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闭双眼,艰涩的开口:“她有没有……”
话说到一半,他很难再开口说完整。
凌峰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没有,刚才佣人帮她洗澡的时候,护士已经检查过,没有撕裂的迹象。”
顾珏紧绷着的一颗心,这才稍微松下一些,脸色仍然阴霾着,僵冷就凝在他的眉眼之间。
凌峰轻拍他的肩膀,“放心,你的女孩很勇敢,已经伤成那样,她守住了最后的贞洁。”
男人没有反应,他无力的挥开凌峰的手,轻手推门进去了。
从护士手里接过热毛巾,他哑声说道:“都出去吧。”
他坐在床沿,将茵宝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夜间天冷,她却穿着短袖,手臂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划伤,她很会躲,否则刀子再深一分,也许就能见着白骨。
顾珏从未有现在这种心情,感觉像是失去了全世界,眼眶里热流攒动,他浅吸了一口气,再呼出,勉强才抑制住了。
她就像个毫无生气的陶瓷娃娃,捧在手心里都怕弄疼了她。
顾珏低下头,沁凉的薄唇印在她的双唇上,舌尖轻舐着她嘴角破碎的一条小口,下唇有一排排浸血的牙齿印,这个傻丫头,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居然用这种方法来伤害自己。
虚掩的房门被敲响两声,靳深轻声唤道:“顾总。”
顾珏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指。
他细致的将茵宝脸上的血迹擦干净,掖好被角再出去。
靳深牵着童童等在外面,小家伙一看见顾珏,立即张牙舞爪的扑上来挠他的裤腿,“臭老顾,坏老顾,你把茵宝藏哪了,你藏哪了?”
顾珏拎着他的后颈,将他提到旁边去,“闹什么闹,小声一些。”
童童不依不挠,伸长了双手去捶打他,脸裤脚都没碰到,嘴上倒是凶狠的嚷嚷:“你还给我,她是我的女人,你这个第三者,把茵宝还给我。”
“她在里面。”
童童瞬间不闹了,狐疑的看了一眼顾珏,便要往里走。
“她受伤了,正在昏迷,你不许吵她。”
童童身形一僵,顿住了,两秒后,他回头瞪来:“肯定是你欺负她了。”
他眼眶里抱着泪,嘴巴扁着,一副要哭的模样。
这个表情,连顾珏都稍稍吃惊。
小家伙从小就是家里的混世魔王,还从来没有看他这么关心过一个人。
顾珏心里有触动,但这层触动很快便被掩下了,他将童童推进房间里去,迈开步子朝着书房走去。
“顾总,都审过了,活着的那人全供了,是白茹儿指使。”
顾珏双唇紧握,目光森寒,一双黑瞳像是浸染了墨色般深沉难测,紧握的拳松开,又再握起,手背上蜿蜒的青筋条条绽起。
他绷着牙龈,寒声说道:“果然是她,今天那么多小动作,就为了把茵宝给贩卖到印尼去。”
“顾总,已经查到是白茹儿了,但目前并不是动她的最好时机,如今她正当红,身上有点磕碰都会被媒体给报道出来,再者,她是白老的孙女,白老能在商界上屹立多年,不是没有手段的,如果惊动了他老人家……”
无论顾珏想要做什么,对方是白茹儿,就等于把行动置于明面上了,她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如果顾珏真的要追究下去,想要不留一点痕迹,是不太可能的。
这些问题,顾珏不是没有考虑过,“其余人都处理干净了?”
“补了几枪,确定没气息了才扔进海里的,还留了一个活口,我给绑在了西郊的废弃仓库里,怎么处置?”
顾珏脸色黑沉,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挲着,微垂的眼目内掩了一半的神色,却也泛着幽冷的寒光。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别惊动白老的好,毕竟他老人家在江城的地位……”靳深补充道。
顾珏狭长的眼尾轻眯了一下,“把人送去宋润那里,让他处置。”
靳深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白家的孙子一辈,只有白茹儿一个外孙女,没有男丁,宋润算是外孙,但却是白老培养的接班人之一。
交给他来处理,既不惊动到白老,也会好好的管教白茹儿,不算是个完美的决定,却已经很折中了。
“另外,我今天在轮船上,有人朝我开了一枪,去查一下对方是谁。”
靳深心惊:“可看清对方从哪开的枪了?”
“一辆客轮,你查查今天出海的客轮。”
靳深应了,他从顾珏公寓里离开,连夜赶去仓库里将人提了出来,送到宋润那里。
……
顾珏推开卧室门,茵宝还昏睡着,童童端了条凳子,规规矩矩的坐在床沿,双手趴在了沿边上,在轻轻的按摩茵宝的手指,软萌的一双大眼睛止不住的掉眼泪,抽噎声压得很轻,生怕会打扰到茵宝。
“哭什么?”
顾珏低斥一声,冷目睐他:“是男子汉就把眼泪收回去,她是昏迷了,又不是死了。”
童童扭过头来,鼻尖已然通红,他低低的发着泣音:“老顾,茵宝被什么人打了呀,她脸好肿,看起来丑死了,我都不想再喜欢他了。”
“用不着你喜欢。”
顾珏将他抱了起来,往门口走。
“你干嘛呀,放我下来,我要在这里陪着茵宝。”
“她现在昏睡着,暂时能减轻些痛苦,你尽管给我闹,把她吵醒了,我估计她能被痛死。”
这话很奏效,童童立马就不闹了,扒着顾珏的胳膊,瞠大的眼睛望着床里的茵宝。
咬咬唇,满是担忧的道:“她很疼的吧,老顾,你抓到打她的人了么,一定要好好的给茵宝出出气。”
顾珏身形一僵,这小子……
“行了,你去次卧里洗澡,早点睡觉,今晚上我守着她,你休息好了,明天换你。”
“好,那我乖乖去睡。”童童镇重的点头,镇重的嘱咐他:“你好好照顾茵宝,她很痛,你帮她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