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子下去。
他本来对准的是衬衫的纽扣。
茵宝恰恰在这时候动了一下。
她是真的害怕顾珏会把她头发给剪了,下意识的要躲。
结果弄巧成拙……
剪到了她的头发,缠在纽扣上的发丝剪掉了一半,而另一半……
顾珏拨开她的发丝,看见她头皮一片红肿,眸色骤然沉了沉,手起刀落的又是一剪子,剪掉了她那一小撮坏事的发丝。
整个空气似乎凝滞了。
靳深难以置信,又相当的佩服,“顾,顾总……”
顾珏神色淡然的将剪刀递给他,“去拿一件备用的衬衫出来。”
……真的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这时候想的居然不是道歉,而是换衣服。
靳深前脚刚迈开,身后忽然响起石破天惊的尖叫声,他虎躯一震,脚下生风的钻进了休息室里。
茵宝呆滞过几秒,断了的发丝飘了几根下来,擦着她的脸颊落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顾珏当真把她的头发给剪了!!!
茵宝慌慌张张的去摸那截断发,掌心里摸到遭遭的感觉,她凭着直觉伸手过去,一小撮凌乱的短发真的是短到不能再短。
恰恰是在中心的位置。
“你居然……”茵宝气得浑身发抖,泫然欲泣的大眼睛狠狠的剜着他,深深的呼吸,也压不住那股冲顶的怒气。
顾珏若无其事的解开扣子上缠着的发丝,动作稍微笨拙,也不解了,等着换衣服。
高大的身形站起来,从宽阔的肩胛投下深深的暗影,笼罩在茵宝的身上,他黑眸往下凝,视线平直的落在她的小脸儿上,娇软的小女人恨恨的瞧着他,像是中间隔着什么重大的仇恨似了。
他俊眉微蹙:“觉得委屈?”
茵宝站起身来,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力道紧得手臂胳膊都抻直了,浑身都绷紧了,像极了一只随时准备发起战斗的浑猫。
“你真的,太过分了。”
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往门口跑,手搭在门把手上又停了下来,背着身开口:“我不小心把墨水溅到你办公桌上的文件了,你看看重不重要,上面的字还是能看清的,如果重要,让靳深拿给我,我重新打印。”
说完,果断的拉开门出去了。
顾珏眉心间皱成了川字,下意识的要追。
“顾总,这件白色的吧,比较配套。”
靳深拿着衬衫从休息室里出来,取下了衣撑,递过来。
顾珏已然迈出了半个脚尖的腿收了回来,神色漠然的开始解衬衫纽扣,骨骼修长雅致的手指挪移到最后那颗时,黑丝像是有自我意识的缠上他的手指。
擦碰间,发丝和衬衫带出丝轻微的静电。
他低头看去,稍怔。
靳深犹豫了一下,说道,“顾总,您不该剪掉萧小姐的头发,女孩子都对头发比较珍视,您那么一剪子下去,破坏了发型不说,还伤到了人家的自尊心,这么一伤心着,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好不了了。”
顾珏挑一挑眉,“是吗?”
“可不是,我家那位洗完头都要吹个半个小时,注重的就是一个造型,还讲究什么半夜睡觉不能把头发压扁了,也不能睡得蓬松了,拉卷拉直什么的,一套套的,可有讲究的,萧小姐平时的发型看着乖乖巧巧的,说不定人家出门前,脸都可以不洗,但头发一定会梳。”
顾珏深陷的眼窝内轻微的一锁。
他顾二爷活到这么大,向来都是别人顺从他的份,他的看法和做法就是圣旨,更是头一次听到这么荒诞的说法。
头发嘛,哪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再说,刚才茵宝那么挣扎,头皮肿起一块,那么碍事的头发留来做什么。
靳深大着胆子观察总裁大人的脸色,像是开窍了,但还是不得不提醒一句:“不过,安慰萧小姐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吧,总裁,会议室里的人都在等着您。”
顾珏眼梢斜他一眼,“多事。”
他什么时候说要安慰那个小东西了。
剪她头发是为她好,还敢跟他扭扭捏捏的。
话虽如此,心里却也担忧得很。
揣在裤兜里的手机振动开来,顾珏摸出来看了一眼就挂掉,还没放回包里,对方又打了过来,顾珏黑着脸接起,声线寒凉:“有事说事。”
电话那边的人怔了怔,顺嘴就溜出一句卧槽,“老顾,吃枪药了啊。”
“我要开会。”
“行行行,知道你是大忙人,晚上七点在声色有个局,来不来?”
顾珏微微眯眸,眉间凝着皱痕,“挂了。”
凌峰知道,顾珏从来不去夜场,除非必要的应酬,平时间朋友叫他去那种场合,他绝对不去。
觉察到他有要挂电话的趋势,凌峰赶紧说:“你来,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顾珏冷声一笑,淡静的黑眸内纹丝不动。
“关于你家小乖乖的。”
男人刚走到会议室门口,步子瞬的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