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南宫朱雀设想一般。
南宫庸极其会用人,选调了两名地方官员处理北蛮边境强盗山匪一事,又请旨拨了万两白银去那地界,派了礼部侍郎亲自押着官银,代表朝廷前去施恩,以显皇恩浩荡。
皇帝对此也表现的颇为满意,下朝后,还特意叫太监选了几幅字画赏赐到敬王府。
……
东宫,书华院。
芙蕖旁,元惊鸿撑着栏杆,放眼望去,已开春的日头最是舒爽,连带着池中鱼儿也愉悦了不少。
她心下一动,唤了敏敏,“去取点鱼饲来。”
敏敏听话的取了过来,忽而想到件事儿,说道:“对了,姑姑,太子昨日赏赐给您的几匹锦缎您不是叫我给乐安郡主送去吗?可我今日早去的时候,那忠勇侯府下人却说,郡主受邀,去了宋府。想来,是宋府要给她和卫王爷多多创造机会,拉拢热络下感情。”
“宋府?”
元惊鸿停住喂食的动作,回头来似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敏敏的话。
“恩,确是宋府,错不了的。”敏敏点头。
她又走了两步,此时一阵徐风覆来,吹起她的秀发迎风扫动,从后望去,一览无遗的美妙欲仙。
南宫朱雀刚下朝回府,便见着他那倾城独立的美人立于清水池旁,周遭花绿围绕,一袭淡紫纱绸,很是惹眼夺目。
他刚要上前,却见元惊鸿侧头过去与敏敏交谈着些什么。
“敏敏,我问你,卫王今日可会回东宫?”
“回姑姑,听画苑下人今早便去后厨报了,说是别做卫王的膳食,他要去宋府见过宋老大人。”
元惊鸿眼一睁,心头没来由的一阵跳动。
“敏敏,我要出去一趟,你别跟着我了。”
敏敏被一吓,却扔乖巧点头,答道:“那叫阿冀陪着您吧。”
不远处,树上的阿冀愣愣的看着元惊鸿,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元惊鸿眼神一凛,道:“不用。”
南宫朱雀在后面冷眼看着这一切,眼见着元惊鸿火急火燎的绕过回廊,走去了东宫后门……
不记得过了多久,南宫璟头脑昏沉,只印象自己到了宋府,满屋众人都对自己热情万分,他的外公,他的母舅们,绝口不提要他去要回兵符或是隐忍的提到夺嫡之事,都没有。
只是见到桌上的乐安,她一副娇羞模样其实真的美极,可惜,南宫璟确实无心恋花。草草的应付了几句,便饮起了酒。
说来也奇怪,平日酒量极好的他竟然都不知自己喝了多少,总之待他清醒过来之后,已竟发觉自己是躺在了一处厢房里。
“唔……”
娇娥嘤咛,南宫璟头脑一懵,猛的起身,回头一看,竟发现床上还睡着一女子!
那头悬珠翠面目清秀的人不是对他情根深种的乐安又是谁?
南宫璟摇摇头,几乎跳下了床去,他下意识的便要夺门而出,忽然又警醒了下,回头去,将乐安身上的薄被扯下,以示二人完好无损,无踏清白。
他刚刚拉动房门门栓,身后肩膀一沉。
他回手一扫,却生生止住了力道。
“玉,玉儿?”
南宫璟睁大眼,万没料到元惊鸿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元惊鸿显然是一路奔来,她喘着气,简短有力道:“王爷不可开门。”
“为何?”南宫璟虽有疑问,却听话的撤回了附在门把上的手。
“你若开了门,你信不信门口多的是宋府的人等着看,到时候,你就真的有理说不清了,成了毁了乐安清白之人。到时候,乐安郡主,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踟蹰之下,南宫璟重重点头,道:“我竟没有玉儿想的周全,只是,此刻,难道……”
“王爷随我来,咱们走窗外逃出去,小心些定能避过宋府下人们。我这三脚猫身手尚能翻窗而入,何况王爷。”
元惊鸿听到门外已有人走动声音,连忙拉起南宫璟往窗边带。
看着那抓在自己胳膊的白嫩素手,南宫璟心一颤动,目光顿时软了几分。
“快走!”
翻窗出了屋,果然四下巡视的下人越来越多,周遭防线真如为了囚禁他一般。
南宫璟心头怒火丛生,一把揽住元惊鸿,在她耳畔轻声道:“抱紧本王……”
而后,元惊鸿还未回过神,便被带离地面,飞奔而出,轻功跃入上空,很快消失在了宋府……
二人一路说笑的回了东宫。
却不想,刚进大厅,低气压就扑面而来。
“见过太子。”
二人齐齐行礼。
南宫朱雀点点头,目光愁绪万千,却只表现为浅短问道:“老三,下朝后不是回了宋府去探宋老爷子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今日倒是多亏了玉儿了。”南宫璟拱手,回答的也避重就轻。
“玉儿?”南宫朱雀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踱来,元惊鸿呼吸一滞,下颌便被猛然抬起。
四目相对中,她眼睁着看着面前男人的目光愈加阴冷,嘴边幅度也逐渐拉平,连假笑都不屑再施与。
“这么说来,本宫的玉儿倒果真厉害,次次都能解救卫王于危难之中。”南宫朱雀又凑近几分,手上力度却逐渐加大,元惊鸿下巴瞬间红了一片。
她有些吃痛,微微的皱了皱眉,却无法开口说话。
南宫璟低着头,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也无法辨别他此刻脸色如何,只听他缓缓说道:“皇兄息怒,此事与玉儿本无关,是臣弟连累了她。”
“是吗?”
明显狐疑的语气却故作轻松,南宫朱雀一把松开桎梏,元惊鸿差点踉跄。缓住心绪后,心知自己今日擅自举动又惹怒了这男人,只好低声请礼道:“奴婢先告退了。”
南宫朱雀望她一眼,终是点点头,让她自行离去了。
见她被放走之后,南宫璟才松了口气,连忙将方才宋府与乐安差点被陷一事讲给了南宫朱雀听。并问道:“皇兄以为,若今日没有玉儿搭救,我此刻应该在哪儿了?”
“你想说,你此刻应该在宋府与乐安一起,接受你宋氏族人朝贺了?”
南宫璟抱拳,低语道:“请皇兄见谅,臣弟深知皇兄也希望臣弟迎娶乐安,收服忠勇侯的心,要他徐家永世为我南照所用,只是……”
“只是什么?”察觉出他话中带话,南宫朱雀声音凌厉了几分,却更似呵斥。
南宫璟抱拳的手互相摩挲了下,似有纠结,却终是说道:“只是,臣弟已表明诚心,绝无任何不轨之心,要稳服忠勇侯,皇子间还大有人选,为何偏生是臣弟一人?臣弟既已卸下兵权,交出虎符,莫非,连感情之事,也仍旧不能如自己所愿吗?”
听出这声音中的苦涩与困顿,南宫朱雀的眉却是半分也未舒展开。
他回过身,握住南宫璟的手,悠然问道:“若如你所愿,你想娶谁?是不是想娶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