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点头：“回主子，萧大小姐和清儿姑娘都安然无恙。”
小天听到这句话，眼神中的化不开的担忧才稍稍淡了些。只一瞬，那担忧便被狠厉取代：“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大胆子，敢绑架我泪剑楼的合作伙伴？”
此次姑苏行，小天对外的身份就是泪剑楼的使者。四皇子早就吩咐下去，他已与泪剑楼达成合作协议。如今，碍于方孝孺在侧，小天耍狠时也不忘点明这层关系。
一来，以正视听，不怕那方孝孺不拿自己当颗葱，二来，这也是在提醒方孝孺，之后的事情就该是我泪剑楼来接手了，你们这帮废物，若是能找到人也不用等到我们出现了。
方孝孺何等聪明，如何听不出小天语气中的不善？偏偏人是在他的地界、他的任上不见的，如今只不过是个泪剑楼的使者向自己发发yin威罢了，事情还没有传到京城，四殿下还不知道，倘若四殿下知道了……
方孝孺只觉得脊背发凉，根本就不敢继续往下想。罢了，这使者想要全权处理这件事情，他既没有阻止的能力和立场，也确实碍手碍脚帮不上忙。
至于他嚣张的态度，的确让他这个朝廷命官面子上挂不住，可此时却不是计较面子的问题，萧大小姐不是常人，既然丢了，把这块烫手山芋交给此人，也未尝不是个明哲保身的办法。
见方孝孺讪讪地没有开口，小天点头，心说是个懂事的。
之后霓裳和残影便把自己掌握的情报一一道来。
原来，这个毒女当年在江湖上是有些名气的。只是踏足江湖时日尚浅，名声在外的时日更短，没有什么人记得而已。
只听说毒女虽为周门后人，却不似她的族人那般心狠手辣。她涉足江湖非但不以毒物伤人，反倒四处为中毒之人解毒。尤其是难以破解的奇毒，她最愿意帮手。
所以，当年毒女并不是因为武功如何高强，或下毒手段如何高明而闻名，而是因她这份难得的慈心和仁心而闻名天下。
只可惜，后来毒女很早便嫁做人妇，江湖上只匆匆留下了那一抹仁慈的倩影，随着时光流逝，毒女又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人们对于她这号人物可不就得淡忘了吗？
那么说，毒女又嫁给了什么人呢？
没错，她嫁的正是那夏正卿。
夏正卿是当年的新科榜眼。
只可惜这个夏正卿的运气着实不太好，那一年所有高中的举子皆得到了大小不等的官职，只有夏正卿，因朝中没有人，所以一直赋闲在家。
夏正卿苦读圣贤书，也是有心要为华阳的江山社稷尽一份力的，怎么想到官场竟如此黑暗，没有人脉又没有钱，竟是连一个职位都谋求不到，还亏得他是个榜眼。
于是赋闲在家的夏正卿整日嗟叹，遂连出仕之心也渐渐灰了。
就是这个时候，他遇见了周门女。他们结识的过程并不惊心动魄，和许多平凡情侣一样没有理由的被对方吸引。
再然后，他们私定终身，周家怎么可能同意让身为下任族长的毒女嫁给这样一个空有功名却无官职的寒门小户？他们二人就这样被周门长辈讨伐了一段时间，就连原本给毒女置办下的一座府邸也毫不留情地收了回来，迫使一对儿鸳鸯四处漂泊。
好在，夏正卿那时谋到机会，当上了姑苏的芝麻小官，虽说不甚辉煌，但维持二人生计已经不成问题了。
后又因夏正卿为官有道，不出一年就升了一级。周门见一来拧不过毒女，二来这夏正卿看样子是个有前途了，也就默许了二人的姻缘。
等等……说来说去怎么好像说的是个言情剧？
小天皱眉睨了残影一眼，他的心思自己如何不知？只是这种时候就不要讲一些有的没的好不好？
接到小天警告的眼神，残影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却是话锋一转。
“坏就坏在此前二人被周家追得太惨，那一段经历已经给夏正卿留下了心理阴影，总觉得自己的官职不高，财力不足，无法给身份特殊的妻子理想的生活。于是就剑走偏锋，走上了贪腐之路。”
小天点了点头：“不错，四殿下曾提起过这个夏正卿。他也算死得不冤枉。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那么高的官职，甚至身上还有爵位，若不是如方大人这样得到皇上的特许，那就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方法。”
方孝孺听见小天提起自己的名字，只觉得背后又一波冷汗来袭。他这个官儿可着实当得不容易，身后背着的可是整个方家的命运啊。
