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必要与旁人解释太多,张犹只好硬着头皮点头来应付一群百姓的絮絮叨叨,内心凄苦难以言喻啊,你们心中那个英明神武的九殿下简直睚眦必报,整起人来手段你们都想象不到。
不过,张犹虽然内心是这么想的,但是却绝对不敢真的这么说出来。
张犹感觉自己快要热晕了的时候,那个小院的院门终于开了,又累又饿头晕眼花的张犹看来,从门里面走出来的两个人,简直就像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一样,周身闪耀着让人激动的光!
不过转眼,张犹就发现不太对,只是说好了和殿下一起去,怎么王妃也出来了,萧长暮摆摆手,让张犹不用再跪,“不用多礼了,你应该知道我们这趟就是出来游玩的,所以这摊子事儿若不是遇到吴太这种庸官我们也不会管,所以我们一起出去,莲儿也当出去散散心。”
莲歌也有好的朝着张犹笑了笑,“那我们就走吧,”转头朝着萧长暮说道,“长暮哥哥,我们先去吃了晌午饭再出去玩儿吧?那天吃的富贵楼的香辣鸭翅非常好吃,要不我们再去吧。”
萧长暮捏了捏莲歌的脸,“当然可以,想吃多少吃多少。”然后一个转身,对着张犹完全换了一张脸一个语气,“走吧,张大人。”
张犹咬咬牙,内心开始有些暴躁,在他面前这么谈情说爱的也就算了,关键是九殿下这老狐狸,竟然花着自己的钱,讨好他的王妃,高,实在是太高了。张犹内心泣血,富贵楼,他有些时候一年都不舍得去一次,菜色贵的要死,但是既然他是那么急切想让殿下帮个忙,那就只能出血了。
除了莲歌和萧长暮之外,暮十二和暮一也跟着一起去了,张犹跟在后面,内心有些惶恐,直到坐到了富贵楼的包间里,张犹的内心还是七上八下的,有些习惯殿下的脾气秉性的,不知道王妃是什么样的人。
莲歌看着张犹,分明萧长暮与她说过,这书生很是能说的啊,现在竟然只言片语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怎么下筷子夹菜,莲歌好心开口提醒道,“张大人不必太见外,这富贵楼的菜好像比别处贵上不少,若是张大人就这样盯着看却不吃,张大人今日花出去的那一个月的俸禄都回不了本啊。”
张犹一愣,看着王妃那笑的温柔又可人的样子,心中暗自道一声:小狐狸!就说九殿下那老狐狸不会轻易看上什么女人啊,结果这姑娘年纪不大,心眼还真不少,一句话既说明白了这顿饭要他结账,又解了方才有些尴尬的气氛,虽然这个手段很像九殿下……但不得不说,挺好用……
这么想着,张犹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声真是贱,自己被人算计了,倒是觉得人家话说的很好。不过,有了莲歌这句话,张犹也不再紧张了,王妃说得对啊!不痛痛快快吃一顿,怎么对得起自己花出去的那么多钱!
一顿饭吃的也算是其乐融融,张犹吃的尤其卖力气,但是就算是吃的再多,那也是觉得根本就很亏。
张犹是柳月县的师爷,大家都是知道的,现在他们那个土皇帝一样的吴县令已经倒了的事情百姓们早已经奔走相告,大家全知道了,甚至有说书人把莲歌与萧长暮大闹李府,搬倒吴县令的故事在柳月地界说了起来,不管怎么离奇怎么夸张,总归让人听得心中解恨,因此,故事流传的十分广,九殿下与王妃就在柳月镇的消息大家全都知道。
眼下一见张犹的态度,和他前面气度非凡的两个人,很容易就猜出了莲歌和萧长暮的身份,只是,猜到之后,又觉得差距甚远,有些人很好奇眼巴巴看着,特别想上前来,但是却又不敢。
走到田地边上,莲歌看着远处躲躲闪闪的几个小孩子,还有拉着小孩子的大人,自然是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的,只是这样看着这些田地也看不出个花来,莲歌想了想,走近几个小孩子,因为有了大人的告诫,几个孩子见漂亮姐姐过来了,明明很想走上前去,却不得不退后几步。
莲歌笑的特别让人想亲近,因为自己年岁也不大,整天走到哪里都带着点糖豆,这下到是方便了与这些孩子打成一片,“不要害怕,姐姐是好人!”莲歌一边说着,一边将糖豆递给几个孩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帝京出来的时候,娘亲知道我的喜好,给我的糖,给几个弟弟妹妹尝尝。”
起初大家还很犹豫胆怯,但是王妃除去那过人的容貌和气度,其实看上去也就是个无害又招人喜欢的小姑娘,终于,有个胆子大一些的小男孩糯糯走上前去,接过了莲歌手中的糖豆,“谢谢……谢谢姐姐,姐姐真漂亮。”说完之后,小男孩自己也有些脸红了。
“小紫鳞,不要乱说话!”旁边一个一身农家打扮的汉子有些焦急又有些还怕的说道,眼前的姑娘看上去无害,可那毕竟是王妃啊!张口给人家叫姐姐,贵人生气了可怎么好!
