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一道封后的圣旨当朝诵读,宰相许山杰谢过主隆恩后便昂首挺胸的接受众人的艳羡与巴结。
后宫环玉殿,一道明黄的圣旨和各式赏赐一一排列放在紫檀木桌上。一旁铺着丝质竹绸的贵妃椅上,许佳汝妖娆着身子侧躺,身侧的宫女将进贡的葡萄剥好一颗颗喂入她口中。
“姐姐倒是福至了,此刻享受的紧。”
柔媚的声音响起,许佳汝抬眸望去,便是看到从门口嬉笑着跨入的亲妹妹许娉婷。
“娉婷来啦。”许佳汝身子微欠,慵懒的道了一句。
身侧的宫女都恭敬的给许娉婷行礼,许娉婷眸中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想起今日进宫拿着令牌给那守门侍卫一瞧,那些侍卫就恭敬的赶紧放行的模样她心里就着实解气。
她早就说过她许娉婷会有今日,她贺兰涾凝呢,如今在哪儿,不能给她瞧上一瞧倒真是可惜了。
见许娉婷一言不发,唇角翘起的样子,许佳汝忍不住问道,“何事让你如此开心?”
“没什么,突然想到贺兰涾凝了。”
“想她作甚?多晦气。”许佳汝呢喃了一声,眉梢微挑,有些不悦道,“那日让你去三灯会,你为何不去?”
“我去了,不过稍晚了一些,去时”
“去时太子已经走了是否?”许佳汝替许娉婷说完了接下来的半句,敛了敛眼神,“你及笄后便已是大人了,切莫再小孩心性,行事万不可以喜好为之可知晓?”
“是的,姐姐,我知晓了。”
“有外人在以后还是唤本宫许妃,几月之后记得唤皇后,切莫如此不究规矩。”
许佳汝媚 眼一瞧,许娉婷忙的点头称是。不过她心里却想如今朝中上下谁不是唯许家马首是瞻,有些事又何需如此在意,至少她现在也有任性的资本了不是吗。
心下勾笑,脸上又堆起笑意靠近许佳汝,将许佳汝身侧的宫女潜开,许娉婷亲自剥了葡萄送到许佳汝嘴边,“姐姐多吃些一些,皇上赏赐了很多呢。”
许佳汝脸色不变点了点头,张开樱桃小嘴接下那晶莹剔透的葡萄。
璃国的天下、璃国的皇室表面看来依旧平静,贺兰家族的轰然倒塌似是没有带来任何影响。
“主子,七羽那边有传信来了。”
沉暗的视线中白皙修长的指节伸出,接过黑衣人递来的信封,小心的拆开,浏览片刻。
“他们要去风亦国。”
“是否需要属下暗中做些什么?”
“不需要,让七羽离远一些,七然带人先行去风亦国。”
“是,主子,四皇子那边?”
“我亲自来。”
“是。”黑衣人恭敬垂首,“属下告退。”
“七煞!”
黑衣人猛的顿住,正要回头,便听身后传来声音,“给姐姐传个信,让她不要插手此事。”
“是。”七煞点头应允,轻盈的身子飞出窗外。
木窗没有关上,洒进一丝稍显猛烈的阳光,闻人子墨眯起深幽的眼眸,望向窗外。
涾凝,我不愿输、不想输也不能输你知道吗!
抬头看看暗沉的天色,涾凝抹了把额头不断渗出的汗,又看了看前头依旧白衣袂袂的袭陌,兀自摇头。
“师父……”
“今日最后一晚,为师保证。”
涾凝话音未落,袭陌就回首说道,回头看向拖着脚步的涾凝,袭陌无耐低叹了一声。
待涾凝走至身侧,袭陌才伸手握住涾凝的柔荑。涾凝立时感觉浑身一阵清凉。享受着袭陌至寒的内力,涾凝索性靠到一旁的树上休憩,懒的再耗费脚力。
“歇息的差不多了就赶路,再前面一个山头有一个山洞,今夜便在那里过夜了。”
涾凝撇了撇嘴,还是直起身子跟着袭陌赶路。
不过一会儿,走在前面的袭陌忽然停下,涾凝随着一顿,袭陌自然的牵起涾凝垂在身侧的手,一言不发的继续赶路。源源不断的内力输送,一阵阵舒适的清凉感沁入心脾。
是夜,山洞里要比外面的树林凉爽的多。山间凉风阵阵侵袭,让涾凝无比舒适。靠着岩石,听着泉水叮咚,涾凝闭眸闲暇睁眸望一眼山洞外,还未见到袭陌的身影。
“我采了些野果,你搭一个火堆出来。”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涾凝蓦地睁眸,这才看到从洞外回来的袭陌依旧一身飘尘飞逸。涾凝暗自咋舌,看来师父的武功又精进不少。
“搭火堆不是男子应该所为吗?”
“为师怕脏,你快一些。”
袭陌眉眼不闭,将手中洗干净的果子放到一边的石头上,好生安坐着等涾凝生火。
涾凝有些无语,拾起周边的树杈掏出火折子生火。这些技能她自小便是必备的,这些日子愈发熟练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火便升起来了,涾凝蹙着眉头远离了一些,她很怕热。
袭陌倒是不以为然,坐在火堆旁,将果子递给涾凝,望着逐渐燃起的火堆道,“山洞往后百米处有一个天然的温池,我看过了,可以沐浴,你待会儿去梳洗一番。”
涾凝突然来了精神,“温池吗?”
