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只怕被你杀了吧?”
元惊鸿将视线缓缓落在敏敏身上,虽是问句,却是十足的笃定,不容敏敏回绝。
敏敏脸色剧变,张了张嘴,好半天,只喊了声儿,“姑姑……”
“啪!”
元惊鸿忽然抬起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敏敏脸上。
“你曾对我说过什么你不记得了?你说过你不会再骗我!不会再替南宫朱雀做骗我害我的事!”
元惊鸿仿若疯了一般,一巴掌甩过之后,质问的话一句接连一句,都如重锤打在敏敏身上。
“姑姑!”敏敏慌忙跪下,也不敢去捂被打的脸。
“既然姑姑都知道了,敏敏无话可说,求姑姑责罚!”
敏敏磕了个头。
“我叫你去找大夫回来给我看诊,若你真的把他带回来了,我还是愿意信你的。可是你为了担心我找到他知道了自己流产的真实原因,便把他给杀了灭口了!这样的行事风格,做事决然的手段,真不愧是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的暗卫!”
元惊鸿出言讥讽,语气薄凉,心中酸楚却不是这三言两语可是表达出来的。
敏敏垂泪,只好不停告罪道:“是敏敏辜负了姑姑信任,但求一死,以宽姑姑的心。”
“死?”元惊鸿冷笑。“我怎么能让你死?太子又怎么舍得你死?”
她摇摇头。
闻言,敏敏抬起头来,眼中是希冀的神采,她张了张嘴,抽泣道:“做了这种事,敏敏自然活不了的,就算现在姑姑不杀我,太子殿下来日也不会放过我。只求姑姑听敏敏一句话,其实,太子殿下他比姑姑您更疼啊!”
敏敏痛哭出声。
残害皇嗣,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敏敏一直跟着南宫朱雀,太了解主子的行事,虽然是他命令自己这样做的,但是,自己也定是活不下去了。
不管是这诛九族的罪名,还是南宫朱雀堕了自己孩子的事实,哪一件都不是她一个暗卫能够承担住的,唯有一死……
“比我更疼?”
元惊鸿嘴角挂着冷笑,重复咀嚼着敏敏的话,说道:“你们知道我有多疼?自以为和心爱的男人有了孩子,却被那个男人亲手害的小产,他南宫朱雀得有多疼才敢说与我感同身受!”
听她这么说,敏敏一时也愣住了。
她深深抽了口气,泪光闪烁。心中也道,南宫朱雀与元惊鸿,只怕相离渐远了。
“敏敏,是不是我叫你做任何事,你都愿意?”
元惊鸿突然问道。
敏敏叩首道:“万死不辞。”
“好。”
元惊鸿似乎放松了一口气,道:“我不要你死,但是我也没办法让你继续呆在我身边了……”
敏敏刚想问话,元惊鸿就转过身拉起了被子,将自己遮住,摆手道:“你下去吧……”
“是。”
敏敏捏了捏手心,后退着出了屋。
元惊鸿其实还藏了话没对任何人说。
那晚她在司徒府,听见下人们议论着司徒和舜求娶她一事,她亲耳听见司徒无极会带着司徒涵雪和司徒和舜亲自登门东宫,当面提亲,以表对此事的重视。
她不说,是担心南宫朱雀会因此有所动作。
“呵,”元惊鸿冷笑一声。拉过被子,遮住了一双充满寒意的眼。
深夜。
画苑里。
原本早应熄了灯的地儿此刻却点了烛火,不过只染了一盏,故而显的仍旧昏暗了些。
伺候在南宫璟身旁的人是下午才从东域赶回的林睿,他的军师,他的左膀右臂。
他狐疑的看着此时与他的主子南宫璟一同坐在桌旁,满面冷清的女子。
皱了皱眉,直觉的不喜这名女人。
杀气太重……
林睿敛了敛眼,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又瞧了眼地上跪着正瑟瑟发抖的人。
后厨的采购阿宏。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饶你不难,你仔细说明白,头几日,姑姑的饮食食材,你是在哪儿购买的?”
南宫璟垂眼,亲自倒了杯茶,给对面的女子推了过去。
宽大的斗篷帽檐下,只看的见一张薄唇,苍白没有血色。
她接过茶杯,双手捧着,轻轻在唇边沾了沾。
“是在市场上……”
阿宏抖着,话未说完。
“啊!”已经被一脚重重踹倒。
南宫璟一惊,便见身旁女子出手迅速,又上前紧紧的禁锢住了阿宏的脖颈。
冷冷说道:“说什么饶命,可在我看来,你并不是一个惜命的人啊?”
“姑……姑姑……”
因距离的近,阿宏看轻了那张脸,正是元惊鸿!
手指捏的一用力,阿宏立马一张脸变了颜色,嘴大张,吐出的舌头也涨成了猪肝色。
“玉儿……”
南宫璟开口唤道。
元惊鸿一松动,目光一滞,慢慢松开了手,坐回了桌上。
“要想活命就一字一句的说清楚。”
林睿开了口,嗓音和润,像个少年人应有的样子。
闻言见人,元惊鸿伸出手轻轻拂开了帽子,美目微转,侧过去扫了林睿一眼,林睿敏感,对视一眼,立马拱手道:“见过姑姑。”
元惊鸿浅浅一笑,算是应了下来。这才又将视线对准了地上的阿宏。
“是,奴才说。”阿宏猛烈的咳嗽几声之后,颤颤巍巍的说了起来,“自打知晓姑姑有孕的消息后,姑姑的食材全是另外在市场上几大商行买的最好最贵的。太子爷对此极为重视,奴才不敢欺瞒……”
极为重视。
这四个字深深的打在元惊鸿的心上,噎的她差点喘不过气来,手一抖,端起茶杯灌了几口水,这才勉强平复下了心神。
“继续说。”她直觉阿宏接下来的话才是重头戏。
果不其然,阿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颤巍巍的继续说道:“可是,那日方嬷嬷然带了些锦盒来,说是宫里赏赐给姑姑的补药,加在药膳里的,最为补人了。可是毕竟是姑姑您入口的东西,没太子殿下的允许,咱们也不敢随意添加……”
阿宏点到为止。
南宫璟倒抽了口凉气。
听这奴才话的意思,害的玉儿小产的人,确是南宫朱雀无疑了!
那这是不是代表,玉儿与他再无可能了?
南宫璟心一跳,狂乱的呼吸差点压抑不住了自己内心突如其来的狂喜。
“所以,你去问过了太子殿下?”
元惊鸿眨眨眼,目光里的审视和逼迫生生将那阿宏刚刚抬起的头又吓的扣了下去。
“奴才哪敢去擅自惊了太子爷的驾,是方嬷嬷见奴才犹豫告诉奴才说确是宫中赏赐下来的,锦盒上还有皇后娘娘宫里的凤印。”
阿宏冷汗涔涔,不住拉着袖口擦拭着。
“凤印……”元惊鸿微抬起头,重复了两字,心中思量着:看来此事不如自己想的简单,终究还是与那司徒家脱不了关系。
“本王问你,那锦盒何在?”
阿宏磕了个头,道:“给姑姑炖了几日的汤后,里面药材所剩无几,够不了一顿的量,奴才便给锁进了库房了,不知现下有没有被清扫出府。”
元惊鸿一激灵!
糟了!今早才见那些下人将库房的废物全拉了出府去,想来应该是处理到了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