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姑姑?”赵晋明显不敢相信。
南宫朱雀唇色雪白,面无血色,他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神色有几分寂寥。
只听他说道:“难怪皇帝要自称寡人,本宫还未称帝,便体会到了这等煎熬苦楚。”
“别说了,主子,咱们先回客栈疗伤,明日再回军营。”
……
客栈在宸京城的正中心,正处繁华地段。
选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赵晋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若不是今日南宫朱雀非要去找元惊鸿,现时,他们应该在规划行军。
可是,真的把人送到了客栈,躺在了床上,赵晋才犯了难。
血很快燃透了床单,赵晋一咬牙,撕开床单,跪在地上对南宫朱雀说道:“主子,您忍着些……”
南宫朱雀眼皮一抬,扫了他一眼。
“属下身上没有急用的药材,我回趟军营,您一个人没问题吧?”
南宫朱雀绕是再想逞强,无奈失血过多,也没了气力,他闭了闭眼,算是应了声。
却在此时。
“叩叩”门板被叩响。
赵晋眼神一冷,猛烈的目光似要将那门板望穿。
“谁?”
隐约可见门外人影身姿绰约,苗条秀丽。
接着,一道轻盈女声传来。
“请问,这里有人受伤了吗?”
躺在床上的南宫朱雀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眼中却是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
他以眼神示意赵晋开门去看看。
赵晋点点头,走到门边,却没拉开房门,而是隔着房门,沉声问道:“阁下是?”
现在的情形,让赵晋不得不对待任何情况都谨慎以对。南宫朱雀贵为一国太子,若是还没开战,就出了事儿,那他也可以不用活了……
“我是一名大夫,就住在您隔壁,因为闻到有很重的血腥味,所以过来问问是不是有人受伤了?是否需要帮忙?”
女子的声音很轻很柔,却似乎冥冥中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甚至无法怀疑她的真实性。赵晋回头,试探性的看着南宫朱雀,“主子?”
“叫她进来吧。”
南宫朱雀的态度有些无所谓的淡然。
得了令之后,赵晋拉开房门。
装进眼帘的女子,穿着一身粉色绫罗裙,裙上又以白线绣着些花木,上身还罩着件厚绒的淡蓝色毛领马甲。
她走进来,对赵晋点头示意道:“伤者在哪儿?我看看?”
“你是大夫?”
这女子身形娇小,面色红润,额前光洁亮丽,两鬓垂下两绺小辫,发尾系着小巧的铃铛,走一步,发梢便叮咚作响,头上的半抹盘云髻和垂下的长发系着白色的发线,十分干净,整洁。
“看够了?”
女子捂嘴一笑,对于赵晋不加掩盖的打量也不恼怒,她望赵晋身后望去,细声说道:“再不带我去看看伤者,就不怕他等不及了?”
“你放肆!”
这不是在明目张胆的咒他的太子殿下吗?赵晋当即恼怒不已,恶言道。
女子不禁打了个哆嗦,嘴唇抖了抖。
“赵晋。”
屏风后的床上,男人沉沉的喊了声。“让她进来。”
闻言,赵晋有些不甘愿,瞪了女子一眼,侧了身,“我主子让你进去。”
“我原想你这个人脾气不好,见着你主子才知道你脾气不好一点都不奇怪。”
女子绕过屏风,看见南宫朱雀后,却这样说道。
赵晋一皱眉,女子却是望着南宫朱雀一笑,模样娇俏的说道:“因为我瞧你就是个恶人。”
“你大胆!”赵晋甚至要拔刀了。
对于赵晋而言,他可从来没有什么要怜香惜玉这般的想法。他跟在南宫朱雀身边,就是个杀人的利器。男女都一样,谁对南宫朱雀不敬,谁就是找死。
南宫朱雀缓缓抬起手,拦住了他,眼神淡淡的转到了女子身上,唇色苍白,却仍是气定神闲,他睨着女子,问道:“是恶人,所以,姑娘不打算救了?”
“医者父母心。再说了,这么晚了,若是任由你在这儿躺着,就算你这手下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比我还厉害的大夫。”
说着话时,女子一双眼中都闪着自信的光,明亮异常。
“我问你,你就这么空着手?怎么救人?”
赵晋走过去,再次打量了女子一眼,话语中裹着轻蔑。
女子白她一眼,道:“我得先来看看情况啊,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伤,怎么救?”
说完,还不忘吩咐道:“你好好看着他吧,我回房拿药箱。”
待她走后,赵晋仍是心有余悸的看着南宫朱雀,又盯了眼他的伤口,道:“主子,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还是属下回军营请军医吧。”
南宫朱雀眼一瞟,不知在云游向何方,淡淡说道:“算了,就让她试试吧。”
不多时,门再次被叩响,赵晋连忙去打开门,果真见她提着一个硕大的棕色箱子站在门前,赵晋伸手欲接,却被她侧身躲开了。
“你不能碰!”
“为什么?我不检查清楚,怎么敢让你随便往我主子身上使?”
赵晋黑着一张脸,心头的怒火是越烧越旺。
“赵晋。”
南宫朱雀声线中多了些不耐烦,他虽然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但是身上那股霸气始终浑然天成,挥散不去。
“你今日怎么跟个婆娘一样?”
听见正主发了话,提着药箱的人却突然笑了起来。还揶揄赵晋道:“大夫的药箱就和你们剑客的剑是一样的,哪能随便让人碰?”
南宫朱雀已经自己往上靠了些,靠坐在了床寰上。
“此话有理。”
他竟赞同的应和了一声,细看下还能看见嘴角处若有若无的浅笑。“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如何这么晚了还在外独住?”
女子啪的一声打开药箱,麻利的拿出了棉布,药膏药粉一类的材料。不客气的坐到了床边。
“给人瞧了病,太晚了,就歇脚明日再启程。”女子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南宫朱雀,又笑道:“你也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叫青玉,无父无母,只有个瞎子老师傅,你叫我小玉就行。”
“什么叫游医?”
赵晋摸了摸后脑勺,疑惑的问道。
南宫朱雀怒其不争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个人真是每日舞刀弄枪的给弄傻了吧?
“就是四处游走的散医。”
青玉声音清脆,解释起来毫不拖泥带水,她眸里闪着亮光,抬头冲赵晋一笑,施施然说道:“大概就和你们这类行走的杀手的一样吧?”
南宫朱雀手一顿,眼轻轻眯起,仍是淡定问道:“姑娘为何这样说?”
“感觉啊。”
青玉伸出手指了指赵晋,又指了指南宫朱雀,最后竟是大胆的凑上前去,在两人身上闻了闻。
虽然不喜人靠的太近,可南宫朱雀也没又推开她,更好奇她会说出什么结论来。
然后,看见青玉吸了吸鼻子,模样像极了一只年幼俏皮的小奶狗。
她睫毛盈盈,面若桃花,对南宫朱雀笑道:“你大概都不怎么动手吧?算是个杀手的头子?”
南宫朱雀扬扬眉,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而你,身上血腥味太重了,一定杀死过不少人了。”
青玉仰着头,眉眼皆是平和,并没有半点害怕恐惧或是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