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隔着一扇玻璃,突兀的撞进一双黑眸里去。
茵宝忽然心惊,差点拿不稳手机。
说话也磕磕巴巴,“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杨沐沐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绷着牙龈发声:“你可气死我了,他要娶你吗?他有过想娶你的念头吗?他对你表白过吗?”
她是真的气急了,接二连三的质问,堵得茵宝瞬时间思绪全无。
“什么都没有,你还敢给他睡!”
茵宝心里咯噔一沉,嗖嗖的冷风钻进领口里,她下意识的拢紧了衣领,细白的两颗贝齿咬着下唇,嫣红的唇瓣挤压出了一圈泛白的光圈。
她悄悄的回头,顾珏还站在那里,他手里端着一杯清水,指尖轻轻的在杯身上搭了搭,专注看来的黑眸讳莫如深,却有着让人心惊的力度。
茵宝唇瓣一磕,下意识的想要为他辩解:“也许,他是没来得及跟我说呢?”
杨沐沐冷笑了两声:“生日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就天天的憋着,等他主动告诉你吧。”
“沐沐……”茵宝无助的唤了一声。
回应她的,是腾腾怒气下掐断了电话的盲音。
茵宝抖了一下,手机久久的握在手心里。
她在阳台上吹了许久的凉风,把脑子吹得清醒了,等她进去的时候,顾珏已经不在客厅了,书房的门缝下依稀透出了亮白的光晕。
一个星期后,茵宝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很多伤口已经开始结疤,脸也消肿了,洗脸的时候擦着不会再痛。
那晚杨沐沐说的话,她一直很在意。
她和顾珏,本来就是不清不楚的关系,在外人眼里,也许将他们看做一对,但唱衰的人更是不少,毕竟以她的身份,怎么能配得上神邸一般的顾珏。
思来想去后,茵宝打算从这里搬出去。
晚餐吃得差不多了,茵宝咬着筷子,心不在焉的扒了几口,侧眼瞧见顾珏已经吃完了,她小心着语气开口:“二叔,我伤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明天就回公司里上班。”
“嗯。”男人淡冷的沉嗓,应了她。
“明天……我想回自己的家。”
顾珏擦嘴的动作缓了一下,继而波澜不惊的在唇角印了印,“住不习惯?”
“嗯……”茵宝点了点头,软萌的大眼睛偷觑着他:“我好久没回家了,有点想家。”
顾珏平静的呷了一口茶,深邃的黑眸忽然凝视过来,薄唇微微勾着,眼尾有几丝揶揄的笑意。
他并拢两根手指,弯曲着冲她招手。
茵宝以为他有话要说,乖乖的凑过耳朵去。
“我撩你,你害羞了?”
“……”这个臭家伙!
茵宝登时就要远离他,顾珏的手,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掌在了她肩膀后面,压着她不让她退。
“还是不喜欢我挨着你睡?”
“呃……”茵宝羞嗔了一声,有些恼羞成怒的推开他:“都不是!”
顾珏唇角含笑,以后应该多说些情话给她听才是,稍稍撩拨一下,就害羞成这样,可怎么得了。
“想搬就搬吧。”
茵宝顿了顿,抬头看了眼面色平淡的顾珏,心里有些码不定他是什么想法,但能得到他的应允,已经是和开了金口没什么两样。
“那我下午就走哦?”
茵宝眼睫忽闪忽闪的,征求他的同意。
顾珏挑了下眉梢:“随意。”
……他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么。
算了,不管了,能搬出去就挺好。
然而走的时候,多带走了一个拖油瓶,茵宝心里又纠结又复杂,可是转念想想,童童跟着她走,似乎也是正确的,毕竟他是因为茵宝受伤才会来这里。
当初收留他,只是权益。
到现在,茵宝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才好。
幼儿园都开学很久了,童童这个年纪,也没去读书,她牵着他在大街上走,人家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过来。
茵宝的脸皮本来就薄,只好拉着童童快走,心里暗暗的下了决定,等这阵子忙过了之后,一定要把童童送回他父母那里,跟着她,她也养不起,给不起很好的教育。
返回公司后,积压了一个多星期的工作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短短三四天的时间,参与了大大小小的会议不下十场,就又把童童的事情给搁置了。
“叩叩——”
茵宝趴在办公桌上,有人敲了两下桌面,她无精打采的抬头,虚着的视线在看清西装革履的顾珏时,瞬间清醒了过来。
“收拾一下,跟我去应酬。”
茵宝错愕,以往但凡有应酬,都是靳深陪着他去,从来轮不到茵宝,这是怎么回事。
“哦,那我把这份文件打印好了就走。”
男人拧了下眉,“不急,放着明天再做,拿了包跟我走。”
茵宝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却也没有多问什么,拿了自己的包,跟在他后面,一路从电梯下到负一楼。
距离车子还有几米距离的时候,顾珏从裤兜里拿出遥控器,远远的按了下开锁键,车头灯猝然亮了一下,茵宝抬起的眸子,恰好被刺进了一道白光,她微微眯了眼,脚步依然不停的朝着前面走去。
拉开副驾的车门,旁边一双炙热的眼眸盯得她很不自在,茵宝拉扯安全带的手劲微微僵硬,小心的侧眸,和他对了一眼,受惊一般的再收回去。
顾珏捻着唇微笑,“我带你去做造型,挑衣服,自己喜欢什么,可以和我说。”
“……”茵宝登时抬眸,“什么应酬,要这么正式?”
顾珏手把着方向盘,黑眸缥缈,不带丝毫起伏的情绪,“算是应酬,也不算,跟着我去就好,别怕。”
茵宝咬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半明灭的俊脸覆了一半在阴影里,突兀的给人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清冷的感觉。
她便知道,这个话题,他并不想多谈。
心想着做造型就做造型吧,全套上身之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简直傻眼了。
银白色的贴身长裙,后背的蝴蝶骨空了一块,巴掌大小,下面靠着后腰的地方,是一大片镂空的花纹,裙身的线条在臀下收紧,其下的长摆尾越开越宽,和一只纯白无暇的花瓶一般。
顾珏双腿交叠坐在更衣室外的沙发上,合上杂志,单手遮挡在口鼻前,半掩下了那丝越来越往上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