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歌自信开口,“我的下联是,秋点禾边火,甜生舌后甘。”
那是一个有些寒冷,却又十分温和的冬夜,那个人带着自己在皇宫御膳房的溪水边点起了烟火,两个人一起做了简单却美味留在心间的食物,为了拆字,将季节变为了秋。
人群中那出尘绝世一般的公子看向离着他比较远的女孩子,第二次见到她,竟然每次都会让他感觉到惊喜,萧青珏想着,本来就觉得这块玉很适合那个妖孽,如今见莲歌答上来下联,萧青珏也无意相争,若是这块玉佩到了他看的特别的女孩手中,也不错啊。
想罢,萧青珏转身飘然而去。
现场的众人再也没有人想出比这更好的下联,与老板的上联连起来正好是一首诗,而且拆字也很准,和格律又对仗工整,一时间,在场的学子们都有些诧异竟然是一个小女子对上来了这个对联。
“姑娘真是博学多才。”老板感叹道,这样的结果连他也没有想到,“不过玉佩能落在姑娘手中,也不辱没了这通透的物件了,老朽这里也谢谢姑娘的下联给我儿长久以来的疑问答疑解惑了,他一定很高兴这个对子有了结果。”
众人也心悦诚服看着老板将那狐狸模样的玉佩交到了莲歌的手中,莲歌小心接过那玉佩,“谢谢叔叔,只因这个宝贝太像我一位最珍视的友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他,所以才放肆作答,对子也是偶然想到了曾经经历的一件事情,实属巧合答得上来。”
这个通透灵气又谦逊的小姑娘很快赢得了周围一群人的好感,有才气又礼数周到,到最后也没有谁不服气,大家闺秀风范尽显。突然,人群中有人问,“姑娘……可是采大小姐?”
这人觉得恍惚之中,好像是看到了繁花阁常备的台子上,那个稚气灵动的女孩,与眼前这位重合了,如若没认错,还是采府的大小姐。
莲歌转头笑了一下,然后点头,也不否认,“是啊。”
等到莲歌走了之后,珍玉堂的门口围着的很多人都还没散去,有的准备去店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宝贝,有的则是开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采家这位大小姐真是有才有貌的,没想到竟然在采府被庶母那么苛待,真是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心疼。
如愿拿到了这块玉佩,莲歌心满意足攥在手中,去往繁花阁找寻萧长暮,想必他那边事情解决的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的确那几个看上去凶狠的彪形大汉实际上加起来都不够被萧长暮打的,等到莲歌到了繁花阁的小间,只见萧长暮一个人坐在桌边惬意的喝着热茶,就算是只有他一个人,动作也是优雅又流畅。
莲歌走进来之后,萧长暮不满皱眉,“本王去打架,你跑去玩儿了?”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这么久才到,真是两边一对比,就觉得莲歌简直罪大恶极!
莲歌摇头,“没有去玩儿,是去对对子给王爷殿下寻了个宝贝,”一边说着,莲歌将手摊开给萧长暮看,就见在莲歌手中,有一只浑身通透润泽的玉佩,小狐狸翘着嘴角,狡猾又可爱。”
“丑死了。”萧长暮一边撇嘴嫌弃,以宣泄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不满,一边迅速拿了过来挂在了自己的腰间。“眼光倒是不错,东海那边很少见且珍贵的一种玉,雕工也很精湛。”最终,还是不忍心出口诋毁这样的好物。
收下了这份心意,刚才一阵怨气瞬间没有了,王爷千岁的嘴角也压抑不住的勾了起来。“对了,你刚才要救的两个人在隔壁,本王就不去了,还要回宫见母后,你自己去看看吧。”小丫头的身边,的确是需要更多可以做事情的人,救下的那两个女人,或许不错。
走到门口,萧长暮转身看了一眼莲歌,“暮三和暮七都留在你这里吧,你祖母不让刘家人再进采府,但他们搀和你们府中事务根本不用亲自登门,经历刘家独苗那件事,恐怕你身边会更危险几分。”
莲歌谢过萧长暮,也不推辞。
萧长暮离开之后,莲歌问了王掌柜,就去了暂时安置两位姑娘的小间,时间已经是上元的深夜,但是两位刚刚受惊一场的姑娘还是精神十分紧张的坐在桌子前面,连繁花阁的小厮们给端上来的茶点和温水都不敢吃下去,莲歌看到她们的时候,她们都紧张局促的搅着手指。
