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宝从洗手间里出来,一路狂奔,到电梯门口也不停,直接从楼道下去,每一步都跨得极大,怀疑下一秒就会摔倒,身后像是跟了洪水猛兽,逼得她一口气跑到了楼下。
此时,走廊里出现了一双高跟鞋。
白茹儿望着茵宝跑走的方向,双眸猩红,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周身因怒气而剧烈起伏。
“给我查一下那个女人的资料。”
经纪人方圆劝:“你的身份不适合调查别人,况且,查顾珏身边的人,容易被发现。”
“我管不了那么多!”
白茹儿低吼,侧眼瞥了下洗手间的门口,到底是顾忌着,害怕顾珏会听见,但竭力压抑自己的后果,便是浑身气得颤抖。
“我要那个女人的所有资料,一个不漏的,给我查清楚!”
方圆见劝不住她,也就闭嘴了,但这事儿的确是一个烫手山芋。
……
茵宝跑出酒店门口,迎面的冷风一吹,她神志稍稍清醒了些,脸上的红潮退了些,扶着树干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直冒。
她抬手去擦,惊觉手上没有多少力气,软绵绵的,像是瞬间被抽走。
缓了一会儿,她准备要走,一辆车忽然停到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青蓝清冷贵气的一张脸。
双眼笔直的望出来,正在微笑。
“茵宝,上车聊聊。”
茵宝冷不丁的觉得后背爬上了蛇信子,脖颈后方冷风阵阵。
细长的眉毛微蹙,“就在这里聊吧。”
反正也就几句话的时间,她们对相互都没有好感,何必做没有意义的客套。
青蓝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轻幽幽的声音从车窗里响起,“你母亲的遗物不想要了?”
茵宝身子蓦然僵硬,咬唇,心下有股怒气蹭蹭的往上蹿。
权衡之后,绕到另一边的车门上车。
青蓝笑眼瞧着她,像是早就料到她会上车,涂着枚红色口红的双唇淡抿着,眉梢间有种算计的城府,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想要聊什么?”
青蓝缓缓一抬目光,唇畔噙着云淡风轻的弧度,她双腿交叠着,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搭在胳膊上,但眼底的扎人的冷意,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柔和。
“你手上有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吧?”
茵宝心头一骇,并没有做声,面上也没有丝毫异样的情绪,然而唇角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下压了压。
她的确有萧氏的股份,那是妈妈去世前立的遗嘱,茵宝十八岁的时候,委托律师找到她,将股份转移到了她的名下。
这么多年,她一直瞒得密不透风,萧氏只知道有一位从来没有露面的股东,却不知道是她。
青蓝究竟是从哪里听到的风声。
不……
不是风声,那般笃定的口吻,一早就心知肚明了。
茵宝也省了那套装傻充愣,扬起眉眼,面无表情的瞧着她。
一看她的反应,青蓝眸底立时激起了一簇尖利的锐光,指甲轻微的嵌进了皮肉里,心里嫉妒得发狂,以至于出口的嗓音有些急迫:“看来是有的。”
她冷冷的笑了一声,“茵宝,阿姨平时待你不错,公司水深,最好别插手,那么多的股份放在你手里也没有作用,转移到你姐姐的名下吧。”
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石破天惊。
茵宝不可思议的瞠了瞠目。
半响,她唇畔钩织了一个讥诮的笑,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一片平静,“我要是不给呢?”
青蓝眼梢斜她,描着精致妆容的面颊从容不迫,隐隐带着咄咄逼人的冷意,“我听说,齐大少爷对你很满意,已经有上门提亲的打算,你说,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你算计我!”
青蓝侧过身来,修剪得尖利的指甲挑起茵宝的下巴,“是又怎么样,齐家不差,但齐大少爷可是个火坑,你也得罪不起,用股份来换自由,值不值你自己掂量。”
茵宝咬牙切齿:“卑鄙!”
青蓝忽然冷下脸,坐回原处,她已然失了耐心,语气硬了不止一个度,“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给还是不给,要是不给,我马上把你嫁去齐家!”
茵宝浑浑噩噩的从车上下来,肩膀一起一伏,显然气得不轻。
脑子里还残留着青蓝离开前说的那句话:“对了,有空回你妈妈生前住过的院子看看。”
茵宝咬唇,脑仁里突突的跳动,刺激得太阳穴阵阵刺痛。
刚才那番话,若是在爸爸面前,青蓝绝对不敢这么嚣张,她要维持贤惠妻子和慈爱后妈的形象,那种威胁,便只好在人后来做。
茵宝双手握拳,指甲刺进了掌心里。
说到底,她还是太弱了。
……
顾珏双臂撑开,搭在沙发上,衬衫的纽扣被扯飞了两颗,剩下的也懒得扣上,就那么敞露着,蜜色包裹下的腹肌一起一伏,发丝半干,些微垂下来,被水浸湿后软趴趴的搭在高挺的眉弓。
要不是因为用水冲了下,他的怒火能飙升个十万八千里。
敢把他绑在厕所里的女人,茵宝还是头一个。
还真是小看她的能耐了。
凌峰一直憋着笑,到最后怎么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出声,捶胸顿足的挤眼泪,“老顾啊老顾,你也有今天,真没把我给笑死。”
他从后面摸出一条领带来,隔远了甩给顾珏,“留着做个纪念吧,你这个年纪,毕竟血气方刚啊,就是洞察力弱了那么一丢丢。”
顾珏冰冷的视线盯他一眼,眼底激起一阵凛冽的锋芒。
他后槽牙紧咬了一瞬,低头瞥了一眼手臂上搭着的领带,这种东西他轻易就能解开,然而追出去的时候,小东西已经不见了身影。
包厢的门打开,一道身影披着走廊的亮光进来,脚下延伸的修长暗影一路铺到顾珏的腿上。
凌峰抽空瞄了一眼,笑得不能自抑:“老宋,跟你说个笑话,可特么把我给笑死了,你知道……”
顾珏侧目吸一口烟,眼梢微抬,神色微微一沉,夹着烟的长指放下,搭在手旁的单人矮几上,并不打算开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