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流动的火光倒流进黑球之中,石室更是摇晃地厉害。落下的碎石不断地打在梦璃身上,疼痛难耐!
贤帝目不转睛地盯着黑球,全然不顾身处的险境。
梦璃扶着墙根,借着火光,慢慢地朝着石室的入口处爬去。
她可不想死在这!更不想给这么变态的老皇帝陪葬!
倏然,倒流的强光重新充满球体,黑球犹如最初一般闪烁着荧光,所不同的是荧光由蓝色变成血红!
石室突然又充斥着幽幽的红光,残破的石墙也停止了摇晃,气氛极为诡异!
梦璃屏住呼吸趴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仅用余光试探性地看了贤帝几次。
见贤帝不为所动,梦璃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贤帝没发现她逃跑的企图!
突然,红光包裹的黑球抖动了起来,从顶端的小孔冲出了一道金色光芒的气流,在空中不停地旋转!
金色的气流凌空中绘制出一朵奇异的花,形似兰花,又不完全是兰花。
它与兰花一样,有着花瓣分化而来特有的唇瓣!兰花通常有六朵花被,而它却有九朵!最为诡异的是,花朵的底部竟连着两根花梗,犹如行走的两条腿!
“鬼冥幽兰?!”贤帝突然惊呼起来,眼中充满着震惊与怀疑!
“想不到啊……想不到……易千机你竟然还留了一手!既然如此,孤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贤帝愤怒地吼了一声,如恶狼般凶狠的眼神迅速地找到此时已站在石室门口的梦璃!
贤帝龙颜震怒,咆哮声响彻石室,本就岌岌可危的石室,再一次地动山摇起来。
贤帝发疯似迈出步子,疾步挡在梦璃面前。如狼似虎般攫取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她。
梦璃一愣,这冷冽的威严让她浑身颤抖起来,她被逼得步步后退,而贤帝那张狰狞的脸在幽幽的火光下显得极为诡异和扭曲。
突然,贤帝大掌迅速附来,猛然抓起来不及逃脱的梦璃手腕,将她死死地按在石墙之上。
贤帝高高举起匕首,朝着梦璃的心口猛然刺去……
梦璃害怕得闭上眼睛,恍惚间她瞥见了贤帝那阴冷而又得意的脸。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无法挣扎,只得默默等着死亡的来临。
“咣当——”
匕首清脆的掷地声,让梦璃猛然睁开双眼。贤帝突然捂着心口,神色痛苦地半倒在地,豆大的汗珠从他惨白的脸颊上滚滚落下,如血的双眸不甘心地瞪着梦璃。
贤帝诧异至极,只差一点点便可将她诛杀。可在最关键的时刻,自己却心如万蚁啃噬,别说杀她,现在连呼吸都觉得极为费劲。
贤帝突然觉得掌心一阵刺痛,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那掌心之处竟不知道何时多了如指甲大小的黑点,而那黑点似乎正在一点点变得更大。定睛一看,在那掌心皮肉之下,那黑点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细如发丝,小如尘埃的黑色甲虫。
“噬心蛊?!”贤帝大惊失色,闷闷地嘀咕一声,面无血色的脸庞犹如白骨。
梦璃瞧此,单纯地认为贤帝旧疾发作,才没能杀掉自己。看着倒坐在地,煞是虚弱的贤帝,梦璃本能地在想,要不要过去扶一把?
然而当她看到贤帝身侧那把月白的匕首,她的双眸暗淡了下来!对于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如何还能怜悯和仁慈?
梦璃飞奔过去,迅速捡起地上的匕首,锋利的刀尖紧紧地对着贤帝,声线颤抖地道:“喂!老皇帝!你快点将这石门打开,放我出去!也好让人来救你!若是不然……就……别怪我……杀了你!”
“哈哈哈……”贤帝大声地嘲笑起来,他虚弱地伸出手鄙夷地指着她,喘着粗气道:“就凭你?”
“你若有勇气杀了孤,孤便把这帝位让给你……小丫头,怎么样?”
贤帝嘲讽的声音盘旋在耳侧,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杀人?她从来没这么想过,自己不过装装样子,吓唬吓唬贤帝而已!
贤帝不屑地冷笑几声,“连人都不敢杀,如何成为号令天下的帝君?”
“啊呸!老皇帝!我本来就不想当帝君,可你们一个个偏偏要将预言当真,非让我当着这个帝君!我不杀你,是因为我尊老爱幼,不想乘人之危,更不屑你的承让!我看你印堂发黑,还是让赶紧打开门,让人来救你吧!”
贤帝沉默片刻,眼底划过一丝精光。放着眼前大好的机会,她居然毫无动心,贤帝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
倏然,贤帝战战巍巍用尽气力,勉强站了起来,缓缓地朝着石台走了过去。他轻点石台中央,石门”轰“得一声,被打了开来。
梦璃惊喜万分,谨慎地朝着石门外,探了探。竟发现,石门外居然空无一人,连老太监高翼德都不知所踪!
定是刚刚如地震般的异动,将那些人吓得都逃命去了!
梦璃这般想着,心中对贤帝鄙视了一番。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危急的时刻,连一个愿意留下保护贤帝的人都没有,看想而知,这贤帝到底有多不得民心!
