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奶……这……”楚鈞回过神,极为诧异地说道。
“你给我过来!跪下!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老太太横眉怒视着楚鈞,声音有些颤抖起来。
楚鈞看老太太动了怒,赶紧迅速地跑到老太太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奶奶!您怎么了?怎么生那么大的气?”楚鈞好奇地询问道。
“我怎么了?看你做的好事!”老太太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理会他,只为了让楚鈞能自我检讨,自己承认过错!
楚鈞皱了皱眉头,又看向老太太,恭敬地道:“孙儿做了什么惹太奶奶生那么大的气?”
“你不明白?好!太奶奶问你,你昨夜去哪了?又在谁那里过的夜?”
楚鈞心中一紧,暗自猜想,老太太本就不喜赵语柔,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妾室,虽然不是出于本愿,就算去她那里留宿,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奶奶怎么如此大动干戈,难道是谁在太奶奶那胡乱说了些什么?
“太奶奶……我……”
“怎么?说不出来了?”老太太狠狠地瞪了楚鈞一眼,生气又无奈地道:“楚家刚遭刺客的事才过没多久,楚家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为你挡剑的湘儿那,你不去!身受重伤的静姝,你不去!受惊的婉儿和璃儿,你不去!偏偏去赵语柔那个小贱人那!鈞儿……你这么做,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太奶奶……我……不是你想得那样!”楚鈞着急地反驳道,他从未考虑过那么多,昨晚之事完全是个意外,但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对老太太解释,最后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太奶奶……她本来就是个妾,即使孙儿去她那,也很正常!这……没有太奶奶说的那么严重吧!”楚鈞极力为自己辩驳着,脸上略有些不快!
“好啊!你现在还知道顶嘴了?你非要气死我才开心,是不是?”老太太见楚鈞并没有自我检讨的意思,一时怒气上涌,浑身颤抖起来,不停地敲打的拐杖,还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楚鈞看老太太情况不妙,吓得赶忙帮着老太太顺着气,安抚道:“太奶奶息怒!鈞儿错了!鈞儿错了!”
老太太喘着气,神色复杂地看着楚鈞,幽幽地道:“鈞儿啊……太奶奶也是为了你好啊!那赵语柔出身在那,怎会对你真心实意?那几个孩子哪个不比她好!太奶奶怕你误入歧途,负了有心人啊!”
楚鈞紧握着老太太的手,微微眯了眯眼睛,试探性地问道:“太奶奶……您这么说,是不是有人对您说了什么?光凭出身怎可随意判定一个人是否是真心的?”
老太太听此,以为楚鈞仍在替赵语柔说情,心中那团怒火,又一次燃烧起来。老太太脸色板了下来,对着楚鈞怒吼道:“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了!真的非要气死我!我倒是希望她们来和我告状!可她们一个个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我看着都心疼!”
楚鈞皱了皱眉头,沉默不语起来。老太太见他不说话,更是恼火,狠狠地敲打着拐杖,严肃地说道:“你下次要是再敢去她那!你就不用来我这边了!我没有你这个不孝的孙子!”
楚鈞大惊,赶忙一阵安抚,“太奶奶,您消消气!孙儿听您的,都听您的,行不行?”
楚鈞信誓旦旦做了保证,老太太才消了气。楚鈞又说了些别的,老太太才肯放楚鈞离去。
楚鈞刚出了厅门,便刚好遇到被老太太召来的梦璃。二人四目相对,又很快将眼睛移向别处!
楚鈞想起昨晚的梦境,若不是醉酒错把赵语柔当成她,自己也不会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来!
但仔细一想,为何自己会误认?难道自己对她……?
楚鈞心中大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梦璃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这几日楚鈞做的事让她心中发凉,但又想到自己与他的关系,便冷冷地对上楚鈞的眸子,恭敬地和楚鈞行了个礼。
楚鈞微微一愣,这种感觉好似回到最初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恭敬却保持着距离,她那与世无争,清冷的双眸刺痛着楚鈞的心。
楚鈞又瞧见,那日他送她的簪子并未戴在她头上,他心中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怒气,甩了甩袖子,便与她擦身而过,愤然离去!
梦璃瞥了一眼楚鈞的背影,心中极为复杂,但还是佯装无事般进了大厅。
老太太见梦璃的到来,与刚才判若两人,愉悦而又焦急地唤着梦璃,坐到她的身旁。
梦璃恭敬地落了座,却发现老太太只是饱含深情地看着她,并不说话,这让梦璃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梦璃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故意先开了口道:“太奶奶……昨日送来的桂花糖藕,您觉得味道如何?”
“味道甚好!太奶奶很喜欢!”
