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怎么知道二夫人她……”
杏儿嗪着泪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话到嘴边,竟不知如何说下去!
原来梦璃早就知晓自己做的事情,她不动声色,便是想等自己自投罗网!然而杏儿不明白,既然梦璃能猜到是她,为何不告诉楚鈞,让他将自己抓走呢?
“杏儿……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帮柳凝湘来陷害于我?今日还想直接取我性命?你当真如此恨我吗?”梦璃冷冷地说着,无奈又伤感地盯着杏儿的双眼。
杏儿惭愧地瘫坐在地上,掩面而泣,呜咽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厢房。
“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杏儿的错!杏儿被迷了心智,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杏儿恳请夫人责罚!即便是要杏儿的性命,杏儿也绝对不会有一句怨言!”杏儿决绝地说着,不由地又啜泣起来。
梦璃看着杏儿声泪俱下的样子,心中划过一丝酸疼,她幽幽叹了口气,“杏儿……我把所有人都支开,并不是想要你的性命!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在这几个丫头之中,心思最为细腻沉稳……为何会出这样的事来?”
“夫人……”杏儿震惊地抬起头,继而又缓缓地将头埋了下去,她抿了抿唇,眼底晦暗而落寞。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梦璃狐疑地反问道,“难道……你落了什么把柄在柳凝湘手上?”
杏儿泛红地眸子痛苦地看着她,梦璃的话完全戳中了她的心思,她闭上双眼,任泪水滑落,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梦璃询问之下,才知杏儿有一胞弟,前不久参加县试,不料被人陷害作弊,当场被赶了出去,取消了考试资格。他心中义愤填膺,蓄意生事,被身为监考官的刘潜抓了起来。柳凝湘知道此事,并用其胞弟的仕途作为筹码来要挟杏儿,让她陷害梦璃。
杏儿心中纠结万分,又听闻其胞弟在牢中受尽屈辱,生不如死!无奈之下,才被迫答应柳凝湘将梦璃的寿礼破坏。她原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没想到梦璃竟会身中剧毒,楚鈞因此迁怒于柳凝湘,柳凝湘心有不甘,起了杀心,她让竹儿找到自己并给了一包砒霜。
杏儿得知后,死活不同意!柳凝湘再次用她与胞弟的性命威胁她,逼她就范。杏儿自认为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她的胞弟还有大好的前途,绝对不能死在牢里……
于是,杏儿再次妥协了……
梦璃幽幽看着窗外影影绰绰泛红的枫叶,心中感慨万千!这拙劣幼稚,威逼利诱的做法的确很符合柳凝湘的作风,杏儿虽情有可原,但对自己还是起了杀心,而这种人绝对不能再留在自己身边!
“杏儿……”梦璃缓缓地看向她,“你若有难,为何不来和我说?倘若你的胞弟真是被人陷害,我想刘潜大人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杏儿止住了哭声,一阵失神,她只知柳凝湘和刘潜渊源,怎么竟忘了梦璃和刘潜的交情,若是梦璃出面,她的胞弟,又如何现在还在牢中受苦。与柳凝湘谈条件,简直是与虎谋皮!
想到此,杏儿应声倒地,心有愧疚,疯狂地磕起头来,口中不断祈求梦璃的宽恕。
梦璃大惊,看着额头淤紫留着鲜血的杏儿,有些心疼起来。
“杏儿……”梦璃轻唤了一声,“你胞弟的事,我自会和刘大人说一声!”
杏儿猛然抬起头,泪水决堤,感激地看着梦璃。
“但……我之前早就说过,若有背叛之心,便不必留在吟霜苑了!从今日起,我会寻个由头将你赶出去,随你选择留在楚府亦或离开,但从此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梦璃决绝地说着,冷冷地瞥了一眼杏儿,便扭过头去。
杏儿欲言又止,心中懊悔万分,她心中知晓,梦璃这么做是不想追究她的过错,同时也给了她一条活路。她虽不愿意离开楚府,但毕竟做了如此丑事,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来祈求梦璃!
杏儿伏身,给梦璃行了个大礼,又磕了几个头,泪流满面,满怀不舍地跑了出去。
梦璃闭上双眼,她的心里堵得慌,倏然,她心中更是肯定了一件事!给自己下无崖草的人,肯定不是柳凝湘!若是她想毒害自己,当日直接了当在酒中下砒霜就好了,何必那么大费周折?难道她担心,砒霜之毒太过猛烈,众目睽睽之下,引起恐慌?可……柳凝湘要杀自己,当真会考虑那么多吗?若不是柳凝湘所为,那究竟是何人所为呢?
梦璃的脑袋突然抽抽地疼了起来,她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惴惴不安起来。她感觉像自己陷入了一个阴谋大网之中,这几次的事件,任自己如何挣扎,都无法无摆脱,好像她的身后有只无形的大掌一直在推着自己,一不留神就会陷入万丈深渊!
