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心绪不宁,估算着张宸醒来应该饿了,买了一份鸡汤,刚出电梯,远远看见靖媛在病房门外来回踱着步子。
我走过去问她怎么了,她告诉我,张总知道了,现在就在病房里面。
我作势去推病房门,靖媛拉住了我,“你还进去干嘛,送死啊?别逞能了,趁他还没发现你,赶紧走。”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我还是推开了门,只是一切好像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张总看到我确实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微笑,“我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知道,没想到他第一时间通知的是你。”
张总的话别有深意,我看了一眼张宸,张宸已经醒了,面色泛白,看上去有些虚弱,但双眼含有神韵,奕奕的看着我。
我有心坦白,“他出事的时候我和他在一起。”
“哦?”张总意识到什么,试探性的问,“这么说,他受伤多少都跟你有点关系?”
我垂下眼帘,沉默之际张宸替我回答,“是她救了我,将我送到医院的。”
我抬眸看向张宸,张宸朝我眨了眨眼示意我别说实情,我本是没打算隐瞒,但他这么说,我也不好拆他的台,便干脆点了头。
张总猛地拍我肩膀,笑着说,“方小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嗯?”我不是很明白。
张总松开我,回头瞥了一眼张宸,继续说,“我儿子什么德行我最清楚,他能这样对你足以表示他对你足够真心,方小姐,之前相亲宴上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只要你父母不反对,我张家愿意接受你。”
什么意思?
我疑惑的看了一眼张宸,他眉开眼笑,俊朗的脸上荡漾着喜悦。
事情就这么翻篇了?张总连事情的原因都没有搞清楚就要我做他们家儿媳妇?
没有惩罚,没有责怪,连怀疑都没有?
张宸的伤主要在颈椎和手臂,当时情况紧急,他脖子上乃至身上全都是血,我以为他跟周总儿子一样伤在了头部,其实并没有,那些血都是木棍上的倒刺一样的东西划伤他后脑一下脖颈以上位置皮肤流出的血液。
不幸中的万幸,我一直觉得是上天在眷顾我,直到我和张宸的婚礼举行当天,我才知道这一切全都是海市蜃楼,我的错觉而已。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张宸出院后,我开始重新找工作,我拒绝了张总的邀请,坚持自己投简历。
从一家金融公司面试完出来,迎面碰上了徐放,就在楼下的咖啡馆聊了一会儿。
徐放得知我在找工作,执意要让我去他的律师事务所,我想也没想就拒绝,我从来没学过法律,律师事务所根本没有适合我的职位。
徐放不以为然,“谁说没有,我正确个助理呢。”
当时我就乐了,“向来都是别人给我当助理,现在让我做别人助理,讲真,还真有点难以接受。”
“呐!”徐放将咖啡杯推至一边,一本正经的跟我说,“你就当时过度,啥时候找着工作随时都可以走,工资按天计算,怎么样?”
“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我笑了笑,寻思着现在也断了收入,能有份工作过度自然是不错的,况且律师事务所工作环境也不错,徐放说他是主打离婚案件的,想起当初我和张译离婚,放弃了财产选择了尊严,净身出户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潇洒。如果当时我能有个律师替我出主意,后面的日子我也不至于过得那么艰难。
“成。”我爽快的应了下来。
徐放拍了拍掌,拿出手机,“太好了,我现在就让助理给你发入职申请。”
我一楞:“助理?”
徐放眸光一闪,裂开嘴笑,“前助理,等你上岗他就正式离职。”
徐放嘿嘿一笑,怎么看都觉得他的笑容特别奸诈,仿佛在筹划着一场阴谋。既然已经答应了,我想反悔也是不可能了。
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你跟林诀修是怎么认识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还想问你呢。”
他耸了耸肩,“他是我客户啊。”
“客户?”我狐疑的盯着他,“你不是打离婚官司的么,他怎么会是你客户?”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朝我挑眉挑眉,戏谑的笑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切。”我白了他一眼,“我还不想知道呢。”
“轮到你回答我了。”他身体往后靠,忽然敛了笑,那一瞬,我忽然感觉他此前所有的不正经全都是装出来的,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倒也没那么轻浮,颇有几分高冷律师的风范。
我也没打算隐瞒,“单说认识的话,我们四年前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他是我领导。”
“四年前?”徐放回忆了一下,“华泰?”