梦璃点点头,嘱咐道:“此物虽好,但是甜,又是糯米做的,太奶奶不能多食!所以璃儿今日也没有再做这个了!”
“璃儿真是有心了!太奶奶很欣慰!”老太太满脸慈爱地看着梦璃,却再无其他言语。
梦璃很是费解今日被老太太传唤而来的目的,但坐了许久,老太太一直没有说话。
梦璃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对老太太说道:“太奶奶!璃儿今日还炖了些虫草汤,我得回去看看,一会再给您送过来!”
“璃儿……不着急……太奶奶有些话要对你说!”老太太阻止了梦璃,面有难色地看着她。
梦璃又缓缓地坐了下来,耐心地等着老太太开口。
“你和鈞儿……究竟怎么回事?”老太太叹了口气,幽幽地问道。
梦璃猛然抬头,猝不及防地被这么一问,梦璃着实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便吞吐起来:“我和楚少爷……挺好的……没什么事……”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自从醉心亭后,你们就再没见过面,再加上昨日……哎……我虽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何事,但我能看得出,你们虽同在一屋檐,却形同陌路!”老太太无奈地说着,慢慢站了起来。
梦璃赶紧起了身,去搀扶老太太。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极为神秘地道:“璃儿,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梦璃点点头,随着老太太来到了厢房,老太太打开了一道暗门,梦璃皱了皱眉头,震惊地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朝她会心一笑,拉着她进了暗门。
眼前突然漆黑一片,梦璃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她不知原来老太太的房中竟会有如此的神秘的地方,而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莫名的惶恐。
经过狭长的甬道,老太太摸索着推开另外一扇门,梦璃顿时觉得眼前明亮起来,而同时也被眼前之景惊呆了!
只见两排桌案上大大小小整理排放着数百个灵位,灵位前供奉着香火和五色点心。
梦璃俨然明白了,这应该是楚家的祠堂,供奉先人的地方,只不过她不明白,既然是祠堂,一般都是在上厅这种地方,而不应该在这种暗室里!
梦璃狐疑地看了看老太太,只见老太太泪眼婆娑起来,看着牌位失了神。
“太奶奶……这里是……”梦璃环顾四周,觉得有些阴森,赶紧幽幽地问道。
“这里是楚家的祠堂……鈞儿的父亲,爷爷还有一些兄弟,叔伯都在这里……”
“可是……”梦璃刚想开口,老太太打断了她。
“璃儿……我知道你心中有疑问……一会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你先去上柱香!”老太太严肃地说道。
梦璃点点头,按老太太的意思上了香,恭敬地磕了头后,退到老太太一侧。
老太太指着主位的牌位说道:“这是鈞儿的父亲楚誉,前朝的龙腾将军!”
梦璃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太太,她早前只认为楚鈞不是个普通的商人,只因他身上有着与众不同的气场,只是没想到他的父亲乃至他的家族竟然都是历代的武将!
那为何楚鈞却弃官从商了呢?
老太太看出了她的疑虑,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老太太将前朝如何被覆灭,楚家如何被灭门,楚鈞如何又从商的事,一五一十向梦璃道来,其中还包括易千机的预言和梦璃生辰八字的事!
梦璃听得惊心动魄,当听到楚家几百口人被当今贤帝迫害时,梦璃惊悚而又悲愤地潸然泪下。
她终于明白楚鈞为何如此冷酷,如此要强,也明白为何对李瑾城如此傲慢与不屑了!
那是印在骨子里的国仇家恨,他无法对自己的仇人卑躬屈膝,却又无法手刃仇人,他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来自当朝的监视和施压,他们一老一少相依为命,生活如履薄冰,有现在这番成就,可想而知,楚鈞受了多少打击,遭了多少罪!
而他又是多么坚毅,多么顽强!梦璃渐渐同情起这个冷若冰霜的男子,对他的误会逐渐在消散。
听老太太说完,两人皆哭得和泪人一般,梦璃深深地叹了口气,当朝局势严峻,若被贤帝发现楚家偷偷设立祠堂,肯定不会放过楚家!
想到此,梦璃声线颤抖地问道:“太奶奶……如此机密的大事……您为何要告诉我?”
“这些前朝旧事本不该再提,楚家的过去,除了湘儿有一知半解外,我只告诉了你!我原以为鈞儿本本份份经商,就能平安地度过此生!可是当今的贤帝并没有放弃赶尽杀绝的念头,二皇子无故捣乱,楚家遭遇刺客……我担心……从今往后……楚家还会遭受更多的劫难!”
梦璃眨着大眼睛,迷茫地看着老太太,幽幽地问:“太奶奶的意思是……”
老太太坚毅地看着梦璃,突然握紧她的双手,激动地道:“我想让你帮帮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