“两位不用紧张,这里是繁花阁,我叫采莲歌。”莲歌坐在了两个女子面前。
两个女子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最后,还是一个看上去镇定一些的先开了口:“谢谢恩公出手相救,”目光闪动,“我叫暮雨,这位是我的妹妹,叫晚月。”
莲歌点点头,“好,你们若是饿了,桌上的食物可以随意取用,不用太过拘谨。”
两个女子谨慎想了想,还是低下了头,开始拿着桌上的小点心小口的吃起来,她们之前不动是不相信会有人好心救下她们,毕竟进了那种地方,就做好了这一辈子都毁掉的准备,几次逃跑没有成功,早已不相信世间还有好心人。
或许是莲歌看上去稚嫩又无害,她们竟然有些许放松下来,方才不敢动的吃食,现在也敢拿起来吃了,脱离了魔窟的不真实感涌了上来。
莲歌看着两人显然是被饿得狠了,但是虽然吃得快,举止之间却又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至少也是接受过比较严苛的规矩的教化的,显得很是有礼,莲歌猜测两人可能有什么故事。
等两人差不多填饱了肚子,暮雨再次开口,“恩公,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冒犯您,但是我和妹妹没有奢望这世间还有无偿对我们好的人,若是恩公有什么差遣,也请现在说一声,若是可以接受,我和妹妹会尽力达成恩公所愿。”
莲歌看着,暮雨看起来好像比晚月沉稳一些,晚月现在还是有些呆愣。莲歌开口,“我的处境,其实也不太好,想来你们应该听过我和采府的一些事情吧?”
暮雨点头,“不瞒恩公,我与妹妹……刚从那……烟花之地逃离出来,本来身后的打手追上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抓回去毒打一顿的准备了,没想到会有恩公的人出手相救。”
“我们在那种地方,有些衣着光鲜的朝臣们喜欢去,有些相伴而来的,或者喜欢和楼里的姑娘们说话的,说到过采府的事,我们姐妹对于恩公的事也知晓一些。”
“所以就不要叫我恩公了,今晚救你们,是因为我看到你们跑过来的时候的眼神,你们一定不甘心不死心,所以反抗,愤恨,我看到了一些坚定的神色,所以才出手,说白了,也算是我的私心罢了。”
“我们姐妹可以为小姐做什么?”暮雨问道。
“听过采府的事情应该也知道,我的姨娘掌控府中后宅事务,我身边缺少得力靠得住的人手。”莲歌说道。
暮雨问,“小姐的意思是……让我们姐妹跟随小姐侍候?”就是做丫鬟的意思吗?想想也不错啊,至少比在那种地方要好得多,清苦一点,但是却跟着一个好的主子。
莲歌摇摇头,“不,我觉得跟在我身边做丫鬟有些委屈你们,我可以与你们交心,方才出手救下你们的是九皇子殿下,这繁花阁,现在实际是我在掌控,如此,你们明白了吗?我一直出府门并不容易,每次都要躲过姨娘和庶兄的眼线,若是把一些大点的事情交给你们,你们敢去做吗?我发誓,我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暮雨愣住了,方才一直出神的晚月突然眼神亮了起来,原来采大小姐并不是如那些恩客们说的那样,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竟然还能与九皇子扯上关系。
那么,她们姐妹,她们一家遭遇的不公,是不是也有沉冤昭雪的机会?
两个人扭头看着对方,震惊之中,她们都看出了姐妹眼中被缓缓点燃的希望,在许久的绝望之后,在对这世间没有任何期许之后,原来被久久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渴望,原来一直不曾消逝过。
莲歌认真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觉得她们好像与方才不太一样了,若说之前是沉默的,那么现在突然间,两个姑娘像是重新活起来了一样,整个人都脱离了一层死气沉沉的阴霾。
果然,是有故事的人啊,能够救下这姐妹两人,想必萧长暮是知道她的意思的,自己晚来的这时间,想也知道那个妖孽一定已经让人把两人的来历查清楚了,还能留给自己,莲歌知道她们一定对自己无害,所以方才那些事情才会直接跟她们说出来。
果然,赌对了啊……
这时,就见姐妹两人突然齐齐跪在莲歌的眼前,“恩公,我们愿意做恩公交代的任何事情。”
晚月突然哭起来,“虽然不敢奢求恩公给我们更多,但是如果可以,希望恩公能够为我们报仇,为我们陈家沉冤昭雪!”
莲歌疑惑:“陈家?”