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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缕暖阳倾斜而下,照亮杏林医院的庄重而华丽的大门。
宽阔整洁的走廊上,赫然响起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绕过一个拐角,在写着“夏孟霖”名字的特护病房门口停了下来。
咚咚咚——
修长白皙的手指敲响了特护病房的门,门内顿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着几声门把手转动的声响,大门慢慢被打了开来。
“哟……家歆……你来了啊……”病房内一五十上下,头发微卷,慈眉善目的女人在见到门口那个人时,眉头皱了下,强行挤出了一些微笑。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那么早?”那女人挥了挥手,让他进了病房。
“秉承!是家歆来了……”那女人朝着病房里,坐在皮质沙发上满脸愁云的男人说了一句。
洛家歆快速进了病房,轻轻带上门,面带微笑地道:“伯父!伯母!医生不是说这几天霖霖可能随时都会醒过来嘛……所以这几天我也必须一直守在这里……等霖霖醒过来,好和她亲自道个歉!不然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
洛家歆看了看脸色阴沉的男人,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夏母。
夏母瞥了夏秉承几眼,见夏秉承一脸严肃,根本不愿意去搭理眼前这个肇事者,她轻轻咳了两声,故意提醒了他。
夏秉承抬起眼皮,瞧了一眼洛家歆,过了半天,才嘶哑冷淡地开了口。
“家歆来了啊……”夏秉承敷衍地说了句,又看向了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皮肤蜡黄的女儿。
“那医生还说是什么权威的神经科专家,是不是不靠谱?这都过去好几天了,霖霖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夏秉承生气地责备一声,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中透着失落。
洛家歆见夏秉承好歹搭理了自己,也不在意他对自己的敌视,毕竟是自己撞了人,才让他们二老遭受这样的痛苦和折磨。
洛家歆深吸几口气,又笑脸迎了上去。
“夏伯父!医生已经说霖霖的情况有所好转了,但等她醒来估计还得要些时间!我看……您和伯母熬了一夜也累了……我特意让大厨给你们炖了一些补品,送过来就冷了,您和伯母要不然去餐厅吃点!霖霖这边,我来守着!”
“我没胃口!我要在这里看着霖霖……万一她醒过来……”夏父冷冷地看了洛家歆一眼,好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洛家歆心中不安,见夏秉承如此固执,又赶忙讨好起夏母。他知道夏母心善,而夏秉承又最听夏母的话,他想极力为他们做些事,好弥补自己的过失。
夏母轻轻叹了口气,大清早的,她和夏父的确还没吃过东西。
“秉承……你不吃东西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好歹是家歆的一番心意!我们吃过就马上回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你懂什么!要不是他,霖霖会变成植物人躺在这里?几顿补品,就能弥补他犯下的大错?就能把你收买了?”夏秉承噌得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对着夏母愤怒地指责着。
“秉承!家歆他也不是有意要撞霖霖的!更何况……霖霖是突然冲到了高速路段上……家歆即便看到霖霖,速度那么快,根本来不及刹车!而且……这一年来,家歆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为霖霖忙前忙后,不停了找了最好的医生!你心中再有气,也得讲点理啊!”夏母鼻子一酸,眼圈红了起来。
夏秉承沉默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夏母说的他也都明白,要是换了别人,估计赔了一笔钱也就不了了之了,而洛家歆偏要陪着他们一起等霖霖醒来,这一年多来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也的确难能可贵了!
可是夏秉承即便再怎么明白,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他。
夏秉承和夏母二人僵持着,都不愿先理会对方。
病房中气氛一时极为尴尬,洛家歆坐立难安,心中盘算着怎么安抚这两人。
洛家歆灵机一动,对着夏秉承说道:“夏伯父……你如果不爱吃补品,我让厨房再做些别的送上来吧!你不吃了不行,要是霖霖醒过来,你们二老却倒下了,那让霖霖怎么办?”
听到霖霖的名字,夏秉承灰色的眼睛中忽然亮了起来,他转过身看着态度诚恳的洛家歆,心中微微有些歉疚起来。
“算了……既然都已经做好了……何必又要麻烦人家费这个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多大架子!”
