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茵宝迷茫的视线从浴室的方向收回,一抹脸颊,掌心里烫得很。
她狼狈的找自己的包,站起身来就想走。
目光不经意的注意到了一抹亮光。
那是顾珏量过的体温计。
出于有始有终的心理,茵宝捡起来,对着灯光查看,顿时吃了一惊,都已经烧到三十八度二了,已经是接近高烧的温度。
……
顾珏洗完澡出来,赤着上身,下面穿着一条灰色的格子短裤,裤尾齐到了膝盖上方,他脖子上挂着一条干毛巾,撩起一边正在擦湿发。
面前忽然多了一杯水。
茵宝掌心里躺着两颗白色的药丸,“这是退烧片,你快吃了吧。”
男人的目光,从她的手腕往上,眸色深了深,他没想到茵宝还在。
“看过温度计了?”
“嗯。”茵宝将温度计递给他。
顾珏没接,就着她的手吞了药片,抬高她拿着杯子的手腕,喝了一口水送下去。
……真是有够懒的。
茵宝将杯子放下,“那我就走了,你吃了退烧药,晚上的情况应该会好一些,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吧。”
顾珏不动声色的敛了敛黑眸,语声轻漫的开口道:“三十八度二,可能还会再严重些,你就这么走了,放心?”
“……”她是不是有些烂好人了。
“次卧一直有人打扫,今晚上你住这里。”
“我为什么要——”
“我要是烧得不省人事了,谁给你发工资。”
“……”他说得有道理。
况且现在都晚上十点了,她要是提出要走,顾珏绝对有一百种借口拦着她,当他有意要留人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大发慈悲的将她扔出去的。
谁晓得,到半夜的时候,顾珏还是发烧了,高烧。
茵宝摸着他的额头,简直跟一块洛铁似的,吓得说话都哆嗦,小心翼翼的推他两下,“二叔,您醒醒,现在马上起来,我们需要去医院。”
男人没动。
她急的快哭了。
总不能叫她把这么重的一具身子拖出去吧。
她也不会开车,这么晚了肯定也不好打车。
思来想去,关键时刻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来,她赶紧找到顾珏的电话,寻到凌峰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音至少响了五六声才被接起。
粗声粗气的男人披头就是一顿骂:“老顾,大半夜的,你让不让人睡觉了,好玩呢?”
茵宝握紧了手机,借着床头晕黄的台灯,看一眼床里紧闭着眼的男人,慌不择口的道:“你好,那个,我是顾总公司里员工,我们见过,那次我来医院,……检查处女膜。”
电话那端忽然没了声音。
“卧槽!”
凌峰翻身就爬起来,“小乖乖啊,你这个不懂事的丫头,和老顾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能给我打电话呢,快挂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哎——”茵宝怕他真的要挂,“顾总生病了。”
“我是妇科医生!”
“我知道,可是……顾总发烧,高烧昏迷不醒,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凌峰静默了几秒没说话,电话里很快传来了悉索穿衣的动静,他只说了两个字:“等着。”
茵宝跑到浴室里,接了一盆冷水,用毛巾浸湿了再拧干,堆叠后搭在顾珏的额头上,她很笨拙,希望这么能让他好受一些。
二十分钟后,门声敲响。
茵宝赶紧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路飙车过来的凌峰,他手上拧着一个长方形的药箱,张口就问:“人呢?”
“在里面呢。”
茵宝领着他往卧室里走,但凌峰的步子越来越快,他显然来过不少次,熟门熟路的穿过了客厅。
这时,半掩着的房门忽然被从里面拉开。
屋内的浅光将他的身影拉出好长一道暗影,一路铺到了茵宝的脚下。
“二叔,您醒了?”
顾珏按揉着鬓角,眉心间皱起了褶痕,淡淡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面色寡淡,露出了些微的疲惫,“你叫他来的?”
茵宝老实的点头,“我看你难受,就给凌医生打了电话。”
男人精神不济,态度不冷不热的睐她一眼,“多事。”
说完,自顾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清水。
“我这暴脾气!”
