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财不露白,也许清醒时的大公主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她此刻已经喝得迷三道四了,脑子早就已经不会拐弯了,哪里还照管得了那么多?
百花楼里的姑娘们,虽然都是富贵场中打拼很久了的。如今看到大公主一出手就有这个银两,再看她通身衣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于是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且这个时辰还未到百花楼正式营业的时辰,有许多姑娘都还没有接到客人。有两位就已经行动了起来。
“哟~这位小哥哥怎么来了百花楼只顾着喝酒呢?莫不是咱们姐妹还入不了公子的眼吧?”一身粉衣的文茵,轻移莲步,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了大公主的左边,说话间还用她那沾染了浓重脂粉香的手帕扫了大公主一下,呛得大公主只顾着咳嗽。
另一边向来衣着大胆,又任性泼辣的媚儿见状,怎么肯让文茵独占鳌头?她一身红色抹胸长裙,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一步三扭地走过来,坐到了大公主的右边,却是直接躺在她怀里。
“不知这位小哥哥怎么称呼?眼生得很,怕是第一次来咱们百花楼吧?小哥哥别怕,让媚儿好好伺候您可好?”
大公主张着一双醉眼,看了看媚儿那傲、人的胸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虽然今天是为了穿男装,所以出门的时候特意裹好了胸,可就算自己不裹,也比不上媚儿三分。同样是女人,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大公主想得出神,直愣愣地盯着媚儿的胸怀看个不停。媚儿见这小公子似乎对自己产生了兴趣,刻意又将那对丰、满挺了挺,似乎在像另一边的文茵示威。
文茵果然恨得牙痒痒地,却不肯轻易放弃。她攀上了大公主的左臂,顺势将头靠在了她肩膀上:“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害羞吧?呵呵呵……头一次来都会害羞,以后常来常往的就没什么了。要不,我给你唱首小曲儿怎么样?奴家虽不是头牌,却也是得到过蓉澜姐姐亲传的,不像某人,仗着自己有副好身材,成日家不学无术!”
“你!”媚儿当然听出来文茵话里有话指桑骂槐,气得她当场小脸飞红,从大公主怀里坐了起来,狠狠地瞪着文茵。
大公主却是将错就错,还颇有些偏袒媚儿的意思:“你躺下,别乱动。我就喜欢你软乎乎的。”
呃……软乎乎的,好吧,人家小哥哥就好这一口。
媚儿又躺了回去,大公主满意地看着媚儿,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不要误会!大公主不是百、合。她只不过是借着醉意,听着刚才文茵数落媚儿的话,恍惚间似乎从媚儿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说到底,还是那一句“不学无术”戳到了大公主的心。
说来,这大公主秦淑生性好动,爱玩爱闹,平日里看一本书都坐不老实。虽然贵为公主之尊,不仅在功课上不及二公主秦怡,就连才艺和女红都比二公主逊色。虽然她有心恶补过,不至于在京城贵女圈中丢脸,但也总是被人有意无意地与二公主比较。
以至于她自己虽然很努力了,却也常背地里听见有人议论她是怎么不及二公主,怎么不学无术。本来,她一个公主,听到这样的话,不高兴了大可以把乱嚼舌根的人砍了了事,也正好可以杀鸡儆猴,今后也就没有人敢说她了。
谁知这大公主生性里却又有那么一股子倔强,自尊心极强。听见了就听见了,从来不去追究这些乱嚼舌根的人。看似活泼开朗,心大得没边的人,其实也是有苦涩的。
文茵知道此番是媚儿赢了,只瞪了瞪眼睛,就放开了大公主的胳膊,讪讪地走开了。
而媚儿的举动彰显了胜利者的霸权,整个人像是个无骨生物一样倒进了大公主的怀里,神色娇媚地说着些甜言蜜语,把大公主闹了个大红脸,却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推开她。
只好对着小酒说道:“来,也请这位姑娘喝一杯吧。”
媚儿的喜好小酒是知道的,一会儿就给她上了一杯甜香的桃花酒,媚儿浅尝一口,又挽住了大公主的胳膊:“小哥哥不要这么害羞嘛,叫奴家媚儿就好。”
“……媚儿。你坐好了,别总是缠着我,怪沉的。”
媚儿满以为她战胜文茵的理由正是自己傲、人的身材。如今这小公子说沉,她只当这是害羞之语,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还把自己的身体往他身上更贴近了几分,口中糯糯道:“不嘛,媚儿喜欢这样~”
这下好了,大公主彻底尴尬了,连酒都有些醒了。她都有些后悔刚才对媚儿那点同情。这下子可该怎么收场?皇兄也真是的,什么事儿去了这么半天?
