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沈千雪，白老眉心微微一簇。
良久这才舒展开眉头，缓缓开腔。“对，对……我，我还没还清欠下你的，不，不能死。我，不 ，不能死，我要还债。”
说着，白老浑浊的眸子一红。
下一秒，他直接哭出声。
白老沙哑开口。“可是，千，千雪，能不能先，叫我一声外公？我怕，我怕我会听不到，听不到你叫我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现在他什么状况，白老也十分明白。
虽说知道千雪是为了鼓励他扛过去，可是……白老觉得够呛了。
这三年，他这病啊反反复复，一开始还能够行走，后来直接半身不遂，再后来又好了一些，能够住着拐杖行走了，可是这一次更加严重。
严重的，他好多事情都记不住了。
但是，唯独沈千雪记得清楚。
欠下他们母女的债，记得清清楚楚。
白老更清楚，他能够挺到现在，也完全是因为想最后见一面沈千雪。
看到她，他便没了那股韧劲。
满是老年斑的手，紧紧抓着她的小手，再次乞求道。“叫，叫我一声，一声外公。咳咳，咳咳……”
或许是因为激动，白老再次干咳起来。
这次咳嗽的比刚刚要厉害许多，整个人有点喘不上气来，脸色不是通红，而是惨白，惨白的。
痛苦的模样，让沈千雪一怔。
连忙转身呼叫。“医生，医生！快来啊，医生！”
“千，千雪……”
白老死死抓着她，眸子里满是等待。
望着白老这幅模样，沈千雪泪水跌落下来，声音在颤抖。“外，外公！”
原本以为，她只要不叫，他就会能够挺住。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
一把抱住白老，她哭的像是个孩子。“外公，外公！”
“哎，哎！”
白老浅浅一笑，连连答应。
因为听到她的呼唤声，外面的白家人和楚希言全都进来。
将两个人团团围住，人们的眸子里充满悲伤。
其实，在沈千雪来之前，一声就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医生说，这次白老已经无药可救。
病情反反复复，再加上白老的肾脏出现了严重的衰竭状态，所以……能够保持到昏迷状态都已经是尽力十二万分的力气了。
只是没想到，沈千雪进来，白老竟然能够清醒过来。
虽然，是短短几分钟，但是却弥足珍贵。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白老颤抖的手抓着她的小手，笑的十分慈爱。“千雪啊，别哭，能够，能够听你，听……听你叫我外公，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千雪啊，我，我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求得你母亲的原谅了，不过，死，死之前能够得到你的原谅，也特别高兴。”
“我不许你死，不许，外公！”
她摇头，声音里满是霸道。
她才刚刚跟白家的相认，就要眼睁睁看着白老离开，这，这这种结果她无法接受。
上天，为什么总是折磨她！
“我，我……不，不会，不会……不……”白老浅笑回应，但是最后声音却越来越小，直到那双浑浊的眸子微微闭上，剩下的话依旧没有说完整。
看着白老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沈千雪惊愕的瞳孔放大，紧张抓着白老的手。
害怕的推搡了一下，见白了没反应，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外，外公？”
手中那双大手也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直接从她的小手中滑落下去，耷拉在床边……
看到这一幕，沈千雪贞子踉踉跄跄向后退。
惊慌失措的叫着。“外，外公！”
白晨见状走上前，大手摸了一下白老的胳膊，眉心一簇，眼圈红的厉害，开口时，声音也在颤抖。“爷爷，爷爷去世了。”
去，去世了！
这三个字，犹如一个晴天霹雳，让沈千雪直接遭受打击。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整个人便直接向地上倒去……
“千雪？”耳边传来楚希言担心的声音，她这才微微撩开眼皮。
看着这陌生的房间，她慢慢从床上坐起身。
响起刚刚在重症监护室那一幕，她眼圈一红，双手抓住楚希言的胳膊，不敢相信询问。“外公，外公他，他真的……真的……”
她话说到一般，却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望着他，她整个人变得不安起来。
看着她这幅小模样，楚希言墨眉一簇。
大手直接将她揽入怀里，心疼的紧紧拥着她。
“希言，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她不敢提那两个字，生怕不是真的，会因为她这张乌鸦嘴变成真的。
她，她刚刚一定是做梦！
一定是的。
白老坚持了这么多年，怎么可以更能够见了她一面就……就……
想到这，她心酸涩的要命。
见楚希言沉默，她抓着楚希言的小手一紧再紧。
想要等他一个答案。
但是，即使他不说，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可，可是心里却不肯承认。
“千雪，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为了我们的孩子，也不能再情绪过于激动。”刚刚医生已经提醒过，如果她在这么情绪激动，很容易流产。“你的身子太弱，在这样折腾下去，会保不住咱们的宝宝的。”
虽然担心孩子，但是他更担心她的状况。
这个女人的眼泪，就是他的软肋。
他心疼的抓着她，再次提醒。“千雪，外公走的很安详，甚至嘴角挂着知足的微笑，我想，你能够回来看他，外公便了解了这么多年的心愿，走的没有遗憾，没有痛苦。”
“所以，千雪，不要有太多的负担，好不好？”
听着他的话，她的眼泪一滴滴的跌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滴答，滴答”
她小手摸了摸腹部，连连点头答应。“好，我知道了。”
说的容易，但是做起来难。
她就这么一直吊着眼泪，一滴，一滴……
良久才稳住情绪，抬眸看着他。“希言，带我去见外公吧，放心，这次我不会那么脆弱，最后一程，我要亲自送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