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朱雀头皮蓦的一麻,快步上前,一把拉过青玉,高声问道:“你说卫王妃的婢女?”
“恩。”
见他这般反应,青玉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刚想发问。
南宫朱雀已恢复了平常神态,淡声道:“本宫知道了。既然委屈了,就先下去好好休息吧。这事儿,本宫定去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青玉带着不敢问出声的疑惑和一些浅显却又不愿意去证实的猜忌,缓缓的行了礼,道:“是,谢太子殿下。”
南宫朱雀看着屋内被青玉弄碎的一地残渣,深如海底的眸子流泄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赵晋。”
他沉声唤道。
戴着面具的男人闻声而至,“属下在。”
“去传敬王与霍原山。”
赵晋脸色一变,问道:“主子是想……”
“京都近日不太平,有他国奸细作乱,命敬王携令,霍原山率兵,各王府搜查,就从卫王府开始!”
南宫朱雀掷地有声,不容回绝。
赵晋拱手道:“是!”
……
棋子缓缓落在棋盘上,元惊鸿望着棋路,心却似有千千结,理不顺当。
“叮”
最终,她放弃了走下一步,把黑子放回了竹盒里。
窗外一阵响动,她眉一皱,起身步去,打开窗户,一人影嗖的飞奔进来,跪倒在地。
“属下护主不力,让太子妃受惊了。”
是白雷。
见他神态疲惫,料想他这几日也是为了自己疲于奔走。元惊鸿轻轻一笑,柔声道:“快起来,此事怪不得你。”
白雷起身后,扫了元惊鸿周身好几眼,才断断续续问道;“太子妃,那南宫璟和他人可曾对您不敬?”
“不曾,你不必担心。”
元惊鸿浅笑着摇摇头,叹口气,又说道:“倒是也麻烦你了,辛苦多日,这些个王府高手众多,你已是不易。为了护送我回来,又为我周旋,难为你了。”
白雷听她慢条斯理的说完话,用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带着笑意看着自己,这才慢慢回味过来她话里玄机。
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太子妃的意思,是要属下走?”
元惊鸿点点头,轻声说道:“此时北越必不太平,阿冀身边需要有你保护,不带着我,以你的脚力身手,一月回北越不是问题。若留在我身边,我除了拖累你,别无用处。”
“可是……太子要属下好好保护太子妃你!”
白雷下意识的便要拒绝。
元惊鸿已先他一步说道:“这南照现在的情况远比咱们来之前所想到的要复杂要危险,我不能让你白白牵连进来。”
白雷一时无语,表情复杂的看着元惊鸿。
元惊鸿一笑,推开了些窗户,指着一颗高大的梧桐树,笑道:“回去吧,要保护好我的丈夫,和我的儿子。”
被她的后半句话震撼到,白雷拱手低头,沉声应道:“属下誓死护卫太子与长公子!”
元惊鸿却不知,就在她送走了白雷的时刻。
卫王府的前院也热闹了起来。
南宫庸朝服未退,带着一身戎装的霍原山站在正院之中,军师林睿率先走了出来,给二人见了礼。
而后,问道:“不知敬王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南宫庸背着手,看了一眼林睿,说道:“卫王爷呢?”
“王爷在后院,想必您也听说了,咱们侧妃昨日难产,郡主早夭,侧妃昏迷不醒,王爷此时身心俱疲。”
“如此说来,王爷今日是不方便见客了?”南宫庸声音平淡无奇,分不出他的真实情绪,更加不好辨别意图。
只是林睿看到一旁整装待发的霍原山,心里也分明了些。
这霍原山是太子侧妃的父亲,如今前来,可不是为了梧桐苑那位?
于是,林睿浅浅一笑,谦卑的拱了拱手,说道:“敬王见谅……容属下先去禀报一声。”
“我等奉太子之命,前来各王府巡查他国细作踪迹,还请军师不要让我等为难!”
却不想,霍原山不急不慢的说了话。
声音算不得大,却透着一股不容回绝的强硬气势。
林睿眼色微冷,瞧了眼眼前的半老头子,做了半辈子的军需使,本以为就他那儿子霍起得力些,不想,突然又凭空冒出个女儿来,还嫁给了太子做侧室,现在更是当了尚书令。
“尚书令放心,属下定然实情禀报。请容。”
林睿拱手躬身,脸上笑意一派祥和谦逊。
“请。”
霍原山侧过身,伸手请道。
“来了?”南宫璟喝了口清茶,薄唇微抿,似笑非笑。
对于前厅的景象,南宫璟自然已经得知,此刻看到林睿进屋来禀报,并未感到有多少惊奇。
“是的,敬王,还有霍原山。”
林睿打量着南宫璟的神态,说道:“看样子,太子是笃定元惊鸿在我们府里,还打着查细作的旗号,来势汹汹啊。”
虽然嘴里说着来势汹汹,可林睿的语气却有些幸灾乐祸。
南宫璟扯开嘴角笑了一声儿,慢悠悠的转头看他,语气不咸不淡的紧,问道:“听你这口气,不慌不忙的,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林睿抿唇一笑,上前迈了一步,附在南宫璟身旁耳语起来……
听他说着,南宫璟眸子一亮,意味深长的看了林睿一眼,沉声问道:“你确定这样能让南宫朱雀不再插手东域人选一事?”
“虽然现在国事唯听太子,可皇上毕竟还在那儿坐着呢!就算皇上再宠爱太子,摊上那种罪名,只怕大罗神仙也护不得他。”
林睿眼中闪现过一丝狠毒,嘴角一咬,肯定说道。
闻言,南宫璟沉默了半晌,最终,他缓缓阖眼,俊脸寒冷生冰,淡淡说道:“你去办吧,我去前厅见老四。”
“是。”
……
以往的元惊鸿并不懂得为何南宫凌能够在棋盘上一人一坐便是半日甚至更久。
仿佛 方天地都为无物,可现时她也学会了一人行棋时,却也渐渐读懂了南宫凌当时的无奈和孤寂。
“若人生处处可如行棋,倒也不会如此令人为难了。”
元惊鸿轻声低语,自言着举起了棋子,却下了一步死棋。
这宫廷里的路,与棋盘相似,看似明眼看穿,却又条条相连相贯。会的路数多了,心也累了。
元惊鸿从竹笼里拿出一颗黑子,摩挲两下,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一片清幽朦胧。
“人生若如行棋又当如何?不过也是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始料未及的男声响于身后,元惊鸿头脑一震,蓦的一抖,眼中充满了紧张和微微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