“夫人!我刚看到杏儿姐姐哭着跑了出去……喊她也不答应我呢!我猜她肯定是被夫人说了!”小桃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梦璃回过神,怔怔地看着小桃,心中犹豫要不要将杏儿的事说出来,但杏儿要被赶出吟霜苑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自己不说,他们早晚都会知道。于是梦璃淡然地说了一句,“杏儿……我将她赶出了吟霜苑!”
“夫人!”小桃惊恐地放在餐盘,跪了下来,替杏儿求情道:“杏儿姐姐做事一直谨慎小心,若是哪里惹恼了夫人,也一定是无心的!请夫人不要将杏儿姐姐赶出去……”
“小桃!有些事,你不明白的!此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求情了!若是你再开口,我便将你一起赶出去!”梦璃冷冽地盯着小桃,决绝地吼道。
小桃怔在了原地,心生恐惧,泪珠打起了转来,她从未见过梦璃发那么大的火,那冷漠的眼眸震慑着她的心。小桃沉默着,战战兢兢地伺候梦璃进食,梦璃食欲不佳,吃了几口便让小桃退了下去。
小桃瞥见桌上的汤药,紧了紧眉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夫人……这药……”
“将药倒了吧!从明日起……不必再为我熬药了……”
“夫人……”小桃紧张地刚要反驳,梦璃又硬生生地呵斥了她,让她退下。
小桃受了惊,心中涌起一阵委屈,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梦璃叹了口气,心力交瘁,自己身处险境,究竟还能相信谁?梦璃暗自想着,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一双灼热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她猛然睁开双眼,楚鈞那熟悉的脸庞迫入眼帘。
“楚……楚鈞……”梦璃惊慌失措地喊道,这是自己自那日后第一次见他,他那冷峻的脸庞,紧皱的眉头,忧郁的眼眸,显得格外的沧桑。梦璃想起那日晚上自己的举动,她的脸突然又红了起来。
楚鈞尴尬地轻咳了几声,“我就是来看看你……听小桃说,你拒绝喝药?”
楚鈞试探性地问着,狐疑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嗯……药太苦了……何况是药三分毒,我不喝药也会好起来的!”梦璃闪烁着双眼,连忙瞥向别处,她没办法向楚鈞说明有人在药中下毒的事情,以楚鈞的个性,若是被他知道,怕是杏儿就活不了了。
楚鈞冷冷一笑,责备地道:“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梦璃惊恐地抬起头,佯装无辜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楚鈞的意思,而她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起来。难道采芹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楚鈞?
“采芹呢?”梦璃突然开口问道,她发现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全然暗了下来,而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看到采芹的身影,她的心中顿时不安起来。
“像这种不尽责任的丫头,留着何用?”楚鈞原本的温和的眼眸瞬间变得阴冷下来,看得梦璃心中一阵发怵。
“你杀了她?”梦璃难以置信地问道,眼中布满了震惊和哀伤。
“没有……我只是把她关起来,问了些话……她嘴硬的很……受了些皮肉之苦!”楚鈞淡淡地说着,脸上却划过一丝落寞。
“楚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被人下毒这件事?你是不相信我有能力保护你,还是说,在你心里,我根本不值得你去相信!”楚鈞心中涌上一阵莫名的怒火,他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是对她牵肠挂肚,明明是想来对她软言细语地安抚。
可当他有意的询问,却换来刻意的隐瞒,他怒了……甚至对她不由地咆哮起来。
梦璃愣在原地,反复念叨着楚鈞的话语,突然她苦笑起来,“信任?呵呵呵……楚少爷又何曾信任过我?”
梦璃冷冷地看着他,她的心莫名地疼痛了起来,“你既然将采芹关了起来,想必早就知道我的汤药被人动了手脚吧!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会为了我,而处置那些谋害我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无用吗?”楚鈞焦急地反驳着,却看到梦璃脸上浮现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楚少爷!如果我说下毒害我的人是柳凝湘……你会杀了她吗?”
楚鈞愣在原地,眼神闪烁起来,他没想到梦璃竟问得如此直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楚鈞的犹豫,让梦璃的心冷了半截,她冷笑几声,嘲讽地道:“你看!即便你知道她下毒害我,你还是不会杀她!那我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她现在被禁了足!也算是对你有了一个交代!”楚鈞缓缓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窗外。
“禁了足就是对我的交代?她对我起了杀心,即便禁了足那又如何?一次投毒不成,便可有第二次第三次……”梦璃苦笑着说道,她抬起泛红的双眸,注视着楚鈞,反问道:“楚鈞……倘若我中的不是无崖草,倘若无崖草和你,柳凝湘,阮君芝之间的纠葛无关……你还会禁她的足,褫夺她的主母之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