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地一下,林凡猛然站了起来,一把带倒了石桌上的茶杯,“咣当”一声,茶杯落在石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杯里的茶水顺着桌子往地上滴落,而林凡竟未察觉。
“你干什么去?”被吓了一跳的秦北辰看着他拔腿就走,连忙开口询问道,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林凡去做什么。
林凡头也不回地回道:“我去求证一件事去。”
徒留秦北辰一人在院子里懵圈,她压根就没看懂林凡这是什么套路,只觉得这家伙越来越神神秘秘的,可能这就是大师的日常吧。
突然眼前一黑,秦北辰抬头看去,发现柳舜之正站在她的跟前低头浅笑,“想什么呢?这么入迷。”那温和的笑容比此刻的阳光还要温暖与灿烂。
“坐吧。”秦北辰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笑着道。她并没有把林凡供出来,只是扯开话题道,“七月半已过,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刚落座的柳舜之在听到她这话时微微一愣,随即意味不明道:“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北辰连忙摇头解释道,“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接下来的计划与安排罢了,没有想让你走。”
柳舜之看着她忙于解释而涨红了脸的神情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原本甚是紧张的秦北辰在看到柳舜之脸上的笑容后瞬间泄气了,不满道:“你知不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当真了呢。”
“好了啦,跟你开玩笑呢,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柳舜之歪着头,金黄色的阳光正好打在他柔和的侧脸上,那仿佛会发光的俊脸,温婉中带着几丝调皮。
秦北辰看的有些晃神,这样谦谦如玉的男子又岂是林凡和顾南笙心中的大反派?很显然她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心此刻在美色当前时更加无法坚定了,一下子就倒戈在柳舜之这边。
“被你这么一闹,心情就更不好了。”秦北辰撅着小嘴打趣道。看看顾南笙再看看人柳舜之,只需一眼立马见分晓,人家柳大神的心思多么细腻呐,一眼就瞧出了她心情不好,哪里像那个白痴呀,情商低的半天缓不过神来。
柳舜之闻言轻叹道:“那怎么办是好呢,偏偏我又没有逗人笑的潜质。”
“这都是需要天赋的,像我们这种没有天赋的人还是安安分分做个读书人吧。”秦北辰也不恼,憋着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柳舜之一听立马笑道:“好你这丫头,这是拐着弯骂我既没有天赋做个谐星又没有努力做个读书人,该打!”
“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非要曲解我的意思的。”秦北辰连忙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力争自己的清白。
那边的林凡神色匆匆地赶往后院,在凉亭那里看到了他所要找的人——安欣。
此刻的安欣正躺在凉亭处的榻椅上,闭着眼休息。她的大脑有些混乱,很多对于她而言重要的场面她都无法抓住,脑海里闪现过不同的场景与画面,但等她定睛一看时,画面就切换了,永远都无法察觉到场景里的人与物。
“你倒是会挑地方,让我一顿好找呐。”林凡软糯的嗓音在凉亭内响起,丝毫没有入侵了别人隐私的歉意,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
安欣闻言睁开了双眼,却没有起身,淡淡道:“有事就说事吧,反正我们二人互相看不顺眼对方。”
“你和柳舜之到底瞒着我们什么?”林凡开门见山,和安欣最好的谈话方式便是直接一点,倘若绕圈子的话,倒是很容易会掉进安欣提前设好的陷阱中,这是这段时间林凡摸清楚的套路。虽然安欣话很少,但从昨天的状态来看,很显然她是个条理清晰、思路明确的坏家伙,而且她会有意无意地把你的话引到她所给你埋下的圈套中,让你防不胜防。
安欣听闻立马轻笑道:“你觉得我们会瞒着什么呢?”
在林凡还没有回答之前她又抢先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和柳舜之之间暗藏什么祸心,以此来打乱你的计划?”
“呵,这么说你是知道我的计划了?”林凡嘴角一掀,冷笑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安欣扯动了一下嘴角,故弄玄虚地回道。
林凡一听立马笑了出来,“你看看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学人柳舜之那样自信,自以为是地掌握了别人所有的秘密,以此来糊弄人?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又岂是能学人家柳舜之的?”