凌峰撂了药箱,抱着双臂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道:“大半夜的,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肯来管你的死活,还不领情,你当谁都请得动本大爷的啊。”
顾珏不咸不淡的启声:“门在那里,不送。”
“……”凌峰脸色乌青,耍嘴皮子这方面,他把命给修炼穿了,也赢不过顾大黑。
遂做出一副大人不计的模样,一脸严肃的拉过他的左手,指腹搭上去,探了探脉。
“张嘴。”
顾珏吞了一口清水,微蹙着眉头。
凌峰一脸的严肃,恨得牙根紧咬:“我让你张嘴,我看看舌苔和喉咙。”
顾珏难得听话的照做。
凌峰看了一眼,脸都沉了,“怎么没把你给烧死。”
茵宝在旁边,一听就紧张了,“很严重么,凌医生?”
“严重,怎么不严重,要是托到明天早上再叫我,估计你的心上人就成流着哈赖子傻笑的痴呆了。”
“是什么意思?”
“烧傻了呗。”
凌峰边说话,边从他带来的药箱里鼓捣出东西来。
茵宝脸上囧得要命,顾珏睐她一眼,那小模样落在眼里,眉梢关切的神情让他受用得很,唇角不动声色的扯开一抹笑来,用喝水的动作,给掩下去了。
“你上次淋了一场雨,我就警告过你,是你自己不听,药也不肯吃,现在尝到滋味了吧。”
顾珏蹙了下眉头,狭长的眼风掠了一眼茵宝。
后者却在瞬间回想起了,难不成是他来琼芳苑找她的那次么?
这个坏叔叔……
问他感冒的原因一直没说,难道就是不想让她内疚么。
“以你的身体素质,淋雨而已,不至于到高烧的程度。”凌峰面色凝重,戴着白手套的手摇晃着一瓶很小的透明液体。
“洗了冷水澡。”
“……”
凌峰一听就明白了,睨了一眼茵宝,此时他站在医生的角度,忍不住斥责,“活该你发烧,晚上的气温这么低,你也敢洗冷水澡,病得都昏睡了,那方面的雅兴还挺好。”
顾珏眯了眯眸,“你少说一句会死?”
“你少洗一次会死?”一顿,凌峰嘴碎了又说:“省着点用肾,多洗几次,小心把功能给洗没了。”
他是亲眼见过顾珏对茵宝的态度的。
明明是大尾巴狼,偏偏要装纯情。
就算是在酒店的洗手间那次,茵宝叫得鬼哭狼嚎的,他顶多也就是吓唬吓唬,没有真的做到实质的那一步。
不过后来肯定不好受。
他咬牙切齿的:“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有时候生扑,比自己猥琐着泻火的效果要好得多。”
顾珏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不如你裤子脱了,现在让我生扑一次。”
“承蒙您的厚爱,我取向正常。”
茵宝在旁边听着两个男人打嘴仗,听得一头雾水。
她唯一想明白的,那就是顾珏感冒的起因,可能就是因为她,但是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发烧了还去洗冷水澡,更不明白,为什么凌峰会让他多保肾,她听得恍恍惚惚的,一句话都不清楚,跟个傻子一样站在旁边,直到凌峰拿出了针管。
“凌医生,要打针么?”
“打退烧针,先稳一稳,我带来的东西不多,这家伙是肯定不会去医院的。”凌峰将药混进针管里,说话时没有注意到顾珏忽然暗沉的眼色。
茵宝问道:“为什么不去医院,要是烧没退,最后不还是要去医院比较靠谱么。”
“那是因为……”
顾珏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凌峰哀嚎声后,大脑瞬间清明了,他差点就说漏了嘴。
这一脚挨得不冤枉,但心里也不爽,一眼猛的瞪回去,“你踢我干什么,把裤子扒了,我要打针。”
真的严重到要打针的程度了呀……
茵宝心都揪成一团了。
目不转睛的看着凌峰手里比线还要细的针头,暗暗的嘶了一口冷气。
忽然觉察到两个男人正兴味的望着她。
顾珏嘴角斜着一抹笑弧,问她,“想看?”
茵宝不明所以,见他的手落在了裤头上,瞬间明白了,脸色腾的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