“惭愧惭愧……”无奈何，怎么的也得赔笑说好话嘛，“可是，既然夏正卿死得不冤枉，那为何毒女还要杀二殿下和萧大小姐？这说不通啊！”
方孝孺问出了整件事情的症结所在，这一点，也是大家都无法参透的一点。
众人陷入了沉默，霓裳却想到了萧云汐曾与自己说的话。
“或许，那个毒女真的如大小姐所说，是得了什么精神分裂症吧？”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满脸诧异。
精神分裂症是个什么鬼？没听说过啊！
霓裳也似懂非懂，只把云汐说过的话照实搬来：“大小姐说这个毒女可能是因为什么特殊的事情导致她大脑受到刺激，激发出自己人性中隐藏的一面形成独立的意识。也就是说，同一个身体里像是住着两个人一样。”
霓裳说完后，自己也不禁皱眉。这大小姐是什么逻辑，简直有些荒谬。不过，说起来那个毒女一会儿善一会儿恶的样子，还真如大小姐所说的那样呢。
方孝孺沉吟半晌，点头道：“这和古书中记载的一种疯病类似，确实是有病人患过这类病症。同一个人会衍生不截然不同的两种个性，而且这两种个性并存，且两种个性相互争斗。人积极乐观时善的那个占上风，人悲观愤怒时，那么恶的那个就压倒一头。患这种病症的病人最后往往不得善终啊。”
小天也皱眉道：“既这么说，那毒女很可能是因为夏正卿的死而受刺激，激发除了第二种个性。不然以她原本纯善的性格不会不知道夏正卿这几年来升官发财得太过顺利，这样就能解释毒女的前后变化了。”
方孝孺附和道：“的确可以这样猜想。只是，咱们并没有证据啊。”
残影道：“其实很简单，咱们可以找个机会探一探那个破败的周府，也许能获得什么线索呢。”
一旁的霓裳很不给面子地翻了翻白眼：“这还用你说？如果不是你碍事，我早就已经探查到情报了。”
谁知残影也丝毫不给她面子：“就你？只怕情报没查到就已经被人家放倒了吧？要不是我带你出来，你一个人能又查清情报又救萧大小姐出来吗？我看，主子该治你一个保护不力的罪过才是。”
“你……”霓裳自是说不过残影，却也知道自己理亏，于是撇了撇嘴，向小天下跪，“霓裳保护大小姐不力，还望主子惩罚。”
残影见自己的玩笑话真的让霓裳下跪认错，一阵阵尴尬迎面而来，却让他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得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一边。
小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行了，等把人救出来自然少不了你的。今夜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周府，一探究竟。有些事情，咱们还是先和云汐碰头，商量了再决定的好。”
“是。”
“是。”
“残影，”小天忽又想到什么，拦住刚要下去准备的残影，“二皇子到哪了？”
残影面露难色：“这个……二皇子这次奉皇命出来扫清贪官余孽，是微服，而且您让我去查二皇子的命令下得太晚了些，若是从京城一路跟着，我一定不会跟丢，只是现在……”
小天哼了一声，表示不满。不过也就只是这样，并没有什么太过愤怒的表现。
残影见小天不说话，长长舒了一口气，讪讪地走开了。
哎，谁说女人每个月会有那么几天不好惹的时候？这男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很可怕好吗？尤其是这个人正是你的顶头上司。
谁知他这边刚刚应付完一个难搞的男人，门外就有一个难搞的女人等着他。
“残影你给我站住！”
艾玛，刚才见那方孝孺一个劲儿的擦汗，这回该轮到自己了。
残影转过身来，动作有些僵硬，连带着面上的表情也无法管理了。
“那个……主子说晚上有行动，我得去准备准备，有什么事儿咱们空闲的时候再说呗？”
霓裳丝毫没有领情，冷冷道：“别以为你功夫比我好，资历比我深究可以小看我。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越你的。哼~”
霓裳说完便自顾自走了，只留残影愣在原地。等他看不见那抹身影后才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发簪，苦笑道：“萧大小姐支的什么招，她很明显不适合这种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