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楚寒之已将解药取出,喂了堂中中毒者一人一粒思蜀,众人调息后,果感舒畅。
“只有半个时辰时间了,府里还有这么多人中毒,我们赶紧去分药吧!”楚寒之道。
众人忙四下散去分派解药,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等楚寒之再回到堂里,才发现王若冰已回来多时,她肩头微颤,呼吸沉重,面色苍白,好象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斗。他递给她一颗思蜀,她也只是默默服下,两人很是沉默。良久,他才说:“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王若冰淡淡一笑,这一笑,仿若花开:“我没事。”
她举目看了看被制住的唐笑,道:“你不觉得他的笑很奇怪吗?”
楚寒之这才想起了他,转身看去,那人正对着他笑,,他笑得很神秘,近乎诡异,好象是一尊佛殿中的神像,那丝笑意总不似在人间。
“他死了。”楚寒之道,“他吞服了寒冰散。”
此时,众人正好分派好解药,回到大堂中。
“漂亮姐姐,你没事吧?你服过解药没?”秦落言担心地问道。
王若冰微微点头:“我没事了。”
肖子阳走近唐笑,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眉心,只见唐笑竟如一块大树轰然倒地般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肖子阳摇摇头叹道:“真可惜,还没好好整整他就死了,还没问出什么呢?”说罢,转头问王若冰,“师姐,那二人呢?”
“我中了毒,使不上全力,让他们两人跑了。”王若冰脸微微一红。
“唉,线索全没了。”肖子阳叹道。
秦洪上前道:“看他二人的兵刃,像是传闻中的君山双煞,只是君山双煞早已隐退很久,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洞庭湖。”
肖子阳道:“方才听唐笑所言,他不象是主谋,反倒是听命于人。”
秦洪忧心冲冲:“唐笑脱离唐门已久,究竟是听命于谁呢?而且此人还能请动君山双煞,看来是来者不善。”说着,又像是想到什么,问道,“哦,对了,楚公子,你们怎么会有这解药呢?”
“我的百灵露无法解这思蜀彩蝶的毒,所以我早作准备,让子阳快速赶去蜀地取解药。”楚寒之顿了一会,道,“只要主谋不是唐门的人,我想我等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怎么?楚公子,你们要走?”
楚寒之点点头:“如若是唐门,贵帮可谓防不胜防。在下还可以略尽绵力。但既然不是唐门,以贵帮的财力,帮主自可以重金聘请一些高手来助阵。楚某不懂武功,师弟只会些轻功防身,只怕真动起手来,也未必帮得上忙,反而给贵帮添乱了。”
秦洪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但是还是欲加挽留:“三位是秦府的恩人,不如留下暂住几日,也好让秦某好好款待诸位。”
“谢谢秦帮主的好意,我们下山本有要事要办,实在不能再耽搁时日了。”
秦洪见实在留不住,问道:“那楚公子想何时起程?”
“明日。”
“明日?”肖子阳和秦落言几乎在同一时间用同样惊诧同样不舍的语气喊出这两个字。
只是即使再惊诧再不舍也没有用,因为楚寒之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亥初,秦落言的房中灯烛早已熄灭了,门外也已点上了绢灯。
肖子阳徘徊了很久,还是决定上前叩响她的房门。
门果然开了,秦落言也没有睡着:“你来干吗?”
“我……我来是要跟你……”该怎么说呢?道别?太俗;告白?那更不行,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以先向她低首。
良久,肖子阳才听到一句细若蚊蝇却足以让她笑出泪来的一句话。
“我来是要跟你……讲个故事!”
“讲个故事?”秦落言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这太不可思议了……她不禁捧腹大笑。
他趁她发笑,一个闪身进了房中。
月光透着窗,流转进房中。
肖子阳开始洋洋洒洒地讲他的故事了:“从前,有位调皮的彩蝶仙子下凡来到蜀地,她爱上了一位名叫思蜀的男子。两人在凡间过起了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说到这,他看了看秦落言,见她只是静静听着,既没有很投入,也没有打断他。他有些紧张,清咳了一声,继续说,“后来王母娘娘大发雷霆,把彩蝶仙子打成原形,思蜀只能每日留着泪望着绕他而飞的妻子,直至泪都流干了,只能流出一颗颗血珠了。”
秦落言终于问了一句:“后来呢?”
看到她终于感兴趣了,他很是开心,更是把这故事兴高采烈地讲下去了:“后来他流血而尽,变成了一株植物,那植物的果实似红珠,就是他流出的血珠。”他讲完了,顿了一下,问,“这是我去蜀地采解药时听来的传说,感动吧?”
满心以为她会流着眼泪地点点头,不料,秦落言只冷冷问道:“你所谓的这个很感动的故事,讲的好象是今天差点害死我一家几十口的凶手吧?”
肖子阳一时愕然,正欲说些什么,秦落言却劈头骂来:“半夜三更的来讲这些干吗?出去出去!”
“诶,我明天要走了。”肖子阳再次提醒她这个很重要的事情,“明天就走咯.”
“走好,不送……”
“你……你……”肖子阳为之气结,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醉枫山下的集镇早已恢复寻常,一大清早就人来人往。
肖子阳一路闷闷不乐,话也不多,王若冰知道他是为了秦落言一早上都没出来送别而郁闷,就故意逗他:“想想以后都见不到落言妹妹了,我真的有点难过啊。”
肖子阳虽然知道她的用意,但也确实被她说到痛处。这是他第一次为了谁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第一次为了谁讲那些自己听了都要起鸡皮疙瘩的故事,可那丫头竟然不领情,连来送别都不肯。
正想着,不知为何,楚寒之和王若冰都停下了脚步。肖子阳抬首望去,街道前有一人站着,一袭绯红的衣裙,随着朝阳裙袂飞扬。
肖子阳的心一阵剧跳,笑容不自觉地绽放,但随即他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表现得这么高兴,便又佯装怒道:“你来干吗?”
“我来跟你们讲个故事啊!”秦落言狡黠地对着肖子阳吐吐舌头,然后上前挽住王若冰的手,问道,“漂亮姐姐,你想不想听啊?”
肖子阳想起昨夜之事,顿时无语。
王若冰点点头,道:“好啊!落言,你下山来,秦帮主可知道?”
“让他知道,我还走的了吗?我开始讲咯,从前,有位彩蝶仙子……”
“老爷,老爷,不好了。”秦夫人急冲冲赶来时,秦洪正在练太极,“言儿又不见了。”
秦洪没有停下动作,像是早就预料到了。
“一定是追着肖公子下山去了,我说怎么一大早不见人呢?老爷,你快派人把她找回来啊。”
“女儿大了,心思多了。”秦洪叹了叹气,“言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我就是派了天兵天将去,也带不回她。”
秦夫人“唉”地一声,忧心更重。
“儿孙自有儿孙福,该是让她去外面长长见识的时候了。”秦洪的太极依旧没有顿下,“更何况,漕帮还面临大敌,难保有一天不会落下一个江南楚家的下场。她不在府里也好。”
听了这话,秦夫人心情更是复杂。
深秋的风那般地肃杀,吹得人心中无端地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