑娘解释道:“我丈夫治病救人,从不问取,病家给多少我们就收多少,且也没什么名贵药材,多是他自己挖的山草药,值不了几个钱,你不必为此伤神。”
难怪呢,元惊鸿瞟了眼韩姑娘身上与自己身上的衣物,都是很简单的粗布麻衣,不管南照还是北越,都得是极其穷困人家才能见到的衣物服饰。
可便是如此条件简陋,也依旧不耽误这夫妻二人治病救人。
如此医者仁心,实乃大胸怀之人!
元惊鸿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几番踌躇,便又道谢道:“多谢二位了!待我回到家中,定当派人来致谢!”
“哦?说到这里,还没问姑娘是哪里人?莫非不是南照人?”
韩姑娘这话问的简单,可在元惊鸿耳中听来,却总觉着透着其他意思,她却也没有多想,答道:“也算南照人吧,不过,我早些时候便不在此居住了。”
端着空碗的手微微抖了抖,不过她背对着元惊鸿,元惊鸿自然是看不见。
韩姑娘压下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点点头,轻声说道:“原来如此,不打扰你了,早些休息吧。”
也不知那碗药中是些什么药材,许是有助眠的作用,没一会儿时间,甚至来不及让元惊鸿去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她已靠在床边缓缓睡着了。
虽是夏日,这山底河边的小屋气温依旧有些凉,元惊鸿翻了个身,想拉一拉身上的薄被,甚至还不由想到这夫妻二人医术高明,早间动一下都痛呢,现下都能翻身了!
先她一步,却有人拉着被子,细心的给她掖了掖被角。
“你也是个可怜人……”
淡淡的嗓音,还夹杂些类于无可奈何的感情色彩,元惊鸿想问,却又实在困乏,睡意与理智冲突而撞,她竟一时分不清耳边是幻觉还是真有人在自言自语。
算了,不想了,好好睡一觉再说。
清晨的微风,渐渐散开云层,日光逐而拂开。
耳边还有鸟儿鸣叫,鸡鸭啄食的动静。
元惊鸿醒来,试着自己坐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但情况已经比自己想象的好上许多许多。
既然能自己坐起来,那……能不能下地走走呢?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双脚接触到地面的感觉竟是有些陌生,她一高兴,缓缓站起来。
能站稳!
她喜极而笑
下一秒,却乐极生悲!
“啪”
她猛地摔倒在了地上。
她撑着地面,只好又慢慢坐起来,摸摸自己的腿,想来怕是久未下地,都走不动道了。
这时,屋门口走进一人,劝道:“姑娘,你别急。”
一边说着,他一边进来,搀扶起元惊鸿,笑道:“久未走动,脚下力道有些不受控了。你既已清醒,便是没有大碍了,放宽心,休息几天就好了。”
元惊鸿侧眼去看。
这面相平和,态度温润的男子,应该就是那韩姑娘的丈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