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隽的七月里多处抓人眼睛的便是那些汤汤水水,堇江上不大爱飘动的那些移动的楼阁如其主人一般的出挑,歌舞琴书一齐摆在这里头,可那风月的气息儿任凭隔着厚实实的板子也照是分分不减的。
江边的码头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呗。”一个十六七岁年纪大的丫鬟急匆匆的跑着,前面一个袖口紧扎着一身褐色练功服的女子一脸怒不可遏的拎着裙子跑的飞快,“晚了晚了晚了晚了就来不及了……”女子扭过头去继续往前冲。
各色的花灯闪闪烁烁,月上仙人自姻缘薄上吹落的星辉落在江面上,斑斑疏疏。
某豪船上。
“小盈,我今天陪你一整天的,你不必想太多。”年轻男子轻轻拍了拍靠在自己肩上的粉色衣裳女子,女子抬起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犹豫片刻道:“好了,不要讲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了。”
男子扶住身边人,两人相视一眼,白皙的手轻轻拉了拉男子的手,屋内香薰浓郁的让人眼睛迷糊起来。
女子托着脑袋坐在江边的石头凳子上,一阵不大的风吹过来,整个人竟打了个激灵。一望无际的江上七八艘大小不一的船齐刷刷的停在那里。
“你确定这就是大兴说的今天江边方向的船不多,很好找到诶小小?”拂去汗水的女子义正辞严的叹了声气,丫鬟小小看了一眼有些为难:“小姐,可是至少大兴应该不会看错的,为了确定这一切绝对是错误的,所以,所以小姐我支持你去发现错误并及时纠正。”
邓葳蕤看了一眼江面,抑郁的说不出话,齐禄,但愿这真的是个错误。
片刻后,邓葳蕤放心大胆的瞄了眼不远处的两艘船,一揉鼻子:“没错了,应该就是这两艘了其中之一了。”
小小挠了挠头:“小姐,您这么有信心?”
邓葳蕤苦涩笑了笑,认识齐禄三年之久,怎么会不了解他呢。邓葳蕤抱住胳膊指了指西码头笑了笑:“现在还是先想办法登船要紧,这两艘船上都有把守的人。”
夜里江上的风光无限好,夕阳早就给夜幕撵走没了影子,靠近西码头最南边的船上,幽幽绵绵的歌儿流来流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外头繁华喧嚣过头儿的缘故竟然在舱外听不到半点声音。
某船舱内。
一个化了桃李妆的苗条女子木纳的坐在褐色木凳上双手有些无措的揪住面前琴底压的白绸桌布的流苏,舱内静了下来,“好,好好,实在好,姑娘的琴艺之好在下耳闻,原来歌声也这么好呀……”女子急忙看向另一边不曾敢直愣愣看的人影,微微羞怯的躲开身边凑过来的人,那只记得连连赞词只多用好的男子转身微微顺着女子的目光掠了掠轻声在女子耳边接着道:“啊呀,那位是真不瞧的。”
“夜间更深露重,柳姑娘也该回去歇息了,这样的曲艺双绝实属不易了。”南角靠窗处的浅浅的螺叶香凉凉飘来,烛光曳曳。
“诶?……那……”“姑娘这边请。”高大清瘦的仆侍将门开大,女子推开门看了眼身后跟着挤眉弄眼的人,又回头犹豫了下才肯离去。
江风吹的麻溜了起来,美丽的花朵簪在头上是必定要新鲜的,而新鲜的总是飞着那么一两只还没舍得离开的小虫虫的,淳朴的麻衣,挎着五彩缤纷鲜花儿的白藕胳膊,脚上一双沾着泥土的绣鞋。
“小姐,你打扮成这样还别说真和平时不一样很多……”丫鬟小小嘿嘿的直直盯着自家小姐的脚丫上那双有点脏兮兮的鞋子,“只是……”
邓葳蕤看了看江面的船回头又顺着丫鬟小小的目光看了看大方道:“嗨现在还顾什么样子哟,哎呀这叫行到处必留足迹,走了走了唉呀……这都这么晚了……”
江边安静了不少,起风这片刻也不似白天的闷热了。
船头甲板处的把守的侍卫片刻未曾松懈的盯着眼前一路靠近的女孩儿,
“大哥,来来来,给家里的娘子买花儿吧,你瞧瞧这都是今儿新摘下来的……”邓葳蕤笑嘻嘻的举着篮子匆匆往船上靠,“得了得了我这还没娶亲呢,不买不买……”
“那……”
“赶紧走,赶紧走……”
两个把守赶的紧,邓葳蕤缓缓的往后退下甲板,船舱正门处除了门口挂着的灯笼,远看如同海上小楼阁的船只近在面前,两层大的离谱的各个格子间的外窗处依旧是一丝亮光都没有。
暂时进不去是必然的,邓葳蕤郁闷的撕下一片花瓣儿准备往嘴里塞想了想又气鼓鼓的盯着不远处蹲在林子里等自己,想往船上混的计划明显不如想的那般简单,邓葳蕤郁闷的往后挪着步子。
船舱正大门吱呀打开了,出来的高瘦仆侍看了看身后有些不悦的女子只低声道“姑娘,请,宋为,杜岑,送柳姑娘回去。”
外面的两名侍卫相看了一眼拱手道:“是。”随后仆侍又皱了眉转身道:“方才这里有事情吗?”
“哦,是有个卖花的怕打扰公子的雅兴就给赶走了。”已下了甲板的前面那个作无意状急忙跟上前面窈窕美人的步伐生怕落下一步。
仆侍皱了皱眉毛盯着正门又出来的两人:“宋为杜岑回来的时候再换班吧,你们不能松懈怠慢了。”又突然回头面色温和道:“若是有小贩什么的卖东西就买一些,你们是知道公子的。今天公子要用药须得静休。”两人看了看仆侍递来的银两,连忙塞进怀中:“是,郭管事放心。”
邓葳蕤靠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江面发愁,
“小姐你说齐公子会不会不在那艘上啊,也可能是另一条呀,”小小郁闷的看着急的啃花瓣儿的自家小姐。
“可我现在非常肯定的认为觉得,齐禄应该就在这艘上。”邓葳蕤往后看了看两个站在船上甲板口处如同雕塑的二人:“咦?刚才好像不是这两个人呀。邓葳蕤看着船阁上依旧没有光亮的屋子抿唇,就这么着了。
船上西侧的楼梯处,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一脸不高兴的男子摇着扇子边下楼边埋怨:“郭勒你瞧瞧,你们家公子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呢,怪不得现在连个老婆都没有,唉,我这位刚认识不久的佳人我是千说万说的把她给说来的介绍给你家公子认识的,得,我这明儿个还得赔不少的礼才是,我可不管我挑礼物你们给付账啊。哈——困死本公子了。”进了屋儿的男子突然又打开门露出头道:“可别忘咯。”
管事郭勒笑了笑:“是,少爷已经在来之前吩咐给您准备好赔礼的礼了。”
“嗨——真是够哥们儿的呀。”男子摇头无奈将门关好。
邓葳蕤看了看自己篓子里背的东西又看了看一旁吓得没魂儿的小小无所谓道:“哎呀放心看着挺有唬人的样儿,这个没事的没有毒的也不咬人,待会儿只要我那么使劲儿的一抛,咻——。”
小小一脸担心的将有些怪异的草谨慎戒备的递过去,邓葳蕤搓了搓手掌严肃嘟囔起来:“成不成就看运气了。”
江边江岸的风依旧大大小小断断续续的刮,渐渐明犀的月拨开了原本遮掩的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