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之越这么想越觉得心里一阵疼痛。那痛感虽不强烈,但却如同电流,能一瞬间传递到四肢百骸,待这电流退去,只剩惶然。
秦逸之还没有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痛感,在听见二皇子秦逸飞的话后,只觉这酥麻的痛感加深了一层,直让他感到一阵知悉。
秦逸飞是这么说的:“汐儿,我觉得你这个酒楼的确很有意思啊。嗯……我还没有选好住的地方,不过我也不想再住在你家了,你我男女有别,实在是不方便,不如你就收拾出一间套房让我住呗~”
就是这么几句话,令秦逸之心痛得皱起了眉头,秦逸安也惊讶得无以复加:“皇兄你……你上一次来苏州,难道是住在萧府的?”
二皇子秦逸飞听见三皇子这个问题,给了他一个关切的眼神:“三皇弟不会是小小年纪耳朵就不好使了吧?我刚才已经说了啊,再住在她家会不方便,意思当然就是我曾经住过咯~而且,汐儿很欢迎我的不是吗?”
我了个去啊~!
这下子萧云汐不仅不敢去看秦逸之的面色,就连秦逸安疑惑的视线对她来说都似乎是带着火的。
云汐连连摆手,更狠狠剜了秦逸飞一眼,恨恨道:“二殿下,你快别开玩笑了。明明是你用皇子之尊胁迫在先,胡搅蛮缠非要住下在后,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很欢迎你了?”
秦逸飞眨了眨桃花眼,无辜道:“可是我住下了以后你也没有反对啊?”
萧云汐已经无语至极了:“二殿下,您是什么身份啊,我哪里敢提出异议,难道我不要命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秦逸飞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萧云汐的眼神更柔和了几分,“其实,你我之间不用在乎什么身份,如果你不喜欢可以直接跟我说啊。只不过,我要做什么也不会在乎你喜不喜欢也就是了。”
云汐只觉得她实在是跟不上二皇子的脑回路,只好一脸黑线道:“二殿下,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还不如不说呢。你要住在奇味居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你的身份太尊贵,如果住在奇味居期间出了什么纰漏,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你的日常护卫工作,相信应该会有人去做,他们也一定比奇味居那些三脚猫功夫的人强多了。”
萧云汐这话 ,前半句是说给秦逸飞听的,后半句明明就是说给寒枫听的。
这寒枫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萧云汐话里的意思?他只是有些想不到,萧云汐竟说得这么直白,意思就是二皇子殿下住在她的店里,出了什么事儿她却概不负责?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寒枫冷声道:“主子出门在外日常的护卫工作自然由我负责,可是乡君的酒楼本就应该对所有入住的客人负责吧?没道理住进来的客人有个三长两短酒楼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寒枫这话说得对也不对,住店的客人如果发生了因酒楼过失产生的问题那就自然要由酒楼负责,若是此人惹上了什么人命官司被人寻仇,斩杀在了酒楼里,难不成萧云汐还要替那幕后之人背黑锅?
云汐冷着脸,刚要开口同寒枫掰扯,却听见秦逸飞不悦的呵斥:“寒枫,你怎么跟恪敏乡君说话呢?我和乡君之间,没有什么身份之别,你给我退下!”
二皇子突然冷了脸,倒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只见他冲寒枫发完火后便双手握住云汐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我秦逸飞住在你这奇味居了,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用你负责,这样总行了吧?还是,你希望我仍旧搬到你家里住,日日陪着你?”
“二殿下,你在说什么?”
萧云汐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个秦逸飞,嘴上也太没个把门的了!
“皇兄!”
三皇子、四皇子面露愠色,异口同声地表达着不满。
秦逸飞却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不是汐儿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麻烦的很。不过就是住个店,难道还不能按照本殿喜欢的方式来吗?我也知道,再不该强留在她府中了,一个女儿独居的宅子,实在是不该有男子出现的。”
秦逸飞如此说着,却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秦逸之,你双眼似乎洞穿了什么,又似乎只是平淡无奇地看了他一眼。
萧云汐一想,二皇子说得有理。他的确是皇子之尊,可既然被皇帝外派出来了,难道有个尊贵的身份还不能住客栈了?
