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客们对于这惊为天人的一舞毫不吝啬地贡献出他们惊雷般的掌声、响彻夜空的惊叹和不计其数的金银。
“咚、咚、咚——”木质的金漆牡丹被砸得咚咚响,正被萧大少爷的那锭金子砸中,只听轻轻一响,牡丹已然盛放。而此时大厅的灯光重又亮了起来,台上的柔雪和台下的萧云辉正满含深情地相望。
“哈,太好了,萧云辉上钩了!沁香,去准备包房!”此刻,舞台后面的萧云汐看着这一幕激动地攥起了小拳头。
精心布置的包房里摆着各色鲜花,也点上了青楼专用的迷情香,整个房间无处不呈现出致命的旖旎。
萧云辉和柔雪这对被棒打的鸳鸯一进门就热烈地拥吻起来,二人意乱情迷,直吻得胸腔内可供呼吸的氧气极度稀薄,才肯稍微分开。
柔雪甫一见到萧云辉深情凝望自己的双眸,便忍不住哭出声来:“天可怜见!萧公子,没想到真的是你砸开了牡丹花!不枉柔雪没日没夜地写歌练舞,终于让我见到公子了……”
萧云辉讶然:“那歌曲是你写的?”
柔雪见云辉问,羞红着脸嗫嚅道:“柔雪思念公子,只是把心里的感受写出来,没什么难的……”
“好柔雪,你的词都快把我的心唱碎了!”萧云辉一把搂过柔雪,将她紧紧箍进自己的怀里,直搂得柔雪喘不上气来才舍得放手。
要说,柔雪不愧为百花楼四大花魁之一,说瞎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怕辜负青春年少,只想随你天涯海角。梦里听你一声长啸,忍不住想跟着你逃。哪怕容颜就此苍老,哪怕岁月不再逍遥。赖在你的身边就好,一生只听你的心跳……公子,这些都是柔雪只想对你一个人说的心里话……柔雪不想嫁给那个江南的钱公子,柔雪只想和公子你一生一世在一起!”
听了柔雪的话,萧云辉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寸寸崩塌,想他一个尚未娶亲的小伙子,哪里禁得住如此摄人心魄的情话?此刻已然被煽得头脑发热、忘乎所以起来。
“那个什么钱公子给了百花楼多少钱为你赎身?不管他给多少,我翻倍还不行吗?柔雪,别走,要走也得跟我走啊。”
柔雪面露难色,摇摇头道:“青楼虽是个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地方,只是我已许了钱家,恐怕再难另许。更何况,丞相大人也不会同意他唯一的儿子和一个青楼女子不清不楚的……”
“不,柔雪,一定会有办法的,谁都不能拆散我们……”萧云辉此时已经不管不顾了,什么祖宗家法,什么前程爵位都不及眼前的柔雪。
而柔雪本以为抬出萧相会让萧云辉对自己的热情减退,没想到他还是不肯死心,自己的心也跟着动摇了一分。
这时候萧云辉一拍脑门:“有了!柔雪,我在你嫁人的路上设伏,直接把你抢回我京郊的庄子,你在那里安顿下来,我会一生一世照顾你的,你说这样好不好?”
“这……可是……”
“别可是了!难道你真的想嫁给那个钱公子,让我这一生都对你魂牵梦萦吗?”萧云辉连拒绝的余地都没给柔雪,强势地说道。
饶是青楼女子,那也是女子,这一刻柔雪似乎真的被萧云辉的真情感染了,她幸福地偎进萧云辉怀里,柔声道:“公子,柔雪都听你的……”
情到浓时,这对鸳鸯再也不需要任何语言,只留一室春光,水RU交融。
……
这一夜,萧云辉和柔雪早已在红绡帐里商定了何时启程、何时设伏、何处落脚、何处安身。萧云辉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让第二天一早送走他的柔雪拧起了秀眉。
“柔雪姐姐,你今天怎么了?”平日里没有什么事情清儿都能编出理由往百花楼跑,更何况昨夜萧云汐那惊天一舞已然成了京城趣闻,此处怎么少得了她清儿?
