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要胡说!”
恰时,南宫璟似惊慌失措一般,迅速的上前,拉开了元惊鸿,对她说道:“乐安情况有些不好,玉儿,本王命人先送你回宫吧,以免皇兄担忧。”
说完,南宫璟立即吩咐道:“林睿,送玉儿回宫!”
“是!”
林睿从屋内跃进,到了元惊鸿跟前,低头示意道:“姑姑,请……”
元惊鸿此时脑内一片混沌,明明乐安近在她身前,她却觉得二人仿佛隔了很远的距离,那段距离,许叫天人永隔。
她有种直觉,她此刻若是转身离开了摄政王府,此生便再不能见乐安一面。
她缓缓闭上眼。
“玉儿。”
南宫璟背过身去,沉声道:“回去吧。”
元惊鸿深深的吸了口气,却让心间的钝痛更加无所遁形。
摄政王府到皇宫的路本不远,可元惊鸿却只觉脚下如千斤重,每一步都似乎耗尽了全力。
玉启殿内的灯火明亮,待她进屋时,才发觉天已黑尽。
桌上的药汤还冒着热气,寒霜行了个礼,劝道:“主子,快来把药服了吧,您这一去这么半天,可把皇上急坏了。”
汤药的热气缓缓上升,飘在屋内,弥漫在元惊鸿眼前。
她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嗯,我知道。”
她端起药碗,默不作声的喝下了药,药有些微苦,她却丝毫察觉不出一般。
“姑姑,您怎么了?”寒霜皱了皱眉,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她想了想,察觉出了问题的所在,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是摄政王妃她……”
元惊鸿打断了寒霜的话,却是朱唇微张,问道:“皇上在哪儿?”
寒霜想了想,便答道:“皇上此刻应该在御书房吧,您去了摄政王府后不久,便听说内务司的选了人,要皇上亲自去过眼呢。”
话音刚落,寒霜便猛的捂住了嘴,眼神略有惊恐。
忙改口道:“奴婢胡言乱语呢。”
“无妨。”
她眼眸微垂,淡淡言道,“你现下可否去为我求见皇上?就说我有急事想见皇上一面。”
闻言,寒霜一笑,乖巧说道:“姑姑,您这话说的,若是您要见皇上,只怕皇上天大的事儿都得推一边儿去呢。”
元惊鸿垂首轻笑,并未答话。
寒霜欢欢喜喜的出了屋,直蹦着往御书房去了。她满心以为二人这是越来越好了,她受过元惊鸿恩惠,自然是希望元惊鸿能多蒙圣宠的。
何况,像这般她要主动求见南宫朱雀的时候并不多见。
直到门外的动静渐渐小了,元惊鸿才终于放松了自己,紧紧抓住了桌沿的绣布,缓缓而艰难的坐到了凳子上。
“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
“惊鸿,你小心皇上!你一定要小心皇上!”
精致唯美的桌布被她拽的生了褶皱,元惊鸿心一紧,疼痛感便蔓延开来,她只觉眼中似火舌描过,疼痛难忍。
连身后的人何时进屋的都不曾察觉。
“玉儿。”
南宫朱雀的声音如故,只是多了一丝隐隐的担忧。
他在担心什么?
元惊鸿嘴角微勾,心里觉得好笑。
男人坐在她身旁,他的目光幽谧,似夜晚的平静湖面上映衬着明灭的火笼,勾勒出粼粼波光。
元惊鸿轻轻眨了眨眼,呼了口气,此时屋内的气氛有些冷凝,透着些许诡异。
“摄政王妃情况怎么样了?”
南宫朱雀问。
闻言,元惊鸿转眸去探,深深的看着男人的双眸,答道:“很不好。”
南宫朱雀扬了扬下巴,却没有再接话。
终是元惊鸿忍不住了,遂问道。
“难道皇上心里没有一点不安吗?”
她的声音很轻,细听之下还带着细碎的颤抖。
南宫朱雀眼光一沉,声音有些发紧,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难产有恙,还得我负责不成?”
“真的是因为难产吗!”元惊鸿站起来,眼眶瞬间变的通红,瞪着南宫朱雀,声调颤抖道:“难道不是因为皇上你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才选择对乐安下手的吗!”
南宫朱雀一愣,目光满含不解。声音也带着心寒。
一字一顿问道:“乐安一个女流之辈,她手里能有什么我得不到的东西?”
“……”
元惊鸿唇一张,却最终偏过头,噤了声。
“你说话!”
突然,南宫朱雀猛的提高了声音,拳头砸到桌上的动静十分大,响声惊到了门外正准备敲门进来的寒霜。
手上的茶盘因为惊恐而重重抖了下,还未来得及抚平,便又听见南宫朱雀声音越发的阴沉。
“你去了一趟摄政王府,见了一面乐安,回来后便疑神疑鬼的,难道南宫璟与你讲了什么鬼话迷了你心窍不成?”
“你在意他与我讲了什么吗?还是说你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龌龊事!”
面对男人的暴怒,元惊鸿并不胆怯,她凭着乐安弥留之际的诉求,那声声哀凄,她又一次对南宫朱雀产生了恐惧和愤怒。
“你真是疯了。”
南宫朱雀突兀的轻笑了一声,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转身,猛的拉开门。
刚好撞上寒霜惊慌失措的收捡着地上的残碎。
“照顾好姑姑,没朕的命令不许她外出,也不许任何人进来。除了贵妃娘娘送来的药,其余物品一律不许进玉启殿。”
南宫朱雀眼皮一抬,慵懒却充满警示的扫了一眼寒霜,薄唇吐出的命令却叫身后的女人惊惧到无以复加。
她冲着他背影怒吼道:“你凭什么软禁我?我告诉你,我要回去!”
元惊鸿走到了南宫朱雀身边,望着他的侧颜,声音有力而坚决。
“回去?”
南宫朱雀感到了彻头彻尾的寒意,好似有人将他推入了冰窖一般,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想回哪儿去?”
“去哪儿都好,总之我要离开这里!”
元惊鸿怒吼出声,“我们之间的交易一笔勾销!你大可当我临阵脱逃或是别有盘算,总之,我一天也不想再呆在你这里!”
她话音如没入水面的鱼雷,惊炸在南宫朱雀耳畔。
他脑内一幕幕不可控的闪过种种片段。
她回了南照,她费尽心机的去接近南宫庸,继而是南宫璟,却总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第一位上。
她宁愿跋山涉水,兜兜转转,也不愿意直接了当的与自己相谈。
或许,她真的……早就想离开了。
半信半疑的揣测着,南宫朱雀最终偏过头,给了元惊鸿一记冰冷的眼神。
淡淡说道:“之前便答应过皇叔要放你回北越,也允诺过你,你若想走,朕绝不强留。”
“皇上!”
寒霜惊呼一声。
“姑姑身子还未大好,这个时候……”
话未说完,男人已经走出老远了。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元惊鸿转过身,背对着寒霜,闭上眼,却有成串泪水滚落。
耳边是乐安的哭声,脑子里却不停的回转着方才男人离开时的背影,怎的似有几分落寞?
“姑姑?”
寒霜担忧的喊了一声。
“你下去吧。”
元惊鸿声音很轻,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