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稳婆见到金元宝立即喜笑颜开,不过是随便客套了几句就打算离开了,反而是那两个年轻的丫鬟,看都没有看金元宝一眼,只是面露难色表示还要继续待在这里。
萧云汐也不废话,直接递给霓裳一个眼神,霓裳便闪到二人身后,在她们脖颈上给了个手刀,直接放倒。
“乡……乡君……”
饱受阵痛折磨的夏夫人看到眼前的变故只觉得从脚心到头顶窜起了一阵寒意,她并不知道萧云汐在干什么,只知道用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腹部。
萧云汐虽然不是医生,上辈子也没有生过孩子,但她好歹也活了二十几年奔三十年数了,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吧,她知道此时夏夫人正在开宫口,如果这时候用力等下会不好生孩子。
这种时代的医疗条件,如果碰到难产……萧云汐不敢再想下去。
她麻利地吩咐残影带来的稳婆给夏夫人检查身体,她自己则跪在夏夫人床前,抓着她的手轻声道:“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刚才那两个人的确是二皇子派来的。不过好在被我们及时发现,现在已经没事了。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知道吗?”
夏夫人闻言心内一惊,身体又不自觉地用了力,稳婆忙道:“夫人,现在还不到用力的时候,请您尽量放松身子啊。”
为了让夏夫人放松心情,萧云汐一直在她身边陪她说话,而此时药植园外……
不得不说二皇子的确是大手笔,残影与二皇子派来的人打了没几个回合就从武功招式上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哼,你们阴癸司这几年也是没什么生意了吧,不知这一次来的是七鬼中的哪几位啊?”
那几个黑衣蒙面人愣怔了几秒,其中有一人怒道:“竟然知道我们阴癸司七鬼,那还不快快退下,少来碍我们事儿,否则,哼哼~!”
刚才缠斗的时候阴癸司的人已经处于下风了,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色厉内荏,残影听了不怒反笑。
“哈哈~你们阴癸司武功不怎么样,嘴皮子倒是挺溜,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是不会轻易退却的啊。”
残影这次来得匆忙,除了待在夏夫人房间里的那四个人之外,他只带了泽西和劲松来。
劲松是华阳大内的高手,残影在江湖的地位也不是浪得虚名,而泽西曾是带领鲛人军的大元帅,这三人随便哪一个也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是高手。
泽西随手挽了个剑花,手中的长剑发出铮铮声,他喝道:“你跟他们废什么话?既然不愿意退,那就做我的剑下亡魂吧!”
泽西说罢就要攻上去,而此时对面的那群黑衣人里竟然有人认出了泽西。
那人惊讶道:“你……你是鲛人军元帅?你竟然没有死?”
泽西冷哼了一声:“哼,既然认出了我,识相的就老老实实退下吧,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不……不可能的。我们是亲眼看着你掉下……”
“老六!”
这个被叫做老六的自知失言,也不敢再多话,几个人也都闭上了嘴,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泽西不是傻子,他怎么会听不出他们话中的意思?
鲛人军大败的时候,他一个人撑到了最后。因为不想作为阶下囚,落入楚零之手,去受那些不堪承受的苦楚,他便狠了狠心,纵身跳进了江河里。
因为泽西当时身受重伤,他虽然是鲛人,但是岸上的所有人都不以为他还有命活下去。那条江的水流又那样湍急,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生还的几率实在是太小。
但是,如果不是身在现场,很少会有人知道鲛人军大将军泽西当初是掉入江中的。
那个老六话虽未说完,但是一切已经明显地不需要任何说明了。
泽西只道当初的那场战役只是南潋楚氏王朝对鲛人的倾轧,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阴癸司的手笔。
他可不关心阴癸司是单纯地受楚零雇佣还是跟楚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泽西现在心中只知道一个字,杀,杀,杀!
“啊!!”