柔雪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清儿,你说那萧云辉是不是真心待我?”
小天正要询问柔雪昨夜的情况,此时走到转角,正好听到了她两个的对话。
一向好脾气的清儿听了柔雪的话顿时气得秀美倒竖:“柔雪姐姐,你是不是疯了?当年我娘是如何等那个萧千山的,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娘等了他一辈子,信了他一辈子,可是他呢?他是怎么对我娘,又是怎么羞辱我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如今居然能相信萧云辉的甜言蜜语?你……你……”
不论是柔雪还是小天都是第一次见到清儿如此情绪失控的样子,她嘴里“你……你……”的说不全话,面上已经被气得青一阵白一阵,身子也摇摇晃晃是,似乎站不住的样子。
“清儿!”小天脚下紧了几步,一把扶住了清儿的身子。
有关她的母亲,那个二十年前红极一时的花魁芸娘,小天调查过,甚至,她最后是死在了百花楼的。所以他知道,对于清儿来说,萧府就像是扎在她身体里的一根刺,没日没夜地钝痛着,却无法拔出,一旦触及,就会令她爆出焚天的恨意。
这一大清早的,还没有到营业时间,清儿激动的声音已经吵醒了好几拨人了,大家看见小天怀抱着清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清儿虽然愤怒,但是自从发现自己窝在小天的怀里时就已经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怎么回事?”闻讯赶来的沁香见到眼前的场景也跟着傻了。
小天一脸无奈地把清儿推给沁香,冷冷地瞥了一眼柔雪:“你跟我来!”
当柔雪怯怯地走进小天的房间时,抬眼看他,发现他正手握一只小巧青瓷杯品茗,一双眼认真得看着手中的杯子,冰凉的话语显然是对她说的:“怎么?对萧云辉动了真情了?”
柔雪笑了,眼底一片苍凉:“青楼里混饭吃的,怎么会不懂逢场作戏四个字呢?只是昨夜听他各种部署,算是听出了他几分真心?”
小天嗤笑道:“别说几分,就算是十分又怎样?他是萧云汐的敌人,注定要成为她与萧相之间的牺牲品,到时候习惯了华衣美服、锦衣玉食的你你只怕根本就瞧不上一个一无所有的萧云辉吧?”
柔雪默然,眼神中却有了一丝了悟和坚定。
小天道:“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们昨夜商量好的事了吗?”
柔雪盈盈跪倒:“属下遵命。”
过了约莫三炷香的时间,小天总算是弄明白萧云辉的意图了。别说,这家伙若论才智也算是不错的了,只可惜这么点儿过人之处还都用在了歪处。
小天一打响指,对进门的沁香说:“告诉清儿,回家沏茶吧。一会儿我们要在她家……什么来着?对,开会!”
原来,自从发现萧千山派人跟踪萧云汐后,每一次云汐出门去哪都会先从清儿家变装出发,给人一种每次都去了清儿家的假象。
于是,四皇子、蓝文澈或者小天,每次有什么事情都会约云汐去清儿家里商量。反正最近跟踪云汐的人,一旦发现她的身影进了清儿家就会放松警惕,那儿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他们的根据地了。
而今天参加会议的人还是四皇子、蓝文澈、小天、萧云汐,只多了一个柔雪。
众人听完小天的转述和柔雪的补充后又把整个应对的计划你一言我一语地整理了出来。
萧云汐看着自己记下的内容点了点头:“嗯,这样就差不多了。只是,救走柔雪的那拨人不能是文澈找来的军人。军人都太规矩了,身上没有痞气,假装强盗也不像。大不了花几个钱雇些人吧。”
小天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会让残影安排的。不过,云汐,我发现你实在是太聪明了。你要是沾了一身毛肯定比猴子还精。”
萧云汐不怒反笑,甚至优雅地道了一声谢:“谢谢,我觉得这个评价很中肯。”
