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说的笑话,谁也没有笑,因为当时是真的笑不出来的,在得知文广殉难的消息,每个人的神识都懵了。
现在看到他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眼前,是个人也觉得高兴,老天爷真的没有亏待他们杨家,知道叫阎王爷把独苗送回来。
文广努了努嘴,把他遇险的经过说了。
那天,他被敌人打下了悬崖,以为死定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躺在一个山洞里,那个山洞不大,但是地面的石头很冰,时不时地有冷风拂过,打在人的身上凉飕飕的有些阴风阵阵的感觉,让人心底莫名就是一寒。
篝火剃弄,是枯柴燃烧的声音,若不是那一堆火,他真的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火堆旁边围着一个人,穿一身破旧的铠甲,长发披肩,有几分落寞的身形在文广眼中看来英雄气短,心想:“是他救了我么?”
下一刻便打消了他还活着的念头。
因为那个人已经转过头来说了一句话,一句几乎让文广窒息的话。
那人说:“文广,你醒了么?”
就这么几个字,害得文广险些背死过去,却仍忍不住问了一句:“爹,你是我爹吗?”
看到自己的父亲,文广本该高兴,可是他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爹已经死了,是死在战场上的,为国捐躯,皇上还因此给了他杨家很多封赏。
如果在这个时候见到他爹,那不表示他也死了。
他,怎么能够死呢?
他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做,至少父仇还没有报!
“爹,这里是什么地方,阴曹地府吗?”
他真的希望他爹说不是,可又害怕说不是。
可是,杨宗保没有理他,只见眼皮一抖,然后叹了口气。
回答他的是另外一个人。
那人进来了,有些想笑,然后把一只兔子和一只竹鸡扔在地上,这才看着他说话:“如果这里是阴曹地府,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文广见到这个人,立即惊得话也说得结巴了,“你……你是师父?”
那人点头埋怨一声:“亏你还记得为师,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一个笨徒弟啊?”
文广又吓了一跳,音符依旧结巴:“这么说,师父你也死了……哎呦……”他话还没有说完,便惨叫了一声,“师父,你干嘛打我呀?”
那人问:“疼吗?”
文广委屈咬着牙:“有点!”其实很疼,但在师父面前不敢说疼,况且父亲还在一旁怔怔地瞧着,更不敢有丝毫的埋怨。
“知道疼就好!”
老人把猎物剥了皮,架在篝火上烤。
不久之后,烈火焚烧肉香的声音刺激到了文广,他似乎有些懂了,师父打他是为了向他证明,疼便表示你还活着。
想通了这点,他什么怨言也没有了。
过了很久,才听得父亲开口,可他的话是问向师父的:“老前辈,你认识犬子?”
“嗯,有过一面之缘!”
“我记得犬子很少离家的。”
老人继续糊弄手中的烤味,笑了笑说:“很少不代表没有。”
“嗯!”杨宗保叹了口气,“这么说是那次了?”
“听杨元帅的意思,是老头子我高攀不起你杨家,不配做令公子的师父?”
“前辈误会了,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
杨宗保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祖母曾有训令,不许这孩子动武,只能从文……”
“只能从文?”老人看了他父子二人一眼,然后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又说道:“如果真是只能从文,你爷俩今天也不会在这里相见了。”
老人的话,杨宗保没有听懂,其实他是可以听懂的,却假装听不懂。
从老人救文广回山洞的那一刻,看到儿子身上穿的也是铠甲,那一刻他便懂了,只是不愿意去承认,或者相信罢了。
老太君的话,尤言在耳,可誓言不在,人事已非。
文广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便把父亲离开之后的事告诉了父亲。
杨宗保听后,得知儿子出征是皇上的圣旨,心中便释然了一些。
野味考好了,示意他父子二人来吃:“文广小徒,鸡还是兔子,选一个?”
文广见问,微微一声苦笑道:“师父,我不挑食的!”
老人把烤味递给杨宗保。
他也说,他不挑食。
老人一怔,觉得无趣,便把野味分给他父子二人,然后到洞外去透透气。
他也不知道当初收杨文广为徒,是福是祸?徒弟既然已经收了,便容不得他后悔,以纵横派的规矩,一生只能收两个徒弟。
不过,他相信缘。
文广很快消灭了半边鸡肉,另一半递过去给父亲。
杨宗保看了他一眼,便说:“你身上有伤,多吃一点吧!”
“我……也好!”
“怎么吞吞吐吐的,身为杨家儿郎就该坦坦荡荡,有话直说!”
“那爹……”文广挠了挠头,“那我直说了?”
“说吧!”
“爹,您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到师父跟父亲在一起的时候,父亲能够活命,就应该想到一定是师父的功劳,可是他真的很好奇,父亲既然活着没死,那为什么不给家里捎个信,报声平安呢?
这几个月害得奶奶和母亲不知掉了多少眼泪。
杨宗保又望了儿子一眼,努了努嘴,只说前辈救了他,至于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然后,他出去了。
过一会,老人进来了。
文广抓住机会便向老人询问他爹的事情。
老人摇了摇头,只一阵苦笑:“你爹他有心结,而且是个死结……”
“死结?师父你不要吓人好不好,这怎么可能呢?”
老人叹息一声,说道:“是真的,在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掉落在一个山谷里,他明明有气息,而且可以动的,可他就是不动,闭目等死,若不是我快一步,只怕他现在会在某种野兽的肠肚里化作屎了。”
“爹爹寻死,不想活,怎么会这样?”
文广怎么想也是想不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可父亲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以往的笑容,高冷的如同万年沉冰,没有一丝温度。
有一天,文广的伤好了,师父给了他一个任务,返回雁门关破天地阵法。
于是,他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