泽西怒喝一声,剑锋直指老六的颈动脉。
他是鲛人军元帅,武功本来就深不可测,如今加上盛怒之下使出了十二分的实力,不过几息之间,老六的头颅就被整个削了下来。
而泽西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把目标转向了其他的几名黑衣人。
黑衣人见到老六的头颅瞬间被削了去,个个心惊胆寒,恐惧之下哪里还能支撑得住,一个个四散逃去。
泽西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他又被残影追了回来。
“穷寇莫追,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都不知道了不成?你是鲛人军的元帅,如果折在了这些小人的手里,你让我回去怎么和主子交代?”
泽西一把挥掉残影拉住他的手,反唇相讥道:“元帅?鲛人军?鲛人军在哪里?整个鲛人族还有多少人?还元帅?你见过龟缩在店铺里给人做护院的元帅吗?”
泽西一顿歇斯底里的叫喊令残影也牵起了伤心事。他们都是鲛人,同样经历了国破家亡惨状,他们不是什么贴身护卫,也不是什么元帅,不过就是苟延残喘的亡国奴罢了。
这件事情虽然是他们心头不肯轻易触碰的伤疤,但是不碰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即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情对他们的伤害会减少一些。但是那亡国仇一日未报,他们鲛人的心底的这一道伤痕就永远都无法愈合。
残影和泽西都陷入了沉默,他们虽然打退了敌人,却打不退自己的心魔。
产房。
“夫人,您再用些力,再用些力啊,已经可以看见孩子的脑袋了,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经历了数个时辰的阵痛之后,夏夫人的宫口终于全开了,可她因为之前用了不该用的力气,所以在真的需要她用力的时候,她反而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萧云汐取出一枚参片让她含在舌下,并鼓励道:“夏夫人,你再努力一次,之前都经历了那么久的疼痛了,再一次就好了啊。如果你现在脱力了,对你们母子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你想想,如果你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你那先去一步的夫君又怎么能安心呢?你现在不能认输,你若是不能平安地生下孩子,就太对不起他了!当然,你也要好好活着,你的孩子们已经没有父亲了,他们不能再失去母亲!你用力啊!”
夏夫人眼角无声地滑落两滴泪,说真的,她是真的疼得受不了了,也实在是没有劲儿了。可是,恪敏乡君说得对,她不能做对不起夫君和孩子的事情,她要做一个坚强的母亲!
“呃……啊……啊……”
夏夫人积攒了最后的力量,终于诞下了第一个孩子。
两个稳婆一个用高温消毒后的剪刀剪短了孩子的脐带,一个快速地清理孩子口鼻中异物,等这两件事情做完之后,其中一个稳婆倒提着孩子,“啪”得一下打在孩子的屁股上,随着孩子响彻云霄的啼哭声,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脸。
“恭喜夫人,是个健康的小公子。”
稳婆把孩子抱着,仔细地用棉布沾了水轻轻擦拭一番,谁知这边还没来得及给孩子包好,那一边夏夫人又开始疼痛起来。
萧云汐知道她腹中怀的是个双胎,所以并没有措手不及。因为已经诞下了大儿子,这第二个孩子降生得更快些。
只不过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浑身发紫,呼吸也很微弱。
两个稳婆对视了一眼,便向萧云汐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去服侍先出生的小公子和夏夫人去了。
夏夫人的第二胎是个女孩子。与哥哥相比,她的个子小多了,软软的小身体,因为呼吸极度微弱,不仔细看还以为她已经……
夏夫人虽产后脱力,却没有出现大出血的情况,她已经知道老大是个健康的儿子,于是此时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刚出生的第二个孩子身上。
“乡君,孩子怎么样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萧云汐一边替这个弱小的女孩子擦洗,一边笑道:“是个女孩,娇小的很呢。”
虽然是笑着,云汐只觉得此时脸上的表情一定比哭还难看。
夏夫人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问道:“她,还好吗?”
萧云汐不忍,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如果是在现代,双胎中弱小的那一个不能说百分之百都可以救活,但起码还有救治的办法,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抱着她,让她的生命一点一滴地流逝而什么都做不了。
萧云汐是亲眼看着这个小生命降生的,又是亲手把她从稳婆的怀里接过来的。如今这个孩子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她的怀里,呼吸微弱,不会哭叫,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萧云汐只觉得心头闷痛,她好希望会发生奇迹,好希望这个小女孩能坚强地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