我点头,他笑,“认识四年了啊,难怪……”
“难怪什么?”我问。
“没什么。”他清逸的脸上重新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招手买单。
他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咖啡店门口分手后,我打车去了趟公司,之前负责的项目还有一些后续没有交接完,马上就要去律师所上班了,趁着今天有空,一次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处理了。
谁知刚进公司大门,就看见一个身材消瘦的女人跟前台打听我的行踪。
前台再三重复我已经离职了,那个女人不信,扬言要去人事部调查,前台左右为难之际抬眼看见我,“方经……小姐,你来了,太好了,这位小姐找你很久了。”
那个女人闻声回头,我皱了皱眉,苏梦洁,她一来海峰准没好事。
苏梦洁盯着我,径直朝我走来,没等我反应过来,甩手给我一个巴掌,“方琼你这个贱人,说好的不伤害家人的,把我女儿还给我!”
我的脸微微有些发麻,舔了舔唇角出声问,“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别在我面前装,我查过医院的监控了,就是你抱走了我女儿。”苏梦洁气的浑身都在颤抖,牙齿都在哆嗦,“她才一岁,上次发烧之后病情就一直反复,你把她藏起来到底是什么居心?!方琼,你碰张译我兴许可以忍,但你碰我女儿,我一定跟你斗到底。”
她的意思我大概听明白了,女儿住院,被陌生人抱走,以为是我,来找我要人。
我冷笑,“你有这个时间跟我闹,还不如赶紧去找你女儿,她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可别赖我头上。”
“你敢说不是你?”她横在我面前,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
我毫不怯弱的与她对视,一字一句:“不是我!”
她没说话,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连眼神都没有一点漂移。我绕开她,径直往电梯口走去。
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下楼时,苏梦洁已经不在了,前台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从我进入这家公司开始,就没少受人关注,这样的猜测和探视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我接到一个座机电话,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来一趟我的办公室,现在!”
又是这样命令的口吻,他当我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不去!”我直接拒绝。
“你爸在这。”
我刚要挂断电话的手僵持在半空中。
二十分钟后,我推开了SKT总裁办的玻璃门,一眼就看见我爸坐在沙发上,低头拖着脑门,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休憩。
林诀修站在书架旁,见我进来,下巴指了指我身后的门,示意我关上,然后轻轻靠上书架,抱着胳膊打量我。
“爸。”我上前几步,在我爸面前站定。
沉默。
我以为他没听见,又喊了一声,“爸爸。”
“你给我跪下!”伴随着一声令下,我爸缓缓抬头,表情凝肃,如阴云密布。
我隐隐猜到了什么,一定是苏梦洁的电话打到了我家,我爸真以为我绑架了人家的女儿,气的直接从盐城赶了过来,联系不上我就只好来找林诀修。
“我可以给你下跪,但不代表我认罪!”我低下头,当着林诀修的面,屈膝跪了下去。
我爸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四年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们家绝对不会认张译做女婿,你不顾我们反对宁愿跟我们断绝关系也要嫁来江城,结果呢,他对你怎么样?你们已经离婚一年多了,他们孩子都一岁多了,你还缠着人家,现在连一岁的孩子都不放过,我怎么会生了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女儿!”
他对我所有的谩骂,我都听不耳里,从头到尾我没给自己辩解一句,我忍着屈辱耐着性子最后重申,“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我爸铁信苏梦洁的话,一记响亮的耳光覆盖在原先苏梦洁打得那一巴掌上,“监控都拍下来了,你还狡辩?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我亲自送你到警察局!”
我爸的话又狠又绝情,忍不住笑出声,警察局,好像谁没去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