柔雪“出嫁”的这一天,天气格外晴朗。江南巨贾钱氏的公子说起来也算俊朗,只是那双眼中总透出几分属于商人的算计,让人有种阴森森的错觉。
这位公子叫做钱疏财,江湖人称钱贯子,只听这绰号就知道他多有钱了。不过,钱氏许是做生意的时候太做损了些,招来了报应,都连续好几代单传了,到了钱贯子这一代也只得了一个儿子,连续娶了好几房姬妾都无有所出。
大红的八抬大轿抬着一身嫁衣的柔雪,钱贯子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头领着。就打从这马一看,就知道这伙人身价不菲。
且不说这枣红色的马全身毛发油光发亮,一看它这精神抖擞、翻蹄亮掌的模样,就知道打从小起就是驯马的行家调教出来的好规矩,这就值好些银子了。有的那些马,虽说品相什么都好,但总低头耸背,一点精神头都没有的,也是次品。
且说这一行人正走着,刚来到京郊的地界,突然从道路两旁窜出一伙蒙面人。钱贯子坐在马上,先是一阵惊吓,后来也就平静了。
要说像他这样的有钱人,但凡出门都能遇到那种劫道的土匪什么的,往常来看,给点儿银子买个平安也就算了。
今天他也以为这伙人是劫道的,从马上下来,赔着笑脸说:“小的给几位爷请安。这不嘛,做生意来在京城,寻思纳个小回去给我开支散叶,这是大喜的事儿,还望爷通融通融,放我们过去吧。”
说着说着,钱贯子拿出了一个钱袋,垫垫那分量,足足有一百两重。他自己寻思着,给这么多也差不离了吧,谁知这伙蒙面人连看都不看,为首的一个狠狠道:“少啰嗦,爷要的就是你轿子里的美娇娘!给我上!”
“哎……这怎么……”钱贯子一句话没说完就觉得身边血光四溅,什么护卫啊,随从啊,包括离开京城的时候现给柔雪雇的老妈子、丫鬟啊,几息之间全都已命丧黄泉!
钱贯子又惊又怒,捡起地上一把刀就要往花轿前冲:“小贱人,你害死我了!”
“噗!”还没等钱贯子靠近花轿,就觉得背心一凉,一把钢刀已经直直插了进去。
“啊……”一声痛呼还哽在喉中,钱贯子就已没了气息,只把那目眦尽裂的表情定格在脸上,死不瞑目。
“柔雪!”萧云辉挑开轿帘,见到一身红衣的柔雪激动地瞳孔紧缩。柔雪一见是他,一把扯掉头上的凤冠,扑进了他怀里:“公子!”
不知道那些旷世绝恋的主人公们都是什么样的心理,他萧云辉如今就觉得自己已然书写了一部情感大戏,能够流芳百世。内心的满足和刺激已经完全侵蚀了他的理智。
“走吧!”
二人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前往萧云辉名下的田庄,这群护卫一看就是专业的,还不忘一行走一行抹掉他们经过的痕迹。
谁知,萧云辉牵着柔雪的手刚一进到田庄的房间里,就看到一身劲装的残影握着刀,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萧大公子,你好啊~这青天白日的你杀人夺妾,就不怕报应吗?”
“嗖——嗖——”箭矢破空的声音接连不断,院子里萧云辉带来的所有护卫都呜呼哀哉了。而萧云辉现在才反应过来,惊恐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专管天下不平事之人!”残影帅气地给了萧云辉一记刀背,这个旷世绝恋男猪脚就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萧府倦勤斋的门口。
“柔雪!”萧云辉四下寻找,哪里还有柔雪的影子。
所以说,他忙前忙后还杀了那么多人,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该死,那个人到底是谁?
萧云辉又羞愤又懊恼,但又不敢把今日之事告诉他父亲。如果没人看见,他也不至于惊慌,可坏就坏在有人知道这事儿啊!
心里有事,坐卧不安。他这一日剩下的时光都不知是怎么过的,好不容易熬到次日清晨,却听说衙门口来人传他问话。
萧云辉全身上下的血都凉了,准知道是为昨天的事来的,要不衙门没事找他一个无官无职的监生干什么?他还来不及差人进宫给他正在上早朝的父亲递个话,就已经被京城府衙的人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