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深的声音钻进耳朵里:“茵宝,来一趟顾总的办公室,你顺便把我办公桌左边第二个抽屉里的文件拿进来。”
茵宝呐呐的应了声,放下电话后去找文件,心口砰砰的跳个不止。
她怀揣着极端不平稳的满腔心思,推开了那两扇厚重的紫檀木门,入目的第一眼是靳深的备用,他正捧着一张图纸,笔尖触在上面游走,头微微的往顾珏那边靠,两个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看到茵宝进来,也没有一人要停止话题的意思,丝毫也不避讳她。
等走近了,才听见他们说的是和游乐场有关的东西。
茵宝安安静静的等在旁边,等着他们说话暂停的空隙间,靳深眼神落在她身上,“文件给我吧。”
茵宝赶紧递给他。
靳深拿到手,准确的从中抽出一本,翻开某一页给顾珏看,“大概的图纸就是这样,工程比较浩大,这是我从设计师那里拿到的初稿,后期还会再改,您看看还有哪里是要彻改的?”
顾珏嘴角叼着一根烟,吸烟时双眸惯性的眯起,袅白的烟雾朦胧了一双清冷的眸子,认真的模样,格外的动人心魄。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顾珏手指在某处点了一下,“圈上。”
靳深依言照做,钢笔画了一个圈。
大概到一段落后,靳深侧身过来,说道:“茵宝,估计在下个星期,顾总要去进行地势考察,会在白老爷子的别墅里住个两三天,你跟我们一起去。”
“我么?”
茵宝指指自己,有些懵。
靳深立马给了她肯定的答案,“对,就是你,把行程空出来,这次算是出公差,有问题没有?”
茵宝没有立即说话,当时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了童童的脸来。
她要是走了,那童童怎么办。
“那个,能找别人替我么?”
她一开口,眼角余光注意到了顾珏身形微微一顿,弹烟灰的动作慢了一拍,眨眼的瞬间,又恢复如常,一截续着的灰色烟粒被指尖敲落,骨骼雅致的手抬起,半遮在唇口前,吸了一口烟。
靳深认真的看着她,眼色里糅杂了一丝严肃,他将文件往腋肢窝里夹着,低声劝道:“你是我的秘书,直属于顾总,这不是谁能替你或者不替的问题,这就是你的工作,知道吗?”
茵宝大致是明白的,可一想到童童,又犹豫了,“我最近有点私人……”
“私事必须放在一边。”
靳深斩钉截铁的拦了她,开始有点后悔在顾总面前和茵宝说这件事,他明显的感觉到空气里低气压的氛围更浓厚了,心里直犯怵,带着茵宝的肩膀,边和她说话边将她往门口带。
完全忽略了,身后男人愈加沉邃幽冷的目光,恰恰就盯在他把着茵宝的那只手上。
当着他的面,好大的胆子!
最终,茵宝仍然被说服了,这下不得不拜托杨沐沐照看童童几天。
她整个下午都在想着,回去了该怎么和童童说起这件事,却没想到,刚出了电梯,就在大厅见到了他。
童童背着他的小黄包,背着双手,像个小大人似的踱步。
在茵宝打卡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她。
“茵宝茵宝。”
软软的奶声,凭空钻进耳朵里,茵宝一惊,回身看去没看到人,衣摆忽然被扯住,她一低头,和童童一双黑葡似的大眼睛对了个正着。
她大吃一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个人来的?”
童童点点头,“是啊,我用你给的钱打车来的。”
“你胆子也太大了,自己就敢出门。”
茵宝将他带到空旷一点的地方去,恨不得打他一巴掌,“我下班就回家来了,你来干嘛呀,身上又没有手机,万一弄丢了我怎么找你啊!”
她一声声全是斥责的话,童童听了,表情像吃了蜜似的,呵呵笑个不停,等她说完了,自己主动靠近,像只无尾熊赖在她身上,“我怕你有危险啊,我来接你下班,坏人看到我们是两个人,就不会跟着你了。”
茵宝心头狠狠一震,透粉的唇瓣一颤一颤,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几天,她都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茵宝尽量走人多的地方,乘电梯的时候也是等着有三两个邻居了一起,自从第一天发现的时候,回家跟杨沐沐和童童提了一嘴,后来她再也没有在童童面前说过,没想到小家伙居然还记着。
“你呀,下次不许这样了,丢了我多担心啊。”
茵宝嗓子眼里瓮翁的,鼻尖很快红了,童童以为她要哭,立马在她脸上用力掐了一把,茵宝疼得尖声叫道:“放手!”
童童嘿嘿笑着:“你看,不哭了吧。”
原来他是想帮她转移注意力。
却反而把她弄得更想哭了。
为了不让孩子失望,茵宝恁是忍住了,牵着他的手起身。
就在一大一小刚走出门口的时候,看见了顾珏。
他站在迈巴赫前,正要去开后座的车门,驾驶座上坐着靳深,他率先发现了茵宝,摇下车窗探出头来:“茵宝,上车,顺路送你回家。”
茵宝愣了愣,下意识的去看顾珏。
男人淡漠的收回了目光,如此冷漠的模样,简直就是标准的禁欲男神,她忽然有点想念之前那个总爱对她咸猪手的二叔,不像顾总,这么严肃。
她还没说话,顾珏已然坐进了车里。
茵宝顿时怯了,僵扯了下唇角,婉拒道:“不了,我们坐车走。”
“下班高峰期不好坐车,你带着孩子也不方便挤公交啊。”
车子静静的停在面前,寸步不移,已经有不少员工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去拉后座的车门,护着童童的头顶,让他先坐进去。
小家伙目光挑衅,直直的看向顾珏,一大一小欻欻冒着火光的眼神在空中交了几个回合,等茵宝坐进车里的时候,他扭头钻进茵宝的怀里,委屈的道:“茵宝,这个坏叔叔的眼神好凶啊,他瞪我。”
茵宝立即将他护着,完全不怀疑这话有作假的成分,毕竟顾珏锋利的眸光,她见过不少次,可是用那样的眼神来看一个孩子,未免太严苛太小气了些。
她浅吸了一口气,视线往别处看,声音佯装硬气:“顾总,他只是一个孩子,如果您不想我们坐你的车,那我们就下车。”
说着,她当真去拉车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