“恩,过几日出了树林就到边镇上了,总得有个模样。”
涾凝上一秒还感激的心立马变的透透凉,袭陌啊袭陌,你要是不说下面一句我还真以为你要图谋些什么。
将果子全部塞进嘴里,涾凝回身看了看好像也没什么可换洗的衣服,想罢拍了拍手跨步出去了。
连日来,马不停蹄的赶路早已让涾凝疲惫不堪。山郊野外运气好些的时候还能碰到清凉的小溪能稍稍梳洗一番,运气不好的时候连水都没的喝。涾凝素来讨厌炎炎夏日,总觉身上粘腻不干爽。
泡在温池里的涾凝此刻无比的享受,她从不曾想过她贺兰涾凝竟会因为舒舒服服的沐一个浴而感到如此开心。
“衣物我帮你拿走了。”
恩?师父的声音?涾凝猛的回神,睁开紧闭的水眸,便看到一张熟悉的俊颜离自己咫尺。
“哗啦”一声踉跄,涾凝猛的后退,“噗通”一声淹没在温池里。
袭陌伸出的手愣在半空,看着池水中冒出的泡泡,想罢拿起一旁的衣服转身离开。
静!死一般的寂静!
确认周边没有任何的声音后,涾凝才慢慢从温池中冒出白皙的小脸,小脸上可疑的绯红还没有褪去。
“为师把你的衣物去洗洗,顺道晾干,池边有几个果子,你再泡一会儿!”
犹如天边魔音,袭陌温润的声音贯穿入耳,涾凝忍不住再次埋首进温池。师父啊,能让我静静的泡个澡吗?
白雾缭绕、水波粼粼,美丽的胴 体在水下隐约可见。
涾凝一只手搭着温池外檐的石头,一只手拿着野果狠狠的啃着。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红扑扑的,满头的青丝披散。
要说美感吧,还真没有。
此刻的涾凝想要怒吼一声,然后赶紧爬出去,真的好热啊,“师父,我的衣服可以还给我了吗?”
“师父,你真的不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吗?”
“师……”
忽然,涾凝蓦然噤声,手中的野果悄无声息的扣进手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散落,涾凝身子往温池中间靠近,忽然,“唰”一声风声耳边呼啸,涾凝猛的一闪,暗器扎入水中消失不见。
昏暗的夜色下,一道银色亮光一闪而逝,温池中的涾凝暗道不好。白皙的玉颈后仰,银剑带着剑气在温池上方飘荡。
好强大的内力,几丈之外御剑,难怪方才自己没有察觉到这几人的气息。
带银剑发起致命一击之时,涾凝手下挥起一道水花,手中野果“咣”一声敲上剑柄。剑气幻化,蓦地被人收回。
涾凝躲到一边,不远处,只听一个声音渐渐响起,“美人沐浴还带刺儿。”
声音很轻,不带任何情绪,没有嘲讽没有戏谑,纯粹只是一句陈述。
涾凝忍不住抬眸去看,男子佝偻着身子,深红色的丝绸衣袍穿在身上并不贴身,白皙的俊脸上满是病态,刚毅的脸庞、深邃的眼神与方才的声音气质甚是不符。
那种病态的轻柔好似……好似瑞麟!
香肩小露,涾凝出神的凝望,缓缓从池水中迈步而出。凝着水汽的黑眸中带着一丝疑虑,带着一丝不解,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悲伤。
“不要看他的眼睛!”
一声轻斥仿似从天边飞来,偌大的白袍从天而降。
雪绫“唰”一声出手,激起池中阵阵水花。被温水浇灌的涾凝这才猛然回神,白袍环绕遮身,黑色墨发垂在肩头。此刻的涾凝犹如一朵偌大的墨菊微微瑟缩。
男子丝毫不生惧意,眉眼未动,转头望向袭陌,“你是?”
“袭陌!”
袭陌如同往常,淡淡道了一句自己的大名,转而望向涾凝,“为师烤了一只野兔子,你可好了?”
涾凝额头一阵冷汗,师父面对来历不明且身手如此不凡的敌人如此漠视真的好吗?
涾凝点头,不过野兔子肉她还是挺想吃的。
袭陌点头,手中雪绫探入水中环绕涾凝纤腰,三两圈一绕,涾凝便被捆成了一个蝉蛹般从水中飞出。
稳稳的落入袭陌的怀抱,袭陌抱着涾凝转身离去。
“咳咳……咳咳”诡异的轻咳声响起,男子的气息听来很是微弱。如果一开始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他,涾凝是怎么都不能想象他就是方才御剑的男子的。
“他是什么人?”
“风亦国的人。”
“他那是什么功夫?”
“邪门邪派!”
涾凝默然,师父啊,除了储忧观你都统称别人的武功是邪门邪派吗?
“若不是方才为师来的及时,怕是等一下就要做你们的主婚人了。”
涾凝脸上一红,方才真的好险,差点就光着身子从温池里出来了,那个看起来病怏怏的男子还真不是什么正派的人。
“野兔子烤好了吗?”
“哪来什么野兔子?”
“师父方才不是说有吗?”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当真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