大公主正烦恼间,只听见大厅里一声如洪钟般的怒吼:“媚儿!”
这一声吼令所有人为之一愣,大公主能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媚儿重重地颤抖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看,在媚儿眼中看到了一丝深深的惧怕。
那个吼人的大公主认识。是城中的商贾,颇具家产。人送绰号“王百万”。看他那个架势,是冲着媚儿来的,明显地是吃醋了。
不过,就算媚儿再怎么害怕也好,被点名道姓了她必须站出来应对这个状况。
她站起来,扯了扯压皱的裙摆,巧笑倩兮:“哟~是什么风把王老板给吹来了?多日不见,您过得还好吗?今儿怎么想起来看我来了,难道您家那位夫人不管你了吗?”
王百万听了媚儿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周围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起哄:“是啊,王兄,还是快回家吧,省得尊夫人知道了不好交代啊!”
此话一出,满堂哄笑。
王百万家中有个悍妇,原也是大家子家的小姐,按理说她的出身不应该嫁给商贾之家这等没有半分功名的家庭,怎耐这位夫人,长得极丑,不得已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因此二人婚后一直心有怨怼。女的嫌自己嫁的不好,男的嫌夫人过于丑陋。
按说这王百万虽说一介商人,但早先也算是个洁身自好的谦谦公子。可自从娶了这么个夫人,他是吃喝嫖赌抽,样样没落下。整日找各种的借口,就是不爱在家待着。
这一来二去的,就和百花楼里的媚儿好上了。早前也是天天来百花楼找媚儿,二人好得如胶似漆。
可后来这事情让王百万的夫人知道了。王夫人知道以后,在家里跟王百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过,也派人来百花楼媚儿这里闹过。
只因她娘家确实有势,王百万不敢轻易得罪她,这才渐渐把事情平息了。
自那以后也很少再来百花楼了,可不知今日怎么赶巧了,王百万又来到百花楼,正看见媚儿躺在大公主的怀里,胸中顿时醋意翻涌,化成一股怒火熊熊燃烧。单看他那一双眼睛就能看出来,跟要喷、火似的。
王百万也不说话,只丢下一锭银子,拉着媚儿就往楼上媚儿的房间走。
被大公主伸手拦住:“慢着!你说带走就带走,媚儿姑娘今天是要陪我的。”
大公主掂了掂手里的钱袋,一脸轻蔑的看着王百万。
青楼里都有个规矩。无论是谁,来了看中哪个姑娘,给了定钱那这个姑娘就是专门服务你的了,之后谁来了再出多少银两都不行,也只能等下回了。
王百万面色铁青:“你是谁家的毛头小子?牙还没长齐就敢来同我说话?也不看看爷爷我是谁,给我让开!”
大公主觉得好笑,这个王百万,别看在家里是个极怕老婆的主儿,今日看来倒还有点血性。
其实大公主也不是想惹事,毕竟自己公主之尊,在青楼这种地方把事情闹大了最后还是自己吃亏。可她还是管了,此时也并不会退缩。也许是因为刚才媚儿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惧色吧,总之她打定了主意,今天是不会让王百万把媚儿带走的。
再看周遭,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并没有人上来说和。
百花楼里也时常出现这种抢姑娘的情况,今日情景并不新鲜,所以引得众人都在看热闹。
王百万本来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奚落了一番,这会儿又遇到了一个不识好歹的后生,他此刻可谓怒发冲冠。一手就扯住了大公主的领子:“小子,识相得最好给我滚远一点,否则爷的拳头可不认人!”
一旁的小酒见事态不妙,赶紧出身:“王老板且慢动手,这位小爷可是四皇子殿下带来的,只怕您还得罪不起。”
王百万在气头上,哪里还管什么四皇子,只听见他说:“什么四皇子五皇子的,怎么不见人?休要拿四皇子吓唬爷,爷可不是吓大的。小子,我再问你一遍,你让还不让?!”
大公主的酒这会子可是全醒了,她面对着如此凶神恶煞的王百万,其实心里还是害怕的,却嘴硬道:“不让,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