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一别之后,没过几日瑞麟就启程回国了,回去之际瑞麟还是那句话涾凝安好便一切安好。
虽然说刑傲天没有重视也不敢轻视,瑞麟的性格古怪,古怪到他都摸不透。
这几日从地牢出来,刑傲天的情绪一直不好,甚至让何焱断了地牢所有的吃用,他总要给涾凝一些教训的。
他总是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涾凝问他的,若是现在还能见到祺儿,他会不会杀了她?
会吗,他真的很想杀了她,可是他舍得吗,他不舍得!
一壶烈酒下肚,刑傲天已然有些飘飘然了,口中轻声呢喃着什么,没有人听的到。
何焱听着地牢来人的禀报,挥手让来人退下,看着醉倒在地上的刑傲天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走到刑傲天的身侧蹲下,何焱轻声道,“王爷,有人来报王妃支撑不住晕过去了。”
“什么?晕过去?”刑傲天醉意朦胧道,“晕过去好啊,她晕过去与本王有何干系?晕过去就用冷水给她泼醒,本王还不相信了!”
“王爷,那个袭陌要怎么处置?”
“袭陌?”刑傲天抬头看着何焱,“袭陌是谁,嗯?就是让贺兰涾凝念念不忘的师父吗,给我杀了,杀了,通通杀了!”
何焱沉沉的叹了口气,印象中的王爷还从未喝的如此烂醉如泥过,除了之前的祺儿。
“王爷,要不要给王妃送些吃食过去?”
“不准!”刑傲天怒道,“我看谁敢?那个女人有着天大的胆子,总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她凭什么?凭什么议论祺儿?冷水、冷水!”
刑傲天怒骂着就要起身,看样子是要亲自去泼水,何焱未免被其他人看到刑傲天如此一面,赶紧应承着将刑傲天拖进了书房。
“哗啦”一盆冰凉刺骨的水从头灌入,将昏迷中的涾凝生生的泼醒。惨白的脸色衬着紫红的双唇,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魅惑。
涾凝蹙眉盯着泼水的侍卫,眸中放出一眸狠戾的光,那侍卫后退了一些,“王妃恕罪,这是王爷吩咐的,卑职也只能从命。”
那人说完就拎着桶离开了,过道里贯穿的冷风吹的涾凝颤颤发抖,涾凝干脆撑起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袭陌,你还好吗?”
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涾凝撑着身子,忽然感觉腹部一阵剧痛。稍稍按压了一下,涾凝均匀着呼吸,又问,“袭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涾凝轻咳了两声,静静的听,好像依旧听不到任何回应。
正当涾凝准备再次出声之时,就听到不远处一个微弱的声音,“我没事,我都好,你如何?”
“我也好,刑傲天不会放过你的。”
袭陌清冷的声音霎时变的温柔,“皮肉之苦又何惧?我熬得住,心里苦才是苦的,以往你受苦的时候我都没有陪着你,如今可是安心多了?”
涾凝按着小腹,腹部实在疼的厉害,加上两三日没有进食,涾凝几乎都没有力气说话了。
“如今我倒是安心,不过也不舍了,袭陌,你可听到了?”
袭陌唇角微翘,“听到了,不过你的声音不大对,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涾凝强撑着,口吻中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我没用,才会让你置身于这么危险的境地中。”
涾凝摇头,心中并不半分责怪之意,“即便你没有这样做,我也会央求你带我报仇,亦或者我自己会一个人行动,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你已经把能考虑到的都考虑了,你没有错。”
袭陌从未感觉过如此的无力与孤住,好似从他出生以来就一直是呼风唤雨、从何不惧,可是这一次他本不该倒下的地方却栽了一个大跟头。
“待我们回储忧观,我便不会再放你去任何地方了!”
涾凝浅笑,“你以为我还愿意走吗?”
“凝儿,你可愿意为我生一儿半女,这样我们两在储忧观也不会太过冷清。”
涾凝抚上小腹,“储忧观有这么多学徒,郝师兄也定是赖着不肯走的,怎会就我们两个呢?”
袭陌沉声呼吸,痛楚的闭上双眸,“我的眼里哪里还能容的下其他人。”
涾凝抚着小腹,神色痛苦,“袭陌,若是我撑不到那时了呢?”
“不可胡说!”
袭陌低斥了一句却没有听到涾凝继续言语,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涾凝的回音,袭陌有些焦急,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往前一步步挪动,“凝儿,凝儿你如何,你是不是不舒服?”
依旧没有一点回应,袭陌猛的站了起来,手上脚上的寒铁顿时丁零当啷作响,袭陌感觉不对,拼命的对着外面大吼,“来人,快来人!有没有人,出事了!”