倏然,梦璃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焦急的脚步声,赶忙回头地着贤帝道:“喂!老皇帝!有人来救你了!我先走了……后会无期!”
梦璃头也不回地钻入另一个方向的甬道,心惊胆颤地奔跑起来。
贤帝瘫坐在地,失神地望了眼石门,又看了几乎快被吞噬的掌心,苦笑几声。
“瑶儿啊……瑶儿……想不到孤对你痴情一片,你居然忍心对孤下了噬心蛊!让孤承受这万虫啃噬的痛苦!”贤帝神情哀伤地喃喃自语着,他又看了眼凌空快要消失的“鬼冥幽兰”,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微眯双目,心中不断地翻腾起来。瑶姬已经死了多年,这么些年来,自己一直安然无恙,为何今日蛊虫会突然发作?噬心蛊反噬寄主,必定是受了外物的激发!
贤帝突然想起,瑶姬饲养的蛊虫不多,但每种都是极为罕见,极难饲养!她之所以能驯服这些蛊虫,究其原因是她用自己的精血来喂养!
血!对!她是瑶姬的女儿,身体上流淌着瑶姬一半的血液,而她又是白凤族的嫡出!她的血,足以激发自己身体的蛊虫!
而她的血,同样是开启第三道预言的秘钥,而这“鬼冥幽兰”又是白凤族的特有圣物!
贤帝心中骤然一紧,如梦初醒般,不断癫狂地苦笑着,自嘲道:“瑶姬……仁帝……易千机……你们为她当真是煞费苦心啊……只可惜……她性子优柔寡断,更无意这个帝位,当不了这帝君!你们的谋划,终将是竹篮打水!想想,真是大快人心啊!”
贤帝嗤笑着,猛然吐了一口血,那瘫黑色的血液中竟然还有些虫子在蠕动!
贤帝惊愕之余,眉宇间竟透着一股浓浓的绝望和伤感。
李瑾城待光明殿恢复平静后,带领着人马,杀入了密室。
他一进石室,便瞧见贤帝气息奄奄倒坐石凳之上,阴冷的双眸冷冽地盯着他。
李瑾城心中一紧,立马恭敬地半跪在地,主动和贤帝请罪,并试探性询问了贤帝的病情和梦璃的去向。
贤帝仅是闷声草草回了几句,便不再说话。他对他这个儿子太过了解,若是知晓他身体现在犹如强弩之末,为了帝位,他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然而,李瑾城无意间瞥见地上那一滩醒目的黑血,心中更是狐疑万分。
倏然,李瑾城邪魅一笑,从地上站了起来,喝退了手下,不紧不慢地来到贤帝身边。
“父王!你怎么说您没事呢?您看您这惨白的脸,嘴角还挂着黑血,还有这凌乱的发丝……这狼狈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帝君的样子!”李瑾城佯装关心贤帝的样子,言语中却不断地嘲讽着。
贤帝冷笑着哼了一声,“孤如今不像帝君?难道你像?李瑾城,别忘了你身份!不过是北冥国的皇子,竟敢对孤如此说话!孤能成就你,也能毁了你!”
李瑾城紧了紧眉头,脸上却露出一抹鄙夷,“父王!你何出此言呢!我是您的儿子,您的帝位理所当然是由我来继承的!你若是想毁了我,我只怕你也是没这个机会了!”
李瑾城说着,抽出身侧的长剑,用力一挥,长剑不偏不倚插进了贤帝面前的石缝之中。
“呵呵呵……”贤帝阴冷地笑了几声,“看来你是想弑君夺位?”
“父王!孩儿没您想得如此不堪!说起弑君夺位,孩儿哪比得上您呐!孩儿不过是看父王身体抱恙,想让您安心养病!这朝中之事,便让孩儿替父王您分担了吧!”
“哦?城儿果真有如此孝心?”贤帝侧目而视,戏虐地反问道。
李瑾城一脸得意劲还未过,便又听到贤帝一声怒吼。
“李瑾城!你别做梦了!孤的帝位,你想都别想!你勾结西甲,置北冥国百姓生死不顾!荒淫暴戾!结党营私!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如何能成为北冥国的帝君!你现在能作为皇子,已经是莫大的殊荣!”
“住口!老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荒淫暴戾?我哪比得上你!若不是你贪图瑶姬美色,又如何会发动政变,意图夺位!若不是你弑君夺位,母妃又如何会在战火中死去!多年来,我为你鞍前马后,不顾生死,建功立业!可你呢!从来没有将我作为储君的打算!我与西甲国勾结?完全是你逼的!”
李瑾城青筋暴起,他用力锁住贤帝的咽喉,愤恨地质问着。
“城儿……我知道你恨我……你母妃的死,我也很悲痛……”贤帝双眸中划过一丝悲凉,得知李瑾城对自己的恨意,心中竟对他有些愧疚起来。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今日我且问你,你的帝位究竟让不让给我?”李瑾城紧盯着贤帝的槁枯的脸庞,阴冷的眸子燃起熊熊怒气。
贤帝一愣,转而大笑了起来,笑声轻狂嚣张而悲恸,不断地在石室中回响。
倏然,这笑声嘎然而止,李瑾城缓步走出了石室,脸上冰冷至极。
“传令下去!靈月公主弑君逃逸!谁能取其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封邑三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