“你以为你这么一说我就会全盘托出?林凡别做梦了,要么不要多管闲事,要么一起合作,二选一吧,我不想与你为敌。”安欣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径直撞向林凡那双黑眸,只见那双前一刻还是深幽的宛如一滩死水一样的黑眸后一刻就变成了流光溢彩的琥珀色的眸子。
安欣愣在原地,她的本意是想把林凡拉到她的阵营来,因为她相信林凡接近秦家的目的绝对不纯,哪怕无法拉拢他,只要他不与自己为敌都好。但她没想到的是她这番话居然惹怒了林凡,很显然这是她没有料到的结局。
“你能有不想与我无敌的觉悟我很开心,但你也太低估我的手段了吧。”林凡俯身凑在安欣的耳边小声地警告道,“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了柳舜之的味道,所以你和他私下里的勾当我都清楚,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那你想怎么样?”安欣虽然心里惊讶,但表面上却故作淡定,丝毫没有因为林凡的警告而变了脸。
“还是说你压根就不知道柳舜之对你使用了什么妖术?”林凡继续凑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该不会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清醒吧?如何逃出宁道长的手心,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林凡的话迫使安欣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究竟如何逃出宁道长布下的天罗地网,她也一直心有疑虑,而此刻林凡的话惊醒了她。她有些崩溃,原以为是自己无意中挣破了束缚,却没想到又跳进了另一个陷阱。柳舜之又何尝是个好人呢?她可以明显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抹危险的气息,那温和的笑容下是一副魔鬼的脸庞。
林凡见安欣神色慌张便知道他的话起了效果,不由得放缓语调,轻柔道:“安欣不要助纣为虐,你应该很明白柳舜之的手段。既然他可以悄无声息地把你放出来亦然也可以不动声色地把你再次困住,你还不明白吗?”
“我……”安欣话语一顿,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脑海里闪过一幅幅似曾相识的画面,还有一个温柔且富有磁性的嗓音,“你个小淘气怎么如此贪玩,若是折坏了自己可怎么办?”“好啦好啦,快回来吧,一时没看住你就跑远了。”“桃桃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生死不离。”
脑海里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盛开的桃林里传来了一阵阵愉悦的笑声,女孩的笑声就像是清脆的铃铛,回荡在她的耳边。一袭白衣的男子背对着她而立,身姿挺拔、风姿卓越。她刚想仔细辨认这人时,画面一转,火海冲天中,一个白影一闪而过,桃林尽毁,整片桃林被烧了个精光。男子白色的衣袍因为火海而变成了一件深灰色的衣裳,长发凌乱散在脑后,整个人是那样的狼狈与不堪。
他手捧着一样泛着粉光的东西,跪坐在地上,整个人显得是那般的了无生气,就像是一个毫无生机的傀儡一样。
然而安欣无法看到那人的脸,也无法辨别出那个男子是何人。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快的惊人,让她无法抓住。
安欣痛苦地抱着脑袋,陷入了迷茫。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何人,画面中的男子又是谁,和她有什么关系,还有他口中的桃桃又是谁,难道是拥有记忆前的她?一个个问题纷至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林凡见此也没有再逼问,安欣此刻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而他也找到了所要的答案。他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安欣开口。
许久之后,安欣放下双手,苍白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缓缓开口道:“你信前世今生吗?”
那沙哑的嗓音配上那张惨白的脸以及那双空洞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林凡以为那个傀儡安欣又回来了。片刻的晃神并不影响他的大脑运转,他点点头道:“信,我信。”
“真好。”安欣前言不搭后语地回道,低垂着的眸子里寻不到一丝焦距。此刻她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可以给她依靠,让她知道在这个世界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亲人与朋友。然而她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奢想罢了,但与她争锋相对的林凡可以心平气和地坐在她身边回答她的话,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二人静静地坐在凉亭处,谁都没有轻易开口。金灿灿的阳光倾斜下来,笼罩了整个凉亭,两三束温暖的阳光打在二人的身上,在地面上倒映出了他们二人的身影,此刻看来是那样的和谐。二人褪去了之前凌厉的外衣,展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幽微。
“谢谢你。”安欣小声道谢道。
林凡嘴角微翘并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