“没关系,小弟弟没说错话啊!”莲歌笑着揉了揉小男孩的头顶,属于孩子的软软的头发在掌心,整个心都软了。
暮一和暮十二在看到那小男孩的时候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惊讶,萧长暮自然也发现了,眸光一闪,走了两步到了莲歌身边,轻轻在莲歌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习武奇才,根骨奇佳,资质比三十二卫大部分人都要强。”
莲歌听到,睁大眼睛看了一眼萧长暮,回头看看暮一和暮十二,眼中也是相似的神色,莲歌诧异,果然哪里都不可轻视吗?这被人成为穷乡僻壤的柳月镇,竟然也能出这样一个资质能被萧长暮都称赞的孩子?
莲歌顺口问道,“小弟弟叫紫鳞啊?家住哪里啊?能带姐姐去看看吗?”
见莲歌这样说,周围的百姓纷纷漏出怜悯的神色看着那个孩子,小孩低着头吃糖,好像周围的眼光他完全都感觉不到一般。莲歌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知我吗?”
刚刚开口的那汉子说道,“王妃,这……这孩子没有家,是吃百家饭的,他还是个婴孩的时候我们村子的有上山的人,里面有草民,我们一起本想打些野兔,结果没想到就在山脚下,看到这孩子被扔在那里,一直啼哭,显然是被扔的久了,唉,也不知道哪个父母这么狠心。”
“后来啊,给我一起上山的哥儿几个商量了商量,这孩子也不能就这么扔着啊,这样他根本活不下去的,所以我们合计了一下,就把孩子抱回了村子里,几家人一起养着。”
“说句实话,我曾听说,整个柳月县都不是很富有,我们住在柳月镇,感觉比我们见过的其他繁华城镇,也萧条不少,这位大哥和几个与其他几位,家中宽裕吗?”
大哥厚道摇摇头,“吴太还在的时候,盘剥乡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们每年要交的税银很多,名头也多,家里也顶多是能保证老婆孩子老爹老娘不饿死罢了,哪里说得上宽裕。”
“可是我们村都是老实人家,就算是家里再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饿死在那里啊。”大哥相当的朴实。
“看来这里民风也很朴实,大哥真是善良之人。”莲歌发自内心感叹道。
“嘿嘿。”汉子不好意思挠挠头,这辈子竟然还有幸被王妃夸奖。
“那……后来呢?”
“我们几家跟村里的教书先生说了说,让紫鳞与村子里其他孩子一起去读书,哦对,紫鳞的名字就是教书的先生给取的,因为这孩子颈间带着一块玉佩,在我们捡到他的时候。”
“紫鳞读书好吗?在这里过得如何?”莲歌又问。
汉子摇摇头,“不瞒王妃说,我们虽然可怜这孩子,可村里到底有那些心脏的,还有他同龄的孩子们,都不远跟他玩儿……知道他没爹没娘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别的孩子总不愿意带他玩儿,这孩子虽然表面没什么,可越来越不想去学堂,读书自然也算不上好。”大汉很是忧心。
“这样啊……”莲歌弯下腰,看着头已经埋下去的小孩,他已经没有了刚才拿到糖的开心,绷着一张小脸,像是想到了些什么。
“那,紫鳞愿意跟姐姐走吗?”莲歌温和问道。
除了萧长暮和暮一暮十二,张犹和村民们全都愣住了,“王妃,您……”
“我想,若是他在这里过得越来越不快乐,而大家又无可奈何改变这现状,为什么不让小弟弟跟我走呢?”
大汉也陷入了犹豫之中,养了这四五年了,要说也有感情的,可是要好好养着这个孩子,他们真的无能为力,在这样的环境里,孩子一天比一天懂事,也就一天比一天的压抑,四五岁的年纪,他们已经能看得出来,孩子过得不开心。
“紫鳞,愿意跟姐姐走吗?”莲歌看着孩子,再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