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几乎都以为这孩子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到了最近,两个人才发现,别人家的孩子在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开始冒话了,一个字或者两个字,不一而足。
只有自家儿子,到现在小嘴都是抿得死死的,从来没吐过一个字出来,青箩刚刚没说出来的那句的隐藏的句子,骆清蹊也是猜得出来的。
应该就是想说,也不知道儿子是不是真的健全,真的担心骆清蹊万一再出事,那样的话,身体有疾的儿子,又将成为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将来的日子会很难过。
所以,青箩说,‘希望你能顾惜着儿子,能好好的回来。’这话让骆清蹊的心都酸到没边儿了。
骆清蹊也知道,青箩不是因为儿子才不舍得自己的,她正是因为舍不得自己,才拿儿子出来,让自己更加的小心。
“青箩,你别担心的,真的,我一定会像爱护你一样的爱护我自己,像对待儿子一样的对待我自己,所以,我一定会完好无缺的回来,你在家里只管好好的养大我的儿子,等我儿子会叫父亲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青箩突然之间就很渴望儿子能张口说话,也许,儿子叫了父亲,王爷就留下来了,“如果儿子能现在叫你一声父亲就好了,你就可以留在家里,不去边关了。”
这当然是孩子话,可骆清蹊却能体会此时青箩的心情,两人从结婚开始,就没有正经的分开过。
就算是青箩怀孕的初期,自己忙着宫里叛乱的事情,不经常回府,但两人都知道,两人之间只是很小的距离。
如果自己想青箩的了,怎么也能抽出空闲回府来看上一眼,可这次去边关,就大不一样了,就算自己再想,也没法儿见妻儿一面。
“青箩,你别这样,你这样,我都迈不动脚步了。”骆清蹊从凳子上起身,来到青箩身前,握住了她的两只手,那是让青箩掉泪的温柔,那是骆清蹊的恋恋不舍。
虽然丫鬟们退下去了,可因为还没到晚膳的时间,青箩赶紧用手推着清蹊,让他放开自己。
骆清蹊这一次却没有听青箩的话,而是半跪下身子,一手搂住了青箩的腰,一手托住了青箩的后颈,吻了上去。
“青箩,我舍不得,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儿子。”骆清蹊放开了青箩的唇。
这一刻,骆清蹊简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从来不知道,分离会是这样的一种心痛,摸不到,揉不得,却疼得快要碎了。
“青箩,怎么办,我真的会迈不动脚步的。”骆清蹊干脆双腿都跪在了地上,用手把人紧紧地搂住,真想就这样毫不缝隙的,直到天荒地老。
“傻王爷,这哪是我们自己说得算的,你只要记得,要保护好你自己,安然的返京,这就是我们娘俩最大的心愿了,不求你有功,但求你无恙。”
轻轻地摩挲的骆清蹊的头发,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用身体,给他温暖。
“青箩,我想跟你更近一些。”骆清蹊微微的带了一点鼻音,让青箩的心软成了三月里的春雨,丝丝密密,却是来得铺天盖地,能拒绝吗?那得是多残忍的心。
没有听到回答,骆清蹊站起身,把青箩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颈处,然后横抱起了青箩,走向床边,青箩紧紧的抱住清蹊的脖子,把脸颊贴得紧紧的,让彼此间的温热,消磨些彼此的心疼和不舍。
“青箩,你会想我吧?”把青箩放在床上,然后,就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会想你的,会很想很想你,我多想你就像我的心脏,可以带着你随处走,但你明明就是我的心脏,我会因为你的不在,而缺了呼吸,可偏偏,我却没办法把你带走,没办法让你随着我的呼吸,而怦然跳动。”
青箩本来因为害羞而紧闭着的眼睛,也因为他的话而睁开了,在对上骆清蹊的眼眸时,有他的眼里,看到了厚厚的一层水雾,几乎要滴落下来,那一瞬间,有什么在青箩的心里,发出了崭新的芽。
……
墨柳本来已经拎了食盒进来,却在外间,被墨柠拦住了,墨柠轻轻地做了个手势,几个丫头就都往外间的门口挪了挪,然后静静的,谁也没说话。
墨芙已经从骆三那里,知道了王爷要去打仗的消息,当她把消息带给了这几个人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能为国出战,那是莫大的荣誉,这道理是大家都懂的,可一旦事情出在了自家人的身上,那些荣誉也变得没那么耀眼了,分离和生死才是最重要的。
孩子的周岁礼还没有举行,骆清蹊就带着京里抽调的五千兵士出发了,一路上,还有各地调拨过来的军队,队伍会日益的壮大。
一直到最后近了边关,骆清蹊所带的队伍,已经过了七万人了,可见这一次边境的情况有多么严峻,但他却不敢跟青箩说实话,只能跟她说,有小股的游民侵袭边境。
青箩大概也是不会相信的,只是,她不能深问,一个是清蹊肯定不会说实话的,再一个,如果清蹊说了实话,那自己的心该如何安放呢。
等到孩子满周的时候,京里来的人比之前想像的还要多,皇上特意派了内务府的管事,来帮着怡王府接待来客。
虽然青箩已经备好了孩子抓周的物件,但皇上还是赏了好多御赐的抓周礼,比如说水晶的算盘,百年的古籍,墨玉的印章,上古的短刀,总之,是极尽了皇上的恩赏了。
但青箩却没有太多的得意,她只想着,如果清蹊能在府上有多好,那他就能看到,孩子抓了他最喜欢的印章和短刀,也算是圆了清蹊的心愿。
其实青箩更希望孩子能抓到那本古籍,别再使刀弄枪的了,周岁最大的礼物,是皇上给儿子赐了名——骆华昱,随了皇帝的儿子,用了带日的部首。
而且这个昱字,青箩也是十分喜欢的,代表着光明,照耀,青箩希望儿子自己是光明的,也希望他就像阳光,能照耀着更多的人。
然而,华昱的周岁过了十几天,青箩突然呕吐不止,把府上的人都吓坏了,此时林晴已经离府了,墨柠只好拿着怡王府上王爷的名牌,去宫里求了太医,结果,大喜,青箩再次有了身孕。
在丈夫刚刚出征的时候,就得到了自己身怀有孕的消息,青箩不知道自己是该悲还是该喜,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第一次有了无所适从的感觉。
就连第一次怀昱儿的时候,明知道昱儿有可能不好,她都没觉得会有什么为难的,但是这次,却觉得大不同了。
上一次,自己虽然怀得艰难些,但清蹊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可现在,丈夫不仅远离了自己的身边,他连自己怀了身孕都无从知晓,青箩就感觉自己特别的孤单。
别说是正房里了,就是整个怡王府,青箩都觉得空落落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觉得孤独的一天。
人还真是不能享受,温柔乡里,总是会让人少了坚强,少了执着,少了念想,自己应该就是因为嫁进怡王府后,日子过得太过舒心,再也受不得半点的辛苦和煎熬。
青箩拄着腮,想像着骆清蹊知道了自己怀孕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情形,然而,突然之间,她就想开了,那个人一定会是分外惊喜的。
如果他在的话,会兴奋得把自己紧紧的抱住,然后又会后悔自己的鲁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抱到床上去,激动地盯着自己,嘱咐自己好好的养胎。
一定会是这样的,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抑郁的呢,自己好好的把昱儿养大,好好的把肚子里这个生下来,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两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他会大吃一惊吧,对,就是这样,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