涾凝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外面的人也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袭陌静下心来,细细聆听,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施展最后虚弱的内力,终于听到了涾凝微弱的呼吸声。
在放下心来的同时,袭陌又担心起来,涾凝的声音太过虚弱。
“来人,来人,你们王妃出事了你们也难逃其咎!”
袭陌怒吼着,一向清冷淡漠的他如今早已顾不上修养与其他,果然这一句话起了作用。几个侍卫从四处跑来,纷纷跑向涾凝所在的牢房。
袭陌牵扯着锁链,焦急的等待着,听到几个侍卫窃窃私语了一番,出去找人去了。
袭陌看不到涾凝,也不知道情况,只觉情况很是严重,一个劲的追问,“她如何?告诉我她怎么样?”
几个侍卫在涾凝牢房前候着,也没人去搭理袭陌,一个侍卫飞奔出去找人去了。
刚过一盏茶的时辰,何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地牢。
何焱直奔涾凝的牢房而去,不远处他隐隐能看到袭陌牵扯着身子想要一探究竟的身影。
只是此刻的他早已顾不上了,侍卫打开牢房的铁门,何焱进去被躺在血泊里的涾凝吓了一跳,“何时的事情?”
其中一个侍卫拱手道,“方才那边那个人吼叫了之后我们才过来看的,王妃已经这样了。”
“她如何?”袭陌的声音在平静了片刻之后再次响起。
何焱没有搭理袭陌,只是冷静的吩咐,“你们两个继续在这里看守,你去找个大夫带到地牢门口,我先去禀告王爷。”
“是。”众人领命。
何焱欲走,袭陌怒吼一声,“你先救她,现在还去禀告劳什子的刑傲天,我警告你们,涾凝若是死了,我屠了你们六王府!”
“哼!”何焱冷哼了一声,径自出去了。
袭陌靠在墙边,想尽可能的离涾凝近一些,他虽然不知道涾凝到底怎么样了,但是他知道情况很严重,不然何焱无需去禀报刑傲天。
“没事,涾凝,我在,我在呢,我会一直都在,但是你不能休息,你且再熬一会儿,再累也不能休息知道吗?”袭陌忍着浑身的剧痛牵扯着几乎将手脚都要折断的寒铁铁链。
这厢,何焱跑去书房跟刑傲天禀告,不过刑傲天早已醉的不省人事,任凭何焱怎么叫就是不醒。何焱着急,但是又拿不定主意,看涾凝的样子很是危险,不过刑傲天的态度他又拿捏不准。
思索再三,何焱还是一狠心,再次朝着地牢而却。
地牢门口,一名大夫已经在等待了。
看到何焱过来,侍卫赶忙上去行礼,“大夫请来了,话我也已经交代了。”
“恩。”何焱应了声,对大夫道,“如果今夜的事情泄露出去半句,我不只会杀了你,还会杀了你一家老小你可听明白了?”
大夫一颤一抖道,“明白明白,老朽明白了。”
何焱领着大夫进了地牢,大夫果然两眼垂地,什么都不看不听,刑傲天在风亦国的名声不是虚假的,世人都知道他生性残暴,而且从来没有规章可言,什么都只按照自己的心情和喜好。
片刻之后,就到了涾凝的地牢前,地牢前守着的侍卫打开了门。
大夫看了何焱一眼,何焱点头示意了一下,那大夫才敢进去。
不远处的袭陌听到了动静,赶忙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的听。
那大夫看到涾凝之后,表情就不是很好,尤其再看到涾凝身下的一滩血迹,脸上的表情就更加难看了。
他看向何焱,颤颤巍巍道,“老朽可以为这位姑娘把脉吗?”
“可以。”
大夫拿出一块帕子放到涾凝的手腕处,搭上脉搏,地牢里几乎安静的都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大夫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大夫几乎都瘫坐到了地上。
没有心思收回手帕,大夫直接跪坐到地上,挪着膝盖对着何焱,“启禀大人,大……大人,此症小的不会看,小的……”
“说实话!”
何焱一怒,大夫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看着何焱的眼神大夫哆哆嗦嗦道,“回禀大人,这位姑娘……这位姑娘小产了,命不久矣!”
“轰隆”一声!
大夫吓得滚到了地上!
外面一阵偌大的雷声响起,“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
“你可查清楚了?”何焱不敢相信,再次问道。
“回大人,小的确……确定!求大人不要杀了小的,饶小的一命吧!”
何焱根本无暇顾及那个大夫,示意侍卫将人带走,何焱这才跨进牢房,表情很是复杂。
“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