夏秉承松了口,缓缓便门口走了几步,瞧见夏母并没有跟上来,知道刚刚自己大呼小叫让她生了气,赶紧折了回来,搂起夏母的肩膀,轻声地认了错。
“惠怡……好了……你不是说要去餐厅吗?我们赶紧去了好回来……”
“什么我要去的!明明是你要去!”夏母一双杏眼恶狠狠地瞪着夏秉承,并没有因为夏秉承刚刚的服软而原谅他对自己撒气。
“得了!得了!是我要去的!是我要去的!走吧!走吧!”夏秉承搂过夏母执拗的削肩,又叮嘱了洛家歆几句,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病房。
二老走后,洛家歆松了口气,他环视了一圈病房,轻轻地拉开帘子。窗外翠柏掩映,郁郁葱葱。布满鲜花的林荫小道上,赫然出现那二老相互搀扶的身影。
洛家歆怔怔望着二老的背影,心中油然起了一丝羡慕。
窗台上的鲜花微微有些枯萎,洛家歆将花束取出,又将今天带来的百合重新换上。
他满意地笑了笑,嘴角边留下一个深深的酒窝。
洛家歆叹了口气,默默地坐在夏秉承刚刚坐的位置上,他静静看着病床上安静的女孩,心中思绪万千。
她的侧脸十分好看,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唇瓣,还有她那如洋娃娃般翘卷的睫毛……
若不是他开车撞了她……让她只能沉睡在这里,只怕她睁开双眼的样子,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洛家歆暗暗猜想着她的容貌,突然觉得自己十分猥琐,赶紧晃了晃脑袋,鄙视了自己几句。
倏然,洛家歆不经意间,看见孟霖的手指突然动了下,他的心跳加速,赶紧跑到了她的面前。
洛家歆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孟霖那蜡黄的脸,然而她的脸依旧平静如常,让洛家歆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花了眼。
“我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洛家歆失落地嘀咕几声,不停地嘲笑着自己。
孟霖听见一阵陌生的声响,而那声音如蚊子一般在一直自己耳畔回响,像是有谁在不停地叫着她……
孟霖虚弱地挣扎几下,才发现她的眼皮很沉,身体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想摆脱禁锢,却始终使不上力气。
随着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孟霖缓缓睁开双眼,那强烈的阳光刺来,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她身体插了管子,动弹不了,大约过了几分钟后,她那乌黑的眼珠迷茫地转了起来。
“呀……霖霖妹妹……你终于醒过来!太好了!太好了!看来我没有眼花!你是真的醒过来了!伯父伯母知道了,肯定很开心!你先别动……我去给你叫医生!”
洛家歆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对着孟霖滔滔不绝地说着。
孟霖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当她看到洛家歆那张熟悉的脸时,她的瞳孔立马紧缩起来。
“林峰……是你……”孟霖虚弱地吐了几个字,难以置信地盯着洛家歆。
“林峰?”洛家歆皱了皱眉头,狐疑地看了看孟霖,又耐心地解释道:“霖霖妹妹……你认错人了!我不叫林峰!我叫洛家歆……那天我突发奇想借了朋友的卡车开了开,却意外撞了你!你已经昏迷一年了……我就等着你醒过来,好和你说声对不起……”
洛家歆急不可耐地朝孟霖解释着那天发生的事情,他开过很多类型的车,却从未玩过卡车,他一时寻求刺激,竟想不到就撞了人!
“霖霖妹子!真是对不起……如果我不是一时兴起,或许你就不会出事了……”
洛家歆埋头诚恳地道着歉,却发现孟霖那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心中忐忑,试探性朝孟霖看了一眼。
突然,他浑身犹如电流涌过,惊诧地发现孟霖正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霖霖妹子……你怎么哭了?我知道是我的错,才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撞的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洛家歆手足无措,他想过千万种孟霖醒过来的场景,和她道了歉,了却了心愿,他也好回归自己正常的生活!
可是他没想到她一醒来,就对着自己哭,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是我欠你的!”孟霖缓缓而坚定地吐出几个字,更是别深意地看着那张和林峰一模一样的脸,往昔为她惨死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洛家歆怔在原地,他不知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孟霖的话犹如一针强心剂,让他震颤不已,一种莫名的情愫忽然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