“好了好了,你既然喜欢,那就住下吧,一会儿我就让人收拾出一间豪华客房给你。”
秦逸飞这才露出笑意:“早这么着多好,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又有什么大不了?等等……”
秦逸飞突然想起什么,表情怪异:“你……你该不会是怕我白住你的店,赖着不给钱吧?”
萧云汐脑门上的那个黑线啊!如果可以的话,云汐会把这些黑线一根根揪下来,拼成一句话——大哥你想太多了!
看着秦逸飞递过来的一沓银票,萧云汐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去。
秦逸安见萧云汐一副愣怔的样子,笑道:“才几千两银票你就这么着了?眼皮子也忒浅了!我这次出门没准备这么多的影子,倒是有一块上好的玉佩和几个金果子,都给了你吧,当做房钱,我也要住在这里。哎,这回你可不要说别话,既允了二皇兄,就不可推了我。”
萧云汐虽然平白得了近上万两的财富,爱财如斯,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的堵呢?
“好吧,既然二位殿下执意如此,那……我这就去安排。请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我去去就来。来人啊,上好茶。”
经过严苛培训的侍者很快就上了一壶好茶并几样细点,谁知云汐刚要出门,秦逸之便跟了出来:“我跟你一起去,吃了许多美食,总要消化消化不是吗?是你跟我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的,既教了口诀,也得陪我一起走不是吗?”
秦逸之这话说得很大声,倒不像是说给萧云汐听的,倒像是可以说给屋子里他那两位皇兄听的。
而跟出来的秦逸之,却真的是一路陪着萧云汐去安排二位皇子入住的事,整个过程全程陪同,却没有说一句话。
糟糕,这小子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等把二位远道而来的皇子安顿好了之后,萧云汐实在是忍不住了,主动找秦逸之说话:“你怎么了?我知道二殿下和三殿下突然来了你不高兴,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云汐的主动示好让秦逸之心中有些暖得发痒,但是听她说话,他的理智明知道她说的都对,可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发火。
“你!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难道你看不出来?二皇兄对你说的那些话,只怕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三皇兄……为了你,他和萧云沫到现在都没有成亲,你以为这中间发生的那么多事情都是巧合吗?以三皇兄的智计,让你和萧云沫易地而处也不是一件难事。你……你不是说你……哎,反正你如果真的对他们二人没有那个心思,何不向拒绝文澈一样,说清楚呢?”
萧云汐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说清楚?还要她说得怎么清楚?这二皇子和三皇子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还要她怎么说?
秦逸之见萧云汐没有回答,心中的怒火越燃越旺:“不行,我这就要给父皇上一道折子,有母后在一旁帮我说话,父皇一定会把你指给我的。只要有了父皇的指婚,我们……我们就抓紧时间成婚,只有你真真正正嫁给我以后,才会让我安心些许。”
秦逸之的自说自话,却不想也触怒了萧云汐。
在云汐的观念里面,始终觉得爱情是神圣的、美好的、对等的、互相的。一段健全的恋爱关系里,两个人对彼此是应该绝对信任的,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产生这样的质疑。
你既然怀疑我有所动摇,急切地想要用婚姻来绑住我,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你只是想要占有而不是拥有?
这两个词看似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萧云汐是个死脑筋,认了这个人她就是这个人,别人再好,都跟她无关。而他秦逸之作为萧云汐认定的人,连这个自觉和自信都没有,反倒宁愿将自愿缔结的婚姻作为枷锁,捆绑住她的手脚以求心安,这实在是令她太失望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才能让他了解自己的想法。于是,此刻的萧云汐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秦逸之!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才要千方百计地求皇上答应我婚姻可以自主吗?你现在这么做,那我们的婚事和包办婚姻又有什么区别?我要的婚姻,是两情相悦,自愿缔结,而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