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谢父皇。”
连冀接过黄绸,握于手心,躬身后退,离开了丹房。
李公公则奉命,取了连问雄亲笔手谕,连夜奔跑于宗亲府,朝礼各部。
终至天明时分,连冀被封为北越太子的消息,朝野上下皆知。
“我的主子诶,外面这么凉,您醒了就在屋里等着奴婢给你端来早膳,跑出来作甚?”
应心端着羹汤,却剑元惊鸿坐在院中,身着单薄。忙放下手中物品,取了裘袄给她披上。
元惊鸿拢了拢衣衫,抬头问道:“这几日,战事如何了?”
应心摇摇头,“奴婢可不知道,不过,想来不怎么好就对了。”
待她还要发问。眼角余光便看见了正进来的连冀。
“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连冀浅浅一笑,笑的有些窃喜:“你知道我一晚没在宫里?”
元惊鸿点点头,答道:“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怕现在连赫与连炽脸都该气白了吧。”
少年笑意愈盛。
随即,细长白皙的手指伸出两指,轻轻的点在他额头,连冀微愣,随后似乎意犹未尽的摸了摸额头,意图捕捉住转而即逝的残温。
“有这种打算怎么事先也不告诉我?太乱来了。万一那位宸妃娘娘找你麻烦你可怎么办。”
元惊鸿声线温润,话中不乏担忧之情。
“玉儿不用担心,她拿不了我麻烦,我今日要领军出征,我留下白雷保护你,你就好好在扶摇宫里等我凯旋。”连冀笑的有几分邀功,像个机警的孩童。
元惊鸿点点头,末了仍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王妃的尸体,你怎么处理的?”
眸中审视意味太过重,连冀只觉若骗她,都会被她看出来。于是,只好说道:“我把她送到了连赫宫中,只想着我四哥应会好生护着她尸首,毕竟现在南宫凌是南照主帅,就算不念着我曾放他一马,莫语嫣尸体在我们手上,兴许还算个制敌的筹码。”
元惊鸿坐在凳子上沉默了,她心中始终隐隐有些不安感。她不敢说,也不愿多想。
“我想和你一起去。”
她突然说道。
连冀一愣,离开拒绝道。“不行,那是战场,刀枪无眼,我不会让你去冒那个险的。”
这时,从外而进两名将军模样的人,隔了不远,跪地道:“太子殿下!时间不早了!”
连冀刚抬起的手晃了一瞬,应了一声,“恩,本宫知道了。”
手下落在元惊鸿头上,青丝尽收于温暖手心,连冀温声道:“玉儿,等我回来。”
他一转身。
元惊鸿倏地站起身来说道:“阿冀!”
连冀闻声而立,静待她的下文。
“我等你回来。”元惊鸿攥了攥手心。
连冀的眼睛刷地亮起,但依旧背对着元惊鸿说道:“我若凯旋,第一件事便是与你成婚。”说完抬腿离开了扶摇宫。
北越皇城如今已全部禁门,北越大军出了宸京城门,浩浩荡荡地直赴绝城关口,这是宸京城外最后一道关口,外出是童阳城,后走是宸京城。可见其重要性。
“宸妃的禁令也算帮了本宫大忙,这样一来,搜出那几万南照士兵也容易了许多。”
连冀扫了一眼羊皮卷,上面地形图标极易识别。
“是,马英已经奉命在找了,太子大可放心。”白雷抱拳道。
连冀点点头,抚了抚额,起了身,撩开门帐而出。
负手站在营帐前,皱着眉,不知在沉思什么,白雷跟了上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竟是在看向南方。
“太子在看什么?”白雷好奇问道。
连冀声音哑然,道:“本宫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听宸妃的去南照,便不会遇上玉儿,今日也不会行于军上,做了这北越太子。”
待连冀部署完路线,他才惊觉从一早出宫到现在,已经又近了晚间了。
而这边,南宫凌所率军队已经行至童阳城下。
“太子,南照军已经行至童阳,再有八百里便可直抵皇城,童阳守城范将军请太子立即派兵支援,以抵御南照大军。”
在连冀靠着梨木椅闭眼养神时,帐外士兵闯入帐中,急急禀报道。
“来人多少?”连冀缓缓睁开眼,睫毛浓密间裹着严谨。
“三万大军。”
“三万?够了。”连冀目光逐渐澄明,声音朗朗,“传本宫令,即日起,童阳守军全盘后撤。”
“什么?”报信的士兵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问道:“太子,青阳城中尚有三千平民!难道,就这样弃城而逃吗?”
“怎么,你想要违抗本宫的命令吗?”连冀轻描淡写的问道。
却吓的那士兵胆颤,连连说道:“属下不敢!”
……
南宫凌带着三万大军日夜兼程赶到,军马黑森森地站在童阳城下。与他们对峙的不过青川城中的区区几千兵士。
一匹棕色高头大马上,身着玄色铠甲的南宫凌冷哼一声:“蝼蚁。”
之后大马上前,一个挑刺还未等那守城将军回过神来便将他挑下战马,南宫凌举起手中的长枪指挥大军进攻城门。
厚重的城门轰然倒塌溅起三丈烟尘,童阳城内空寂无人,大军长驱直入一路呼啸而过。展着慎字旗号的大旗迎风飘展!
可是,南宫凌血红的眸子骤然冷却,他忽然调转马头,直朝另外一扇紧闭的城门奔去。
扬手示意,怒喊道:“所有人迅速出城!”
但为时已晚!
城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又一排黑压压的人头,又不过一瞬间的事,沾着烈酒的火焰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青川城内霎时间便烧起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火。
南宫凌双目通红,马儿受激一声长长的嘶鸣,他勒住缰绳,回头一看。
打开的城门外站着一排的弓箭手,进则烈火焚身退则万箭穿心。南宫凌自知无路可退,咬紧牙关,猛地一夹马肚,直朝前面的城门冲去。
“给本王杀,今日必拿下童阳!”
“是!”
一时间,呼声和惨叫声惊天动地,数万人涌向城门,用尸体堆砌的云梯爬上城楼。血与火交织成一片。
战事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
当童阳城插上南照那展大旗那一刻,南宫凌所率三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一万人。
南宫凌浑身是伤地站在城墙上,着眼之处满目疮痍。
……
此时的南照军营中,加急军情也递到了南宫朱雀的手中。
南宫朱雀看完后立刻下令道:“赵晋,立刻拨两万将士,支援慎亲王巩固童阳城,两日内直下绝城关!”
“是。”
同样的军情也被递到了连冀的手中,看完之后他的脸色更加深沉如水。纸张在他手中顷刻之间化作齑粉。
“看来是本宫低估了这南宫凌了,不过这也已经够了。”
连冀提笔写了一封信放在桌上,唤了一名普通的士兵进来道:“将这封信送去南照军营。”
“是。”
半夜时分。
南宫朱雀穿着一身黑衣,罩着银色绒裘,他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沙盘,心中隐隐有了下一步的作战路线时。赵晋忽然掀开帘子递上一封信道:“主子,这是北越那边来的信。”
南宫朱雀半是疑惑地接过赵晋手中的信。看完之后不由得一声轻笑。
深邃眉眼里抑着些许赞赏,道:“呵,北越皇宫那群酒囊饭袋终于做了件对的事。连冀成了北越太子,看来是天不想亡这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