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少女点了点头：“听你刚才的说法，我这么买东西确实是太乱来了。那你帮我看看该怎么选吧？”
“嗯，咱们仪美轩的化妆品都是纯天然材料制作的，虽然好用，但也不宜放得太久，最好两三个月购买一次新的，切忌一次性购入太多。若时间久了用不了，就都浪费了。我看看。这个不能要，这个……同样功效的你拿一种就好了，这个不适合你的肤质，这个你现在还用不上……”
被萧云汐七挑八选的，蓝衣少女本来的大包小包的化妆品，只剩面前的这十几样，就这个萧云汐都觉得选多了：“暂且这样吧。这些都是适合姑娘您的肤质的，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每天坚持用，一个月后就能见效了。这里大概足够姑娘用半年的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您还可以随时过来。”
看着萧云汐选出来的东西，蓝衣少女奇道：“你这个人好生奇怪，从来做生意都希望客人多买，你怎么反而拣了那么多下去？就算我选得不合理好了，你这样子就不怕你的老板责怪你吗？”
云汐闻言轻笑道：“若依着姑娘什么样的都拿回去用，万一脸上出现什么问题遭殃的可是我们家老板，而且到时候就算仪美轩的东西再好，您也不会再来第二次了。是让您少买一点儿，用得好了成为熟客划算，还是跟您做一锤子买卖还惹下诸多麻烦划算，我相信我们老板会分的。”
红雨也笑：“是啊，姑娘您就听我们首席化妆师的话吧。若是用好了您自然还回来，我又何尝会怪她？”
“是啊，您看我们老板都这么说了，姑娘您觉得呢？”
蓝衣少女除了惊讶就是赞叹，她高兴地抓着云汐的手说：“我也算走过很多地方了，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店铺，这么好的化妆品，还有这么回做生意的人！别总是姑娘姑娘的叫我，姐姐若是不嫌弃，就叫我霜儿吧。姐姐叫什么名字？”
萧云汐也不忸怩，反握着霜儿的手：“好啊，霜儿妹妹，我叫汐儿，下次你若来仪美轩我会亲自接待你的。”
“哈哈，谢谢汐儿姐姐，霜儿荣幸之至。”
……
送走了霜儿这个化妆品败家女，萧云汐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饮牛似的连续灌了好几杯茶水。
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回想起前世微寒时，她曾经做过一线推销员。每天站在柜台前12个小时，回家后两条小腿都肿的不要不要的。这还不算，最辛苦的是从早到晚每天要面对不同的客户，推销产品、处理投诉、提供服务，一天下来脸都笑僵了。
人们都说服务行业不好做，做这行时间长了连笑都是假的。那是因为每天过度地使用表情肌，让那几条肌肉过度疲劳，都僵硬地回不过来了。就像教她做销售的那个老师一样，连晚上睡觉脸上都带着微微的笑意。
红雨大笑着说：“哈哈哈，本来我以为我就已经是很会做生意的人了，没想到小姐一出手，我才知道我这是班门弄斧。今天我又跟小姐学了一手。”
云汐闻言一挑眉：“哦，学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信任。做生意的人只要让客人信任自己，那自然就能财源滚滚啦。”
萧云汐双手一合，赞道：“好悟性。记住，三流的生意人卖的是商品，二流的生意人卖的是服务，一流的生意人卖的是自己。多拥有一位信任自己的客人，你就多拥有一位朋友和熟客。生意自然就好了啊。”
萧云汐说着前世听过最烂大街的销售心得，却让红雨奉若真理，只是有一点是红雨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小姐……红雨有一个问题想问您很久了。”
“有话就说，我不喜欢你吞吞、吐吐的。”
“是。我是想问小姐，您是怎么会这么多东西的？包括做生意，居然比我这个老生意人还会念生意经，这个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萧云汐早就知道她的所知所会早晚会引起怀疑，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反正之前那位萧家大小姐，别的本事没有，闷在家里看书作画却是一把好手。
只见云汐神秘一笑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你家小姐我从小就博览群书，再加上天生聪颖过人，有什么是悟不透的？”
“可是……”
“可是什么呀？你没听说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你家大小姐就是这个有心人咯~”
好吧，红雨认输了。无论真相是怎么样的，萧大小姐的聪慧机智她这辈子算是扬鞭莫及了。
红雨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小姐。刚才那位霜儿姑娘恐怕不是华阳人士。她应该是西岚人，而且还是皇室宗亲。”
“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红雨解释道：“这个霜儿姑娘出手阔绰，我本来也以为她是京中哪一个富家之女，但她腰间系着的丝绦却出卖了她的身份。”
“早年我在西岚边陲贩货的时候知道，西岚人和我们华阳人不同，他们都是以右为尊，所以系带的时候都会把右边的系在上面。刚才霜儿姑娘腰间的丝绦就是右边的带子系在上面的。”
云汐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说。她本来不知道这些的，只是有一次系腰带的时候自己把右边的系在了上面，嘤咛见到了大骇，说这样不吉利，赶紧给她拆了，改为左边在上。
想来，若霜儿是华阳人，身边又有侍女伺候，应该不会在这种关乎吉利的事情上出错。
“只有西岚人才会这么系吗？”
“不错。”
“可这只能说明她有可能是西岚人，你又凭什么说她是西岚的皇室宗亲呢？”
红雨笑：“如果仅凭丝绦的系法，当然无法笃定。但是红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又发现她的耳朵上穿了三个耳洞，这就是铁证了。大荒大陆四国的女人都是从小就穿耳洞的，而且大多数都是一耳一个。只有西岚，在穿耳洞上是很有讲究的。一边一个视为平民，一边两个视为臣民，一边三个就是皇室宗亲了。”
“原来如此。可身为西岚皇室宗亲的霜儿，怎么会出现在华阳都城的仪美轩呢？”
“小姐有所不知，西岚是个很重视商业的国家，常有商队出入各国。他们自己的国家除了盛产一些香料和调味料之外没有别的东西能卖得上价位的。这些年西岚的生计全部都是靠这些商队带领的。所以一些官家子女跟着商队出来见世面的也是有的，只是这皇室宗亲却是很少的啊。”
听得红雨如是说，萧云汐脑子里的记忆又开始飞速转动，还别说，那个博览群书的萧大小姐真的给她留下了有关西岚国的风土人情。
原来，西岚国是个沙漠国家，平时基本是不产什么东西的，总是缺衣少穿，国力羸弱。又常年内战，百姓的日子本过得苦不堪言。
但是西岚出了一个伟大的皇帝，奚饶。他带领西岚百姓成立商队，四国贩货。用赚来的钱换取粮食和淡水，从根本上解决了民生问题。如今奚饶的王朝在他儿子奚慕炎的带领下继续发展商业，西岚日益壮大。
只是西岚商队出现在华阳并不稀奇，奇的是这个霜儿身份如此尊贵居然也来到了京城。尽管西岚与华阳缔结邦交多年都相安无事，但并不代表这些可疑之处可以被忽略啊。
萧云汐沉吟一会儿说：“咱们还是把这个情况跟四皇子说一下吧，无论怎样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没事发生。”
红雨点头，应了声“是”就派人去找四皇子了。
而此刻的四皇子，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宽大的书案上堆着一大摞待处理的公文，他本该十分忙碌的，却不知为什么，只直勾勾地盯着案上那把折扇半天，连动也不带动一下的。
劲松把凉透了的茶又换了一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主子，积下的公务已经很多了，您还不处理吗？”
一语点透了正在发懵的四皇子，他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折扇丢进了身后书桌的抽屉里，“啪”得一声，狠狠关上了抽屉。复又回来开始处理堆积成山的工作。
谁知，刚看进去没几个字就有人来报：“禀四殿下，仪美轩的消息。”
来人手里拿着一个从信鸽脚爪上取下来的纸卷，而四皇子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锐利起来，紧紧盯着那小小纸卷。如果目光能化作利刃，这纸卷此刻只怕早就已经被削成齑粉了。
许久后，四皇子呼出一口浊气，自嘲地笑了笑：“拿来吧。”
看完纸卷，把它递给了一旁的劲松，并吩咐道：“去查查这一批进京的西岚商队里有没有一个身份尊贵的女人，或者，任何身份可疑的人。”
好个萧云汐，我还没有给你提供半点儿有用的情报，你反倒先给我出了个题。
京城馆驿。
“哥哥，哥哥……你看，你看，这是我刚才逛街发现的好东西，你快看啊，这个能不能当咱们商队的商品？”
被那俏丽少女霜儿唤作哥哥的是个二十来往年纪的小伙子，他剑眉鹰眼，长得有几分凶相，却对这个妹妹十分宠溺。
他此刻本来正在品茗，一杯好茶刚刚端起来却被妹妹欢叫着碰洒了，还差点烫着他。谁知，他竟没有生气，只是摇了摇头，看起来像是心疼到了嘴边的清香。
“好~让哥哥看看。”那男子看到妹妹献宝似的举着一小瓶脂粉，怕她举久了胳膊累，连忙接了过来。
本以为不过是小女孩家没见过市面随便拿来的胭脂水粉，却不想打开盖子一看，此粉香、红、润、白面面俱到，而且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铅粉，粉质不知道要比铅粉细致了多少，简直就是水粉中的上品。
“这是哪来的？”男子问道。
看到自己带回来的东西成功地吸引了哥哥的注意，霜儿有几分得意道：“今天是华阳京城里最好的店铺开业的日子，这你都不知道，还枉称什么商队之主？这个，还有那些，都是仪美轩买来的。”
“仪美轩？”
“是啊，就是今天新开业的仪美轩。你不知道，那里面可热闹了……”
霜儿眉飞色舞地把刚才在仪美轩里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当说到汐儿不让她买那么多商品的时候，就连她哥哥都感叹此人做生意老道。等霜儿把整件事情都说完，她哥哥就已经对这个仪美轩十二万分的好奇了：
“从来没听说过华阳有这么一个别具一格的仪美轩。它今天刚刚开业，还偏是我来华阳的时候开，怎么能错过呢。”
霜儿比她哥哥更激动：“对吧，对吧？我就说带我出来一定会有好运的，怎么样被我说着了吧？我看你还怎么赶我回去？哼！”
男子眉目间满含调笑，拿出一道明黄色的懿旨递给霜儿：“我是拿你没辙的，那母后的话你听不听？这里面说了，如果玄霜公主在接到懿旨两个月内没有出现在皇后娘娘面前，皇后娘娘就要给叶千凡指婚了，而且对象绝不是玄霜公主。”
听了这话，霜儿，不，玄霜公主脸色大变，吼道：“不可能，母后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她一把抢过懿旨，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颓丧地说：“原来是真的！母后为了让我回去连这一招都想到了啊？千凡哥哥……不行，现在不是玩儿的时候。哥哥，我要回去了，那什么仪美轩仪丑轩的，你自己去吧。”
玄霜公主一阵风似的去了，只留下些仪美轩的化妆品。她哥哥玄夜太子饶有兴味地拿起一瓶再次端详着，嗯，品相什么的都不错，不过果然不能当作西岚商队的商品呢。这种东西只适合短途交易，时间超过半年，只怕就会坏了。
不过，仪美轩？是不是真的像玄霜说得那么神奇？如果真是这样，那也不枉他千方百计来华阳一趟了。
想到这里，玄夜太子嘴角一勾：“来人，去仪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