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肖在殿外等了涾凝一刻钟的时辰,当涾凝踏出宫殿时,楚肖只看到涾凝苍白的脸色和血红的双眸,除此之外,无他。
“楚肖,我要如何能见到太后?”涾凝想了许久,决定最后一搏,连声音里都有一些急迫。
“太后被圈禁在怀慈宫,没有皇上的旨意,谁也不能觐见。”
涾凝身形一晃,直接倚靠到朱红色的宫门上,这无疑打断了她最后一丝希冀,“闻人子墨呢?”
楚肖一语不发,回答涾凝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面色坦然,涾凝强撑着直起身子,喉尖一阵腥甜,微颤的素手缩于袖中。寒风呼啸,再也没有貂绒大氅带来的温暖,好冷!
楚肖没有催促,涾凝也不再耽搁,墨绿色的身影很快便融入夜色中。
璃国与山璟两国交战,右相通敌叛国,致使璃国军队节节败退、损失惨重。右相贺兰清在协助山璟国质子逃跑时被当场诛杀,余相府众人被收押在大牢,相府被抄。当今太后闻此噩耗,气急攻心一病不起。
此事公告天下后,百姓纷纷把之作为茶余饭后的聊天首选。
所聊无非便是贺兰家族在朝中如何举足轻重,贺兰清如何权倾朝野,贺兰涾凝如何冠宠天下,而如今却是一损俱损,不是死便是沦为阶下囚……
被关在地牢已经两天了,涾凝几乎滴水未进,拿过来的膳食依旧原封不动的被拿走。在这里,她也没有被优待,也没有被凌辱。
环视阴冷潮湿的四周,她庆幸自小在储忧观过惯了非娇身惯养的日子,否则这个地方,她怕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的,不过那全身乌黑、叽叽喳喳觅食的老鼠她还是很厌恶的。
别过眼,涾凝不再去看。身上依旧裹着墨绿色的织锦小袄,浑身已经没有一点热气了,依偎在墙角,涾凝抿着干裂的嘴唇,锥心的刺痛传遍全身。
离地牢百米开外的大牢深处,一间看来还有些干净的牢房内,一个身着织锦罗缎的妇人双眼无神,坐在干草上,望着前方,眸中盛着泪水,泪水不断溢出、滑落。
徐绾绾用冰冷粗糙的手背抹去顺淌而下的泪水,面容苍白,青丝间竟缠着点点白色,好似一下苍老了几十岁。
一遍遍回想着她不愿去想的几日之前,当她听到贺兰清伏诛的噩耗,她伤心过度晕死过去,醒来便深处这牢笼中。她还记得那日他离开时,她为他更衣束发,却不想那是她最后一次伺候他,最后一次为他束发。
当两日前有个侍卫来告诉她涾凝被俘之时,她生生的吐了几口鲜血,涾凝啊,她的孩子啊,为何就不让袭陌护你周全呢?你活着才是娘唯一的希望,事到如今,娘要如何再保你一命?
她一直以为心中所忧之事是涾凝与闻人子墨,不想所忧的应该是皇帝,皇帝对贺兰家族的忌惮。
缓缓闭上水眸,徐绾绾倦极,万般皆是命。既然她的孩子选择了回来,那便回来了吧,只希望上苍厚怜,